这样的人,又怎会是怯懦弱质之辈?
一次宫宴上,慕容胤的宠妃孙昭容更是言行无状,直接对慕容樾冷嘲热讽,甚至故意让太监打翻了酒水在慕容樾身上,却迟迟不让人引他下去换洗衣物,只为看慕容樾的窘迫之态。
最后是沈琬看不下去,便让自己的宫人把慕容樾带到其他地方去,慕容樾这才稍微有了喘息的时间。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慕容樾对沈琬的感觉开始异样起来。
在众人迥异的目光中,只有她对他伸出了手。
然而也正是那一次,孙昭容见状竟起了极恶毒的心思。
她本就嫉妒沈琬,于是在又一次的宫宴中,孙昭容精心谋划,将慕容樾与沈琬一同陷害了进去。
只为了让沈琬彻底失宠,以及想看看慕容樾面若好女,到底能不能行男女之事。
慕容樾慢慢俯下腰背,用手撑住额头,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着沈琬前世的笑容与死前的惨状,最后停留在他昨夜见到她时,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沈琬那般善良,而他也是害了她的人之一。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第6章 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慕容樾……
自从章氏的经书送来后,沈琬便顺水推舟紧闭了静影阁的院门,安心在家抄起了佛经。
虽然是章氏强制让她抄的,但沈琬开头抄了几句,便也渐渐静下心,倒觉得那些偈语谶言很有意思。
她正值心烦意乱,为噩梦还有慕容樾所困扰的时候,是以每次读佛经都是不一样的体悟。
于是那二十遍抄得也快,沈琬日夜都用上,没几日便抄完了。
还剩下崔若仙的,沈琬后来把章氏送去她那里的经书又取走了,崔若仙身子不好,不能久坐更抄不了那么多经书,沈琬不想让她劳累,便干脆自己替崔若仙抄。
给沈琬开蒙的也是崔若仙自己,崔若仙自己写得一手好字,鸾跂鸿惊,自然也看不上章氏为家中女孩儿们聘请的只教些三纲五常的女先生,沈琬方能拿得动笔,她就开始教她识字写字。
所以沈琬与母亲的字迹有些许相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这日午后,她正在自己房中抄写佛经,细雨声声,倒遮盖去其他的嘈杂。
沈琬写累了,便时而抬头看看窗外,屋檐挡不住外面的新绿,便是风中带来些潮湿也使人心旷神怡。
一枝嫩芽直从檐外伸到花窗下,沈琬不让人动它,任其生长着。
素娥轻手轻脚进了房门,对沈琬道:“如寄姑娘她们让奴婢来问问姑娘得不得空,她们想找姑娘玩儿。”
沈琬不语,只等写完手上的那句佛经,才搁下笔,说:“请吧,我刚得了好茶要请她们。”
不一会儿,章如寄果然拉着沈瑜慢慢吞吞从外面进来,沈琬立在檐下朝她们招招手,章如寄冲她一笑,而沈瑜则是略微撅了嘴,一边走一边忙不迭伸手拂去身上不小心沾到的雨水。
茶水正好煮沸,茶色清亮明丽,沈琬亲自为章如寄和沈瑜倒上滚开的茶汤,茶香霎时四溢,竟如酒那般醉人。
章如寄双手拾起茶杯,先是闻了闻,便道:“这茶真不错。”
“也是别人给我的,”沈琬浅笑道,“你常来我这里坐坐就是。”
这茶是沈琬的姨母彭城王妃前几日托人给她捎带来的,彭城王妃因生气沈夔亏待妹妹和不喜章氏严苛,便不大与义恩侯府走动,只私下与妹妹还有外甥女来往。
章如寄也是意不在茶,她细品一口,又斜觑了沈瑜一眼,沈瑜一口茶都没喝,便放下了茶杯。
沈琬也随之放下。
沈瑜抿了抿唇,道:“姐姐......那日是我口不择言,姐姐别往心里去了。”
这倒是让沈琬有些惊讶,沈瑜今日跟着章如寄前来本也就是有要和好的意思,但沈琬没想到沈瑜会直接道歉。
见沈琬一时没说话,章如寄便握起沈琬的手,细声道:“都是自家姐妹,哪有过不去的呢?不几日都嫁了人,便是想吵也找不到人了。”
章如寄自小养在章氏那边,做事温柔妥帖,沈琬稍一细想便明白了,一定是章如寄做的和事佬。
沈琬原也不想多和沈瑜计较,于是也点了点头。
“瑜妹妹,喝茶罢。”
“这才好,”章如寄欣慰地笑了,“老太太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很想你们和好,我回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一定高兴。”
沈瑜确实是她劝来的,虽然老太太没说什么,但章如寄一向明白章氏的心意,便在沈瑜那边劝说了几日,沈瑜终于妥协,知道卢氏毕竟只是妾,自己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崔若仙从中作梗她也只能受着,便跟着章如寄乖乖来认错了。
沈瑜已经叫了自己的婢女进来,指着婢女手上端着的东西道:“这是燕窝,我知道姐姐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这些不值当什么,姐姐收了补补身子。”
闻言,沈琬的手却一抖,茶杯倾斜,竟是一半都洒在了桌案上。
章如寄和沈瑜一时也没料到,面面相觑。
沈瑜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说:“这几个燕窝都是好货,我留着舍不得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