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不土,简直秀逸出尘。
只见沈婳音一身清雅,白衣做底,绣纹的颜色图样与满园花树融为一体。
裙外套白纱是古时的穿法,浅浅的碧色从半透明的轻纱里半遮半掩地映出来,恰似春湖潋滟、碧波荡漾。
原本脸上的面纱该是突兀的,可就因着纱裙的陪衬,面纱竟成了整套衣裳的点睛之笔——仙姝该当如此,非凡人所能窥伺。
明明素净,却惊艳了一树一树的花开。
假如“不知时风”竟是这般姿容,那还是不要知的好。
婳珠一眼看出三位好友对沈婳音的欣赏,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原想叫土包子原形毕露,结果事与愿违。
“姑娘便是婳珠的奶姐姐吧?方才婳珠还在夸你呢。”
白姑娘率先打招呼,其余两人紧跟其后。
“夸人”的婳珠心头一紧。
沈婳音平日并不留心妆扮,今日却一反常态,断不会是紫芙多嘴提醒,而月麟还小呢,刚从底下提拔上来,不顶事,那就只可能是沈婳音看穿了自己的用意——邀请她来,却不告诉她有外家客人,只等着看她穿戴得庸常失礼。
沈婳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婳珠一眼,婳珠登时连央求沈婳音的心都有了。这三个是她最好的朋友,若在朋友面前暴露了坏心眼,以后她们还肯同她交心吗?
沈婳音收回目光,从容报了姓名,又听月麟介绍了对面三位的身份,客气回答:“多谢二姑娘谬赞,二姑娘念着我在房中寂寞,特邀我与诸位姑娘小聚,婳音沾光了。”
在场的除了三位客人,都知道洺溪根本没提“诸位姑娘”也会到场,沈婳音是为了周全场面才说了假话,算是给二姑娘递了台阶。
沈婳音越是这样说假话,婳珠就越觉得递过来的台阶仿佛啪的一声抽在自己脸上。
非但没突显出沈婳音的土,还显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
这样一琢磨,婳珠的脸就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我怎么瞧着阿音姑娘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郑姑娘小声道。
沈婳音笑道:“是吗?我从前行走江湖,说不定真的见过。”
“可是我从没有离开过京城呢,”郑姑娘若有所思,“总觉得以前经常见你似的。”
沈婳音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道:“这可奇了。”
“好了好了,都别杵着吹风了,快请进吧,“婳珠牵牵唇角,眼中却没有笑意,“阿音头一次来,我带你参观参观。”
好好地,参观参观。
“好……”
一个“好”字还没应全,沈婳音忽然低下头,猛地一把扶住了月麟的胳膊。
白袖轻荡,仿佛不胜春风。
“姑娘?”月麟吓了一跳。
“怎么了?”婳珠忙意思着伸手去扶,其余人也一连声地关切询问她哪里不适。
大约过了两息,纤柔的脊背才又慢慢挺直。
婳珠奇道:“阿音也有头晕之症吗?”
看吧,医女连她自己都医不好,给的方子幸亏没使!
“……嗯,大概是老毛病了。”
“沈婳音”敷衍着,平淡的语气下有些不悦。
如果灵魂互换是一种病,那他的确已病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欢:别问,问就是又互穿了
第9章 砍树
入眼是一群花里胡哨的年轻女郎,一多半都是生面孔,楚欢瞬间有些烦躁。
才一迈步,他就险些被长裙绊个跟头,还好大姑娘们都走在前面,只有小婳棠和几个婢女看见。
婳珠在前说着:“我房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多些,瞧个新奇罢了。”
此为小偏门,入内即是日常起居之处,往前走才是槅窗紧闭的正堂,熏香的气息散不出去,弥散在精巧玲珑的闺房里,熏得楚欢呼吸不畅。
熏香的味道,总会令他浑身生寒。
他不怕栉风浴血,只厌香料。
楚欢径直上前,亲自把槅窗打开,清新的微风柔柔地卷进来,吹开“她”鬓边的发丝。
洺溪想阻止,“二姑娘吹不得风的。”
被楚欢颇具威势的眼神一瞥,洺溪愣是站在原地没敢挪步。
婳珠的房间永远闷得人难受,偏又爱熏香,在屋里待久了简直头昏,但谁都没有主动提出过开窗,就是为了照顾婳珠畏风。
“沈婳音”把槅窗一开,所有人都身心为之一畅,连带着看“她”都更加顺眼起来。
亏得楚欢还记得自己现在需要扮演沈婳音,勉强笑了笑,放轻了语气道:“暮春天气没有凉风,房中气闷更易生病,为二姑娘计,也该时常通风换气才是。”
婳珠在屋里待了整个上午,自己也想通风换气了,但“沈婳音”既出了这个头,她便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迁就了奶姐姐似的。
楚欢才懒得理睬她的小情绪。
婳珠见“沈婳音”的气场有些瘆人,也不知自己哪里惹了“她”,没敢再发难,领着众人继续参观。
主人邀请参观,主客之间有问有答气氛才好。转过大半房间,楚欢却一言不发,目光淡然地扫过随处即是的奇珍异宝,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多亏白姑娘等人在旁捧场,场子才没彻底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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