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缃之点点头,“本王明白。请陆侍卫转呈皇上,落鹰关暂时不会有事,待本王救下王妃便马上回京。”
陆廷拱了拱手:“王爷,王妃娘娘德被天下,一定会平安无事,卑职告辞。”
陆廷走了,景缃之回到倒座儿房,岳平身边又多跪了两个暗卫。
景缃之给严凉和古成使了个眼色,二人上前把跪着的都扶了起来。
景缃之问:“娘娘受伤了吗?”
岳平道:“琉璃说,娘娘后脑受伤直接昏了过去。”
景缃之闭上眼,身体晃了两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哑然问道:“展小刀呢?”
岳平道:“事发时,展小刀在大长公主府正门口,出事后,据说从西城门出去了。”
景缃之道:“怨不得你们,好好养伤吧。”他转身出了倒座房。
严凉跟了上来,“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要不要吃……”
景缃之一抬手,“马上出发,老规矩。”
老规矩的意思是,大家都乘车,轮换睡觉,路上不停车。
严凉拱了拱手,正要去安排,就听后面传来了女子的叫声,“王爷,王爷!”
古成回头看了眼,“王爷,是娘娘的婢女琉璃。”
景缃之“哦”了一声,脚下不停,径直上了马车。
琉璃跑得不慢,很快就赶到了,“扑通”一声跪在车前,“王爷,婢子也要去。”
景缃之道:“严凉给她安排一下。”
“是。”严凉拱了拱手,又对琉璃说道,“没有单独的马车,你将就一下。”
琉璃点点头,倔头倔脑地跟了上去。
展小刀是六扇门暗门校尉——暗门的人一向单打独斗,极擅长跟踪。
如果他出城了,一般两种可能,一是他叛变了,二是他跟上去了。
叛变基本上不可能——如果他要叛变,秦禛就不能平安地把秦简易带回来。
那么,他大抵是跟上去了。
这样一来,景缃之就不用劳心费力地猜景缃宇会往哪里跑,只要找一找六扇门留下的暗号就成。
一行人从西城门出发,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展小刀留下的第一个记号:他南下了。
十天后,景缃之到了吴越省境内的铜州,在这里,他找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展小刀。
“王爷。”展小刀单膝跪地,“属下无能,把人跟丢了……”
景缃宇身边有大高手,外围还有隐藏的青莲会成员拱卫,他一直不敢太靠前,虽勉强跟了上来,但一直没瞧见秦禛。
到铜州时,他发现有人去药铺买了治疗中暑的药。
为得知秦禛近况,他冒险靠近了一下,立刻被一个青莲会成员察觉,不得不狼狈逃跑。
回来后,就再也找不到青莲会的人了。
景缃之的火气早已烧到了头顶上,但看着胡子拉碴、没有人样的展小刀,他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
他瘫在太师椅上,仰着头,看着发黄的房顶,说道:“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展小刀也是男人,知道景缃之为何仰着头,他抹了把逼到眼角的泪水,起身出去了。
古成难受极了,也追着展小刀去了。
严凉怕景缃之想窄了,劝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一定会没事的,王爷也一定能把娘娘找回来。”
“唉……”景缃之长长地叹了口气,挺直了脊背,“本王知道本王一定会找到她,景缃宇抓她,不就是为了引本王来吗?本王只是担心她的伤势,天气热,一旦伤口发炎,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焦躁地踱着步子。
严凉又道:“如果千瓣莲的目的是王爷,那他们会不会主动留下线索?”
景缃之道:“他准备好了才会留下线索。”
如果找不到线索,景缃宇便可能还在路上,或者,他没布置好陷阱。”
严凉明白了——现在的关键是提前找到千瓣莲,唯有如此,王爷王妃,乃至于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景缃之转了十几个圈子,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了,“从现在开始,每到一处都知会当地官府,让他们帮忙寻找王妃下落。”
严凉道:“王爷,如此一来,娘娘的名声只怕不保。”
景缃之蹙起剑眉,怒道:“名声算什么,本王不在乎,本王只要她活着。”
名声都没了,就算活着,将来也无法自处吧?
严凉看向景缃之身后的承影,承影摇了摇头。
严凉不敢再劝,出去找官府去了。
秦禛与景缃之隔了半个省。
她在临城,且离海不远——她的午饭里有了一条手指头粗细的新鲜小海鱼。
景缃宇为什么要来沿海城市呢?
秦禛蜷缩在景缃宇脚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她的伤没感染,不那么疼了,思考也就更加顺畅了。
她觉得有三种可能性,一是这里有船,便于景缃宇脱身;二是这边有倭寇,便于他与倭寇联手,杀死景缃之;三是以上两者都有可能。
马车进城后,又进了一座小二进院。
秦禛下了车,在老常的监督下进了内门,随即被关进了东厢房。
天气越来越热,房间不开窗,光是坐着就不停地流汗。
秦禛在马桶上刻完字,自己盖上盖子,随即跳到床边,等着小厮进来收拾。
景缃宇见她的伤口恢复得越来越好,饭便也给的越来越少,每天只有一顿中午饭。
她前几日中暑,差点跟这个世界说拜拜,景缃宇才让人晚上给她一点水喝。
小厮叫来福,秦禛的马桶基本上都是他收拾的。
他来得很快,把一小杯水塞在秦禛手里,看着她喝了,再把她绑好,然后带着马桶出去了。
秦禛闭上眼睛,默默地估算景缃之可能出现的时间。
据景缃宇说,景缃之准确无误地追到了吴越省,这期间他一步冤枉路没走。
这说明她被挟持时有人追上来了,但这个人手中无权无势,他怕打草惊蛇,便只跟踪不惊扰地方——其实,惊扰地方也没用,毕竟她在景缃宇手里,任谁来都是投鼠忌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飘进来一股烧艾草的味道。
“主子,饭摆好了。”
“嘎吱。”上房的门响了一声。
景缃宇道:“还是院子里凉快些。”
来福道:“主子委屈了,小子明天一早就去买冰。”
景缃宇道:“不必了,以免露了行藏。”
“啧!”秦禛咋了下舌,景缃宇太谨慎了,步步为营,这一路上,他宁愿忍着臭气,也不愿她离开他半步。
大约一刻钟后,院子里又有了说话声。
老常说道:“主子,要不要给她洗洗?”
景缃宇道:“脏着吧。”
老常又道:“主子,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秦禛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她抬头,死死地盯着门口,心道,完了,这老畜生要搞事情了。
“常叔,我恨景缃之,但对一心为民的秦二颇为欣赏,她值得有尊严的死,明白吗?”
“属下明白。”
“呼……”秦禛夸张地呼出一口气,缓缓躺平,闭上了眼睛。
景缃宇在这里住了下来,一连几天闭门不出。
他不走,秦禛便失去了短暂的行走的自由,每天只有中午吃饭能坐起来,傍晚如厕时走动几步。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秦禛觉得,景缃宇除了来福和老常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手,但不会很多。
那么,他想杀景缃之,一定会借助其他力量。
这个其他力量会是地方军队吗,某个朝廷大员或地方武将叛变了?
还是……
他在等倭寇,想来一个里应外合?
不管哪种,她都应该想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第157章 救出
景缃之在铜州盘旋了两天,确定当地官府没有任何发现后,方才离开。
这一次,他把队伍化整为零,重新隐匿于人海之中。
之前不隐匿,是因为他需要景缃宇知道他来了,而且,急行军目标太大,无法隐匿。
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景缃宇确定到了沿海,他首先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和倭寇联手——毕竟,景缃宇已经和北辽联过手了,再来一个倭寇也在意料之内。
其次,敌暗我明,一旦落入陷阱,他和秦禛都得死。
仗着有个女扮男装的琉璃,景缃之换上儒衫,假扮成一个带妻子进学的生员,由严凉驾骡车赶往吴越省城余州府。
吴越山多,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