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会是二年哥。
如果是他,他不会忍心看着自己那么难过而无动于衷。
她的二年哥是疼她、宠她,最爱她的。
可是……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
丁琬迷茫了,犹如看不到迷路的孩童,不知方向。
终于,走回到院子,浑身上下也湿透了。
深吸口气,整理下心情,然后打起精神,先去狗窝。
果然,两条狗全都熟睡,明显不正常。
推门进了周氏的屋子,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房内,耿氏跟锁住睡得昏天黑地。
难道……这一切是周氏所为?
回屋后把门带上。
看着门栓,苦笑着摇头。
还以为养狗就不用插门,如今看来不是的,该插门还是得插门啊。
轻叹口气,回屋把湿透了的衣服换下,放进外屋地的盆子里。
换了一身干爽的中衣,拿着布巾擦头发。
一边擦一边沉思,身子本能的坐在炕上。
“嘶——”
倒抽了口凉气,丁琬起身。
什么东西,这么硌得慌?
将被子掀开,一锭银子躺在那。
银子?
丁琬拿起来,用手掂了掂,差不多五两。
五两银子在她被窝里,难道说……刚才她并没有看走眼?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如果二年哥真的还活着,那这银子肯定是他给的。
也只有他才能惦记自己,偷摸送钱。
前世迷离之际看到的人,真的是二年哥。
可为什么他要改名?为什么要叫徐永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琬放纵的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名字。
总之,她的二年哥还活着,还活着!
抱着那锭银子,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特别满足。
外面的雨,仍旧下着。
思索一番后,将银子收好,绞干头发,然后毅然决然的出了屋。
不管这事儿跟周氏有没有关系,今日既然发生了,她就不能容。
从屋里出来,先确认周氏没有回来。
将她的屋门推开,直接进了正房。
因为有狗,屋门都没插。
摸黑来到耿氏这边,轻拍她的肩头。
耿氏睡觉一向轻,但是今日拍了两下并没有醒。
再加上院子里的狗,丁琬很相信这一场有预谋的暗害。
害她失真,害她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儿,眸子半眯,用力推了几下耿氏,终于人醒了。
迷糊的“嗯”了一声,然后道:
“谁啊?”
“娘,是我。”丁琬期期艾艾的回答。
耿氏一听是二儿媳,放松下来。
坐直身子看着她,问:
“咋地了?这么晚咋还不睡?”
丁琬摇摇头,带着哭腔说:
“娘,我梦到二年哥了。二年哥战死沙场,身上都是窟窿,他在跟我说‘他疼’。”
耿氏心里难过,伸手把媳妇儿搂在怀里,轻拍两下,说:
“乖,娘知道你跟他的感情。梦是反的,或许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窟窿,啊。”
“呜呜……娘……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丁琬反手抱住耿氏,小声呜咽。
做婆婆的这会儿除了安慰,也不能说旁的。
不停地拍着她,哄着。
“呜呜……呜呜呜呜……我醒来浑身都是汗,再也睡不着了。我想着去找大嫂,可嫂子不在房里,所以我才找了娘……呜呜呜……娘,我真的想他,我想去陪他了……”
耿氏一听这话,正色的道:
“浑说啥呢?二年没了,你还有你娘,有你爹,有你弟弟。还有我跟锁住,咋就能想陪他。那臭小子,陪啥,不值当!”
丁琬没说话,只是轻声呜咽。
耿氏一直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哭声减弱,这才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做噩梦了就来找娘,娘陪你说说话,就好了。”
“嗯。”丁琬擦了擦眼,轻舒口气。
耿氏掀开被子,随意拿了件衣裳披着。
丁琬见状,愣神的问:
“娘,你这是要干啥?”
“送你回房。”
“不用了娘,我自己可以的。”
耿氏下地穿好鞋,拉着她的手,说:
“你刚做完噩梦,娘咋能让你一个人回去。走吧,娘送你,就在隔壁,又不远。”
徐家的房檐很宽,三间房连在一起,回隔壁根本不需要打伞。
婆媳从正房出来,周氏的房门仍旧开着。
耿氏纳闷,松开丁琬往里走,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后,道:
“你先来的你大嫂房?”
“嗯。”丁琬颔首,纳闷的道,“奇怪,上茅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啊。”
耿氏黑着脸,快步出屋,回到正房外屋地拿把油纸伞。
一言不发的撑开就走,方向是后院。
后院除了菜园子就是茅房,丁琬也拿把伞跟上。
想当然的,茅房一个人都没有,狗窝的两条狗,睡得比徐锁住还沉。
耿氏是过来人,岂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将周氏的屋门关上,表情严肃的拉着丁琬回了她的房间。
伞放下后,耿氏坐在炕上,沉稳的道:
“琬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知道啥啊?”丁琬故意装出木讷的样子。
把蜡烛点上,又道:
“娘,我知道什么啊?”
耿氏看着一脸坦然的丁琬,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起身把蜡烛吹灭,拉着她坐在旁边,叹口气,说:
“看样子,你这嫂子是守不住了。那天蒋鹤看到的,或许就是你嫂子吧。”
“啊?”丁琬惊呼,不住的摇头,说,“不,不可能的娘,你想多了。”
“不可能这人呢?”
丁琬摇头,极力替周氏辩解着:
“嫂子是拔尖儿一些,可跟大哥的感情不浅,再说还有锁住呢。”
“哼!”
耿氏嗤鼻,微眯着眼睛,清冷道:
“大可?拉倒吧。琬儿啊,这事儿就当做不知道,你也别跟她提。到底是锁住的娘,我……给她体面,让她自己走。”
丁琬闻言蹙眉,她可不想让周氏体面的走。
“娘,这事儿说不准是咱们误会了嫂子呢。我看还是……”
“你别说了,秋下卖了粮,我给她些钱,让她走。”耿氏说着,不顾丁琬的意见,起身离开。
丁琬坐在炕上,久久都没有动。
给周氏银子吗?
她好像不配吧!
就在她打算进一步做什么的时候,外面见传来了锁住的声音——
“奶,我尿完了。”
声音不大,但孩子的奶音听得很清楚。
丁琬原本坚定的心,突然松动了。
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或许她不该做的太绝。
毕竟徐锁住,还要在村里生活,长大。
如果有一个不贞的母亲,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
一夜无话,转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袅袅炊烟,唯独徐家,还安安静静。
正房安静,两间偏房也很安静。
周氏躺在炕上,想着昨天半夜发生的一切,抱着自己,默默舔伤。
本以为王五要了丁琬,会好好疼她,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把她送给了什么六爷。
天知道这一晚上她是怎么过的?
疼,浑身上下到处都疼。
好狠,王五这个杀千刀的果然好狠!
咬牙切齿,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院子里传来了压水的声音,周氏强撑着自己起身。
揉着酸痛的腿,小心翼翼的穿上亵裤、衣服。
那里真的好痛,火辣辣的。
穿上鞋子,慢吞吞的出了屋,正好看到压水的丁琬。
当看到丁琬那一双红肿的眼睛,她就心里舒坦了。
就算你跟徐二年感情再好又如何?
不也照样成了王五的人?
调整心态,走到跟前,幽幽的说:
“妹子咋双眼通红?怎么了?”
丁琬撩眼看她,眉眼之间的疲惫遮挡不住。
“没啥,梦到二年哥,所以哭了。”
平平静静的话,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不管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在徐锁住的面上,就容她到秋下吧。
秋下婆婆把人赶走,日后只要她安分,就不会难为她。
端水盆去正房,周氏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嘟囔:
“都做了婊子,还装什么装。”
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听到。
两条狗崽从狗窝出来,在院子里到处溜达。
周氏瞅着狗,压水洗漱。
今儿不是她做饭,端了盆水,回房给自己清洗。
那个地方已经肿了,她得歇着,不能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