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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初进子时。
    民间有一种说法,哪个庙宇中没有个屈死鬼,这些喊冤负屈而死的鬼魂,生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便会像蛾子一般,围绕着那些阳气重的场所徘徊,毕竟古代阳气最重的地方就是衙门。
    按照秋道人的说法,这类冤死之魂,死后还会重复死亡最后受到的痛苦经历,怨念也就会越来越深,运气不好或者阳气不足的人便会遭殃,直到找到替身为止。
    听在事主家帮忙的人说,他们这一代没有寺庙也没有道观,最近的一座天主教堂还是在二十里以外,但是东边废弃的旧村附近,有一个奶奶庙。
    我很奇怪,奶奶庙也是庙,为什么他们说没有,在任灵萱的跟随下,我们两个拿着手电,一路奔着东边而去。
    相隔着几十亩田地,便遥遥可以望到一个残破的旧址,到处都是坍塌的土墙,偶尔有些残余,也不足一人高。
    走进去后,里边安静的吓人,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最奇怪的是一丝风尘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脚步声和呼吸声。
    旧村的面积很小,加上没有高墙,手电一扫就能照到全部,我并没有发现任何跟庙有关的建筑物,只能继续往里边走,有任灵萱在身边,我胆子大了很多。
    走了差不多五十米,忽然就看到土地里边有一块斜着的石碑,上面坑坑洼洼,就像是被硫酸浇过似的,腐蚀的相当严重,模糊不清地还有三个古字,中间的那个看不清楚,两边的一个是“奶”一个是“庙”。
    我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什么庙,而且附近连个破房子都没有,只有一段比这里任何地方都要高的旧土墙,在土墙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半人高的洞,
    其实,与其说是洞,还不如说它是墙体塌陷后形成的一个黑窟窿,地面上隐约有一些烧过的灰烬,一个圈挨着一个圈,一圈压着一圈,残留的水印油渍,已经渗入泥土深处。
    我奶奶曾经提过那么一嘴,全国各地都有奶奶庙,这位尊神作用就是求子,至于其他的发愿、求财和求平安是后人开发出来的,属于地方性自我创造,大多数都用于旅游业。
    回想着秋道人出来前交代的,我把香点燃,插到了土中,然后将贴有黄符拒魂袋打开,之后才开始烧三黄四白小船形状的纸扎,里边包有金、银箔纸。
    我单手立于胸前,开始念叨起来:“上神在上,道门弟子在下,弟子奉家师秋道人之命,前来带苗翠花(死者)亡魂回去超度,得以早入轮回,好重新投胎做人。”
    我说完这些,便开始等着,秋道人说会有一点点异样发生,那样就代表着游魂进入了他的拘魂袋中,便立即返回。
    没有风的情况下,那三炷香燃烧的速度却肉眼可见,没一会儿便见了底,此时我紧张地观察四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由地和任灵萱牵了起来,她的手很冰冷,而我的手上全都是汗。
    忽然,任灵萱把我的手甩开了,我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立即就有些荒凉,问她:“怎么了?有异样?”
    任灵萱后退了两步,开口道:“小道,你可知苗翠花死于何故?”
    听闻,我心中大惊失色,但也意识到了,连忙抱着拳说:“知,知道。”
    “你可将其魂带回去,但我答应了那可怜的老妇,现在我要与你有个约定,如若你违背,这份孽债就落你身上。”
    我没有说话,心里正在咒骂秋道人,那嘤嘤怪竟然指使我们两个到这种地方来,才导致任灵萱被附身,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管他什么师父不师父,一定找他拼命。
    任灵萱继续道:“苗翠花的子女需穿白衣过了七七,每月初一斋戒,各家三年内不得挂红,以告慰她在九泉之灵,你可否答应?”
    “我答应了也不算啊,不过我可以把您的话带回去,他们要是不做,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能实事求是回答,自己也不能监督他们这么长时间,暑假有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去找极品宝石。
    “你既不能答应,来此作甚?”
    忽然,任灵萱的语气无比严厉,和她往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便是一个转身,面向那个窟窿,说:“回去,让你师父来。”
    我立即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让他来,但是您能不能先从她身上下去?她本来就六魄消失,只剩三魂,招架不住您的神威啊!”
    “聒噪小道,还不速去,有她为质,你必再来。”
    任灵萱说这话的时候转过来头,我看到她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鬓淌下,额头更是被密集的汗珠铺满。
    “我,我答应,我答应你。”
    我不由地心疼万分,立即开口道:“如果他们做不到,所有的孽债都算我的,您快从下去吧!”
    “此话当真。”
    “当真,我发誓。”
    “好!”
    话音一落,我看到任灵萱一个踉跄,立即冲上前将她扶住,她整个人几乎都快倒在我的怀里,一只手扶着太阳穴,竟然有几分林黛玉的病态之美。
    此时,竟然是有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将地上的那个拒魂袋挪动到了我的脚下,立即就被我捡了起来,以杏黄绳系口。
    回去的路上,虽然问任灵萱,她说自己没事,但还是越想越气,等到她可以自己走路的时候,我便是大步流星朝着事主家走去,今天我要是不跟秋道人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不姓张。
    “我真的没事。”跟在我身后的任灵萱开口说了一声。
    我拉起她的手,说:“你没事最好,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你了,而是我跟那嘤嘤怪的,等一下我们打起来,你也不用帮我。”
    任灵萱不再说话,但是眼神中有一丝极难捕捉的异样,恰巧被我看到了,心中更是自责,在她紧紧跟随自己的步伐下,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事主的家里。
    一个帮忙的人问我有没有找到,我也没有搭理他,直奔屋子里边去,开始寻找秋道人的身影,结果那几乎好像早就料到了,早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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