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一下子病倒,崔若仙很是心急。
但沈琬又不想和她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才病的,只说是自己夜里睡相不好,踢了被子。
王大夫这回自然又被请了来,沈琬本不想再让他来给自己看病,可崔若仙因近来喝了他开的药觉得身子好转,便坚持让他来。
王大夫诊了脉之后说是没什么大事,崔若仙才放下心。
之前那张药方沈琬让丹桂托人去看,回来后倒是说没有问题,也是对症的方子,沈琬便也没其他可说。
不过王大夫的医术实在不错,沈琬喝下药便马上退了烧,没多久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说还要继续静养。
彭城王妃听说外甥女病了,便来看望沈琬。
崔若仪是崔若仙的嫡亲姐姐,当初与太后并称为崔氏双姝,一个嫁给了当朝天子,一个则嫁给了彭城王。
她年轻时以貌美而名动京城,如今年岁长了,却又有珠圆玉润的美。
崔若仪珍珠一般的指尖正抚过沈琬因病愈发清瘦的脸庞,爱怜得不得了。
“怎么就瘦成这样?”崔若仪皱眉,“我都问了丹桂了,你老实告诉姨母,是不是丹桂说的那样?”
沈琬被崔若仪搂在怀里,姨母的怀抱暖暖又软软的,不像崔若仙那样瘦骨伶仃,很是舒服熨帖。
沈琬的心里热了热,垂下眼皮道:“阿娘身子不好,我这才代劳,也只是我夜里不小心着凉而已。”
崔若仪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怎不知妹妹与外甥女在侯府受的委屈,当初章氏要替沈夔纳卢氏为贵妾,崔若仪就曾提议不如让崔若仙和离归家,但最后崔若仙还是留了下来,只是越来越深居浅出。
而她虽然心疼外甥女,但沈琬毕竟是沈家的血脉,章老太太要管教她,哪怕崔若仪贵为彭城王妃也很难及时干涉阻挠。
崔若仪道:“我来前也备了些薄礼,一会儿我去老太太那里拜访。”
沈琬的眼眶微微湿润,轻声道:“谢谢姨母。”
“你这孩子,谢什么?”崔若仪怜爱地抚摸着沈琬乌黑的鬓发,“姨母只恨手不够长,伸不到你和你阿娘这里来,否则何至于让你们娘俩受这种委屈。”
一时丹桂端了药上来,崔若仪亲自喂沈琬喝下。
她又道:“下月天气也暖和些了,正好是你表哥的生辰,你表嫂那里也会开宴,都是我们王府交好人家的女眷,我方才已经同你母亲说过了,到时我自会派马车来接你,你过来姨母那里散散心。”
沈琬点头。
“你今年也有十六了,你家老太太只管把你们关在家里,一年到头少有交际的,这如何使得?你这病怎么来的姨母清楚,侯府待着不舒服,还是早些嫁人为好。”
崔若仙皱眉,继续道,“阿茕你也别害臊,姨母是有心要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你自己也大胆些,如今京城里这些小娘子们,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亲事积极筹谋的。”
沈琬的脸红了红,但崔若仪说的也是实话,跟着崔若仪出去交际走动,总比什么都不干留在家里,听天由命地等着章氏或者其他什么人给她说亲要好。
只是随即,沈琬竟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容樾,确切地说是他那双染上了血色的桃花眼。
她自己积极起来,是不是就能够躲避梦中的结局?
沈琬的身子一僵。
崔若仪抱着沈琬,自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便问:“阿茕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的姨母,”沈琬连忙否认,“我只是有些紧张,怕到时候出了错给姨母丢脸。”
崔若仪呵呵一笑:“怎会?阿茕的模样才气哪样比别人差?姨母见过京城这么多的贵女闺秀,竟没有一个能比过你去!”
沈琬在侯府没有被这样夸过,章氏是个从来只挑错不夸赞的性子,崔若仙一般只是淡淡,女儿的好处自己知道就罢了,哪像崔若仪这般露骨不吝。
沈琬更加面红耳赤,平日一向还算聪慧,眼下竟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最后只道:“姨母走时拿些香去,这都是我新制的。”
“我正要向你讨,”崔氏拉住沈琬的手,“姨母常把你制的香送给要好的那些夫人们,她们用了都是爱得不行的,知道是我的外甥女儿制的香,都想见见你,此番啊,正好。”
沈琬从小关起门来就爱制些香,崔若仙对此倒也是颇有心得的,闲下也教教她,后来沈琬把她会的都学了去,便开始自己鼓捣些新奇玩意儿,制得多了便时常分送给家人,就连章氏和卢姨娘都很喜欢。
崔若仪把她的香再送给其他夫人,自然是有她的用意在的,沈琬一听便明白了,看来崔若仪让她下月去彭城王府赴宴,也是早就做了安排,并非一时突发奇想。
沈琬心下倒是感激崔若仪,无论如何,她肯为她尽心打算,都是一份难得的心意。
于是沈琬又问了些宴席上要注意的事,崔若仪都一一耐心答了,见天色不早,便要起身离开。
走前重又叮嘱道:“姨母也听说你前些时候顶撞了你祖母,这倒也不值当,她毕竟是长辈,你且和你母亲忍忍罢,等你的亲事有了眉目,姨母自会亲自上门来和你祖母说,任凭是天大的过不去,说了人家定了亲,你祖母还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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