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抓住他的手,“放心吧,我的病好了,倒是王爷,再不起来就要耽误行程了。”
“好了就好。”景缃之颓然地躺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床顶,“是了,本王还要去落鹰关呢!”
“累了吧。”
秦禛心疼地摸摸他的脸颊,不过二十出头,担当的都是足以动摇大庆基石的大事,真是难为他了。
“累。”景缃之实话实说,平静中带有一丝无奈,“但我不能不去。”
秦禛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王爷洗漱吧,皇后娘娘特地让御膳房包了饺子。”
景缃之又坐起来了,从后面抱住她,小声道:“我舍不得你。”
秦禛歪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可以陪王爷走一趟。”
景缃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王妃是很能干,但我不希望你总那么能干。”他放开秦禛,下了地,“杀人的事有我就够了。”
“也好。”秦禛站了起来,“我在家里等王爷凯旋。”
“放心,本王会的!”景缃之点点头,自去屏风后洗漱。
四点一刻,小太监王来顺通禀,建宁帝邀请他们两口子共用晚膳。
与其说是用膳,不如说是两巨头开会。
兄弟二人就落鹰关地形、两国军力对比,粮草准备情况等军国大事做了充分的讨论。
饭后,景缃之与帝后二人告别,秦禛与他一道离开皇宫。
在出宫的路上,秦禛说道:“王爷想必知道我在永江那一战。”
景缃之握了握她的小手,笑道:“王妃那一战打得着实出色,我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呢。”
秦禛道:“没什么,我记性好,学习容易,琢磨的事情就多。”
景缃之深以为然。
古成和展小刀回来后,详细地汇报过全过程。
他就此得出过一个结论,行动之所以成功,有八成要归功于秦禛优秀的记忆力--她的记忆力至少为那次行动减少了九成的麻烦。
他笑着说道:“好吧,王妃又琢磨什么了?”
秦禛道:“我在想,王爷应该把精通机巧的人带到落鹰关去,让他把性能最优良的火铳和小望远镜想办法结合起来,届时擒贼先擒王,让对方闻风丧胆,这场仗也许不那么难打。”
景缃之若有所思,“如何结合?”
秦禛道:“这个……我其实也没做过,但我想这种铳的关键在于射程和精准度。我们可以在枪管上绑上望远镜,望远镜的玻璃上画一个十字,一横一竖的交叉点与目标重合就是瞄准了,再结合风的大小和距离,也许就能摸索出经验来。”
景缃之明白秦禛的意思了,如果秦禛在永江时有一把这样的铳,成效可能更高。
他想了想,没有立刻肯定秦禛的话,而是说道:“就这样?”
秦禛不知道他在套路自己,想了想,又道:“如果王爷想打埋伏,可以让拿铳的人做好掩护,就像有些昆虫一样,在草丛里就装扮得像草丛,在树林里,就装扮得像树林,只要保持不动,对方就难以发现。”
景缃之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很好,除了承影和承影后面的小太监,附近没有别人。
他凑近秦禛,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这一仗若是因此赢了,本王这辈子都听王妃的。”
秦禛躲了一下,小脸蛋也红了,“王爷不正经。”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景缃之自知理亏,揉了揉她的耳朵,赶紧转了话题,“千瓣莲下落不明,你暂时不能去衙门,如果想破案解闷儿,就把重案组的几个人叫到家里来,你动脑,他们动腿。”
秦禛点点头,“我明白,尽量不给皇上添乱。”
景缃之又扒拉一下她的丸子头,“头发断了就断了,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秦禛道:“王爷放心,不会在意的。短发更方便,既减轻了洗的负担,又减轻了脖子的负担,谁舒服谁知道。”
“有道理。”景缃之似乎有些意动。
但二人已经到了神武门外,一干六扇门的人正等在此处。
秦禛道:“我送王爷去北门。”
景缃之拉着她走到她的马车前,搂住她挺拔的细腰,一把将其抱起来送进了车厢,“城内不安全,王妃速速回家。”
秦禛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我在王府等着王爷凯旋归来。”
景缃之感觉心里一阵躁动,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内心的渴望,喑哑道:“一定。”
他毅然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出发!”
回到王府,秦禛在仪门下车,赫然发现放下脚踏的是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岳平?”
“给娘娘请安。”岳平拱了拱手,“司徒先生说,周义不在,属下与娘娘熟,让属下过来顶替几天。”
秦禛点点头,说是司徒先生安排,但其实还是来自景缃之的命令。
一个如此忙碌的人,居然还能为她想到这种小事……
秦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问道:“家里损失如何?”
岳平道:“悍匪烧了正房,库房被搬空了,娘娘的暖房被拆了,家具丢了不少。”
秦禛迈步往二门走去,心道,金银珠宝没有,古董也被她保护起来了,匪徒们找不到值钱的,居然连家具和玻璃都没放过,这胆子当真不小。
如果有机会,定要查一查——那些都是人中渣滓,不抓迟早会祸害老百姓。
岳平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娘娘放心,关于家具的去向六扇门已经有眉目了。”
秦禛心头一松,“那就好。”
说话间,秦禛走到了内院门口,粗使妈妈打开了大门。
岳平道:“属下把三昧院的天井收拾出来了,客院没有损失,婢女们已经打扫干净,如果娘娘……”
秦禛道:“还住三昧院,辛苦岳管家。我还有一事相问,大家可好,府里有伤亡吗?”
岳平摇摇头:“没有。据下人说,悍匪没敢,来了就抢,抢了就走。”
秦禛微微一笑,“那就好。”
景缃之凶名在外,倒也为下人们杀出了一条生路。
秦禛回到三昧院。
刚一露头,琉璃就在天井处喊了一嗓子,“娘娘回来啦!”
王妈妈和何妈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又惊又喜道:“娘娘!”
秦禛道:“我回来了,大家都好吗?”
何妈妈道:“娘娘放心,好着呢。飞鸟阁和锦绣窝老奴也去看了,人、画、货都完好无损。”
直到这时,秦禛才彻底把心放下,“那就太好了。”
一干人进了屋子。
何妈妈道:“新来的岳管家送来了一瓶金疮药,说是娘娘受了伤,严重吗?”
秦禛在八仙桌旁坐下,撸起袖子,就着烛火看了看,“已经快结痂了,你要是不问,估计都快好了。”
她的伤口又大又长,紫色的血痂凝住了表面,看起来狰狞可怖,距离“好了”相去甚远。
何妈妈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干巴巴地说道:“娘娘着实说笑了,这……得多疼啊。”
她打了个激灵。
秦禛道:“习惯就不疼了,就是落疤会丑一点儿,不过有袖子,问题不大。”
她从琉璃手里接过茶杯,问道:“麻辣烫店怎么样了?”
琉璃道:“食材被抢了一些,别的没什么。”
秦禛点点头,除了食材也没别的了。
因着新政,不少富豪慷慨解囊,粮食从南方各地不断涌入,粮食价格平稳了,老百姓的生活便也安定了。
建宁帝在西北部出台了一系列救灾办法,两岸州府的赋税得以减免,种子和劳动工具也将得到了朝廷补偿。
于是,被青莲会鼓动来的流民很快就散了。
京城恢复了秩序。
北方的战事陆续有消息传来。
据说,北辽的大炮攻势猛烈,落鹰关的城墙多次被撕裂,大庆军队一面还击,一面修补城墙,虽然忙碌,但消耗不多,双方也算打了个旗鼓相当。
景缃之不是无名小卒,不用冲锋陷阵,秦禛无需担心,待她觉得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让岳平把周智等人叫了过来。
周智等人也有伤在身,但秦禛好了,他们便也差不多了。
秦禛照旧在花园的敞轩里接待了他们。
秦禛问:“大家的伤势怎么样了?”
周智道:“好了。大梁五天前就上衙了,我和大赵前天,小房子倒是今儿才来。”
房慈挠挠头,“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我爹娘不放人。”
“那就好,那就好。”秦禛有些感慨,“赵什长……”
空气凝滞了一下。
周智说道:“衙门给了抚恤,咱们兄弟也凑了些分子,唉……”
秦禛道:“我也准备了一份心意,你们回去的时候替我走一趟赵什长家。”
“好。”周智赶紧答应了下来。
一干人又聊了聊麻辣烫生意,生意最近不错,已经恢复到流民进京前的七成。
秦禛就经营项目做了些许调整,以便更好的适应夏天的市场需求。
最后,话题落到了根本上——继续侦查胡宝山一案,秦禛要面见胡宝山一家。
第145章 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