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她看不见,但春来也未不敬的直盯着她看,闻此方抬起头看了眼,霎时便被她脸上温柔嫣然的浅笑迷了眼,愣了瞬后不经意看到她无神黯淡却充满坚毅生机的双眼时,一股怜惜与欣叹自心底油然而生。
却瞬息便被压下,神色稍缓道:“南姑娘客气,奴婢本就是服侍您的何来麻烦一说,那奴婢先送您回去再去拿膳。”
南榕看着她的方向摇摇头:“不必如此麻烦,来路并不算远,我记得路。春来姑娘与我分兵两路说不得正可与我同时到达,如此也省得我忍得腹中空空望眼欲穿了。”
“扑哧,”
春来忍俊不禁:“南姑娘真是风趣,那您可千万小心着脚下,奴婢定速度快些,不让您饿着!”
南榕听到身后脚步声渐离唇边挂着的笑也淡淡落下,面上的神情却并不显差异。
方才她与那位温公子从她出现的院子出来,到花园处停下,她大致数了数,一路走走停停近乎用了半个小时,其中便是有她行路不便走得慢的缘故,但这座府邸的面积也绝对不小。
家中有湖,湖上有桥,桥上有亭,有书楼,有古树,有曲廊亭榭,有百平花园,而这仅仅只是她能走过和听过的其中片面。
一般来说古代的花园通常设在府邸正中,或是后院,又或从风水来说会依水而建,而这片花园恰就与湖相邻,既有湖就证明外围仍有其他建筑或院落存在,
据偶尔轻风吹过的回响之声判断,风未走完便已断绝,加之她不曾听到有任何外界声音传来,足可见这位温姓公子家中豪大,
而且路上虽无遇上什么人,但在某些地方她曾听到有脚步声停下,顿了片刻才又继续响起,便可知这府里的下人规矩森严,再算上未接触到的门房,园丁,膳房等日常必备的人数,又可断定这府里下人之多。
古代人极重规矩,阶级地位泾渭分明,官员,商人,百姓,住什么屋子,穿什么衣服,都有严格的规定,
而以这位温公子的家中布局,本人风范,及下人规矩,必定非富即贵。
南榕边循着记忆中的来路慢慢往回走,边在心中分析,刚刚因暖阳花香而放松舒缓的心绪因这番猜度又沉落下来。
*
温府,静尘院
书房内
“启禀大人,属下等筛查了昨晚上都各府消息,并无发现有任何异动。据下属回报,上都内所有登记在册的杂艺人均无有可大变活人之能,而昨晚与今晨并无有杂耍班缺人或失踪。请大人示下!”
查无所获本就不出温景州的意料,毕竟昨晚那神奇一幕乃他亲眼所见,事后也仔仔细细搜查院子及整府,他几可断定那女子确乃是天外来客。只他素来谨慎周全,自不会放过任何可疑可能之处,
而今人主动要求留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方才虽并无收获,却也看明清了那女子脾性。而奴婢已引得她戒备,便不可再操之过急,松弛有度无知无察,慢慢渗透,终将真相大白。
温景州未抬头,修长如竹执笔作画的手一刻未停,语气淡漠无波无澜道:“将南姓之人,逐一筛查。”
“是,大人,属下遵命!”
屋中无人许久后,温景州才停下手,将小楷细笔搁下,清冷深邃的双眸淡淡注视着笔墨未干的白纸。
其上圆月高悬,繁星满天,地上墨竹轻舞,烛灯静绽,整洁宽敞前后无物的院落中央,一根细长棍子,与一衣着怪异的女子正作行走之姿,自空中穿越而出,她的前半身与一只脚已踏在地上,后半身与另一只脚则像是隐匿在空气中,无处寻找。
若南榕在此,若她双目可视,定能看得出这画中画的,赫然便是她无知无觉穿越时空而来的画面。
温景州淡淡看了片刻,便将墨迹已干的画卷卷起,就放在了书桌旁立着的画篓之中。
*
自来到这里后,手表上每日定时的闹钟响了五次,南榕便知她已在这里停留了五日而无任何进展。
那位温公子除了前三日临近午时出现,礼数周到的以主人家诚心待客之姿体贴问候,而后与她不触及隐私的说些风土人情,便温文有礼的起身告辞。
而这几日她除了每日与来时那晚相同的时间在那座据婢女春来所说,暂无人居住的院子里似散步般往来走动,便在她的带领下将这座温府近乎走了个遍。
这里也果然如她先时所想那般占地甚大,且环环绕绕门进游廊一手无以计数,以她的记忆力竟都无法将这府中全貌记在心中,而她在这里随意走动竟未再遇到温家的其他主人,如此大一座宅子,竟只有温公子一个主子,
许是她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随身伺候的婢女便善解人意的为她解惑:“南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公子家中世代巨富,又有功名在身,此次只身在上都落脚,便是欲参加两个月后的会试,所以眼下这府里,就只有公子和您两位主子住着,公子温和有礼极是亲善,除了外出与同窗聚会,便是在家中温习功课,您莫要拘束,尽管安心便是。”
南榕侧耳听完才有所恍然,若是如此那便也就不算稀奇了,似现代行商者拥有庄园城堡私人飞机的多不胜数,而在这样一个文人至上的封建时代,有功名在身,便已几乎算是可在世上任意行走的通行证。而有能力过关斩将来到天子脚下参加会试,家世,才智二者尽皆有之,这位温公子注定是人生赢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