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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丁家
    卫廖带两个衙役站在院子里。
    丁父在院子里招呼衙差,丁母则是去学堂喊儿子。
    丁文海一家,吃过早饭就走了,帮赵氏的娘家干些活。
    大儿媳跟小女儿去河边洗衣,家里就只有老两口。
    丁父起身,给他们压了些凉爽的井水,又把家里剩的四个香瓜拿出来,坐在凳子上削皮。
    卫廖心知是给他们弄得,忙出声道:
    “爷爷啊,你别忙,我们喝点儿水就行,不吃瓜。”
    刘成坐在一旁,嘴角狠抽。
    还说对人家姑娘没意思,论辈分,应该叫“大伯”好不好?
    丁父没觉得他的称呼要什么不对,论年纪,他的确可以叫自己“爷爷”。
    “家里有,不是外面买的,吃点儿凉快凉快。”
    很快,四个瓜都削好,给他们三个一人一个。
    恰好丁文江回来,老爷子顺手就把瓜给他,然后跟媳妇儿起身回屋了。
    丁父自打不管事儿后,就在家里、后院活动。
    村里谁家摆桌,他都不会去。
    虽然并没有分家,但家里家外,都是老大在张罗,他们两口子就把个钱。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毕竟小女儿还没嫁人,二儿子也没分家。
    不是不信老大两口子的为人,主要还是怕老二媳妇儿多心。
    说到底,那是个有疑心病的人。
    丁文江目送着双亲回屋,坐在刚才父亲的位置,道:
    “卫老弟,可是有结果了?”
    “是。”卫廖点头,坦然的道,“周子旭抓到了,审问一番,但他……要见你。他说没见到你之前,什么都不会说。”
    丁文江听到这话,“猛”地起身,问:
    “现在就去?”
    “不急。”卫廖摇头,“你先把学堂那边安顿好,咱们再去也不迟。直接去大牢。大人的意思是让他见完你,再升堂提审。”
    “好,我这就去安排。”丁文江说着起身走了。
    卫廖看着两个同伴,面不改色的说: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趟徐家。”
    安子闻言不解,狐疑的看着他,问:
    “头儿,去徐家干啥?不是说不打草惊蛇吗?”
    “我就去瞅瞅。”卫廖说完觉得理由不够充分,补充着又道,“顺道看看周氏跑了没。”
    “啊?那女人她……”
    安子的话没说完,就被刘成拽住了。
    “头儿,你去吧,我们等你。”
    卫廖瞄了一眼刘成,转身走了。
    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很明显是警告。
    至于警告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安子丈二和尚的吃瓜,不懂这二人眉来眼去是何意。
    卫廖从丁家出来,朝村中走去。
    离老远就看到了出来倒水的丁琬,一身素色衣衫,阳光照下来,说不出来的柔和。
    丁琬显然也看到他了。
    拎着桶,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微微福身,说:
    “卫官爷好。”
    “徐娘子不必客气。”
    丁琬直起腰身,看着他,问:
    “不知卫官爷来这可是周子旭的事情有消息了?”
    “哦,不是。”卫廖摇头,“我们师爷要学堂的账,我没什么事儿,跟俩同伴下村溜达溜达。”
    丁琬闻言笑着颔首,再次福身,说:
    “既如此,卫官爷忙着,小妇人先回去了。”
    话落,转身欲走——
    “诶……”
    “什么?”丁琬转身面对他,等他往下说。
    卫廖想了想,找了个最蹩脚的理由,道:
    “那个……你二舅的钱,你为啥让你爹给送回去啊。”
    丁琬上扬嘴角,没有迟疑的说:
    “我不缺钱啊。”
    “可是你们家不是刚丢了钱吗?”
    “丢钱是丢钱的,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不需要救济。”丁琬笑呵呵的回应。
    既然他不提,那她就装作不知道。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对了,卫官爷,前段时间我跟村里的一个媳妇儿拌了几句嘴,从祠堂请了木牌回家。”
    “…………”卫廖没说话。
    不过放大的瞳孔,倒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丁琬装作没看到,继续又说:
    “唉,总是被说闲话,我也累了。我不认为自己长得好看,顶多就是娘家好一些。可这些人,咋就觉得我守不住呢?既如此,我就把木牌请回去,看他们还说啥,”
    故作轻松的话,让卫廖苦不堪言。
    漾出一抹自认礼貌的笑意,说:
    “也好,有木牌在,那些想要说三道四的,也得好好想想。”
    “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好了,我还有事儿,以后再聊。”
    “卫官爷慢走。”丁琬侧身行礼,拎桶回去。
    卫廖一步三回头,可她却是头也没有回。
    真的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啊……
    ……
    山上的打斗,终于停止了。
    周氏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一旁的王五,也累的不行。
    脸上都是凛子,衣服也都被扯开。
    周氏默默地流泪,最后嚎啕大哭的趴在了王五的身上。
    本以为那么折腾,最后咋还不能尝个甜头。
    没想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心如死灰。
    王五不知道被谁废了,也不是他把自己送去了六爷炕上。
    刚才吵架已然知晓,根本没有什么六爷,也没什么生意。
    不过是他骗自己,把钱偷出去,供他输耍来着。
    可那天晚上的一切,到底是谁呢?
    王五喘匀了呼吸,起身把人推到了一旁,说:
    “这事儿就这样吧。你我从今往后就当做不认识,咱……拉倒吧。”
    “拉倒?”周氏哭的满脸泪痕。
    一双眼睛气呼呼的看着他,道:
    “你赔我银子,你……你个骗子,你……”
    “够了——”李郎中终于听不下去,大声呵斥着。
    两个人都慌了。
    茫然的寻声往上看,见是村里的郎中,顿时都傻眼了。
    李郎中气呼呼的从一侧往下,倒也聪明,没走他们二人所在的路。
    背着筐,边走边说: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骂完,李郎中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们俩,道:
    “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你家大可刚死半年多,你就守不住?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面对李郎中的责骂,周氏不住的摇头,语无伦次: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我……”
    “王五啊王五,你被打活该啊。被人家废了,以后用不了,也就不用担心你祸害女人了啊。”李郎中咬牙切齿,气的不行。
    周氏已经慌了,想替自己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王五第一个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
    “不能放过他。他回村,咱俩就得被沉塘,谁也活不了。”
    周氏不住地摇头,她做不到,做不到杀人灭口。
    李郎中看着他们俩的样子,一点一点往山下挪。
    王五察觉到他的举动,气呼呼的打了周氏一个嘴巴,吼着——
    “你儿子已经跟你不亲了,这事儿出了,你婆婆还能容你?就是不沉塘也得把你撵走,你傻啊——”
    被王五这么一吼,周氏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嗷——”一嗓子就冲了出去。
    李郎中见状,也不偷摸下山了,转身撒腿就跑。
    一个在前面跑,两个在后面追。
    后面的背的草药太碍事,逃命要紧。
    李郎中顺手取下,把筐抱在怀里,狠狠地朝他们二人的方向,扔过去。
    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李郎中有准头,正好砸在了王五的身上,直把人砸的措手不及,摔在了地上。
    李郎中不敢耽误时间,急急忙忙往山下跑。
    周氏拿着巴锄就追,她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后具体要做什么,反正肯定不能让他下山,就对了。
    如果他下山,那他们俩就完了。
    本来王五就指望不上,如果她在被徐家撵走,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一个是常年采药的郎中,一个是常年做活儿的妇女;
    一个身手矫健,一个动作麻利;
    一个跑的快,一个跑的更快。
    在这场跟时间较量的追逐,两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李郎中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说话,引起他们俩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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