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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回忆了一番,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夏姑娘是谁?
    “唐......”
    “我不会走,殿下撵我我也不走,我知道我如今的身份虽配不上殿下,可韵儿不在乎,只要能呆在殿下身边就好,殿下上回说,只要找到了俘虏,便能还给唐家一个公道,韵儿一定会努力找到的。”
    唐韵说完,一张脸似是羞得再也抬不起来,起身便逃了出去。
    门外的明公公提着一个木箱,刚到门口,险些同唐韵撞上,见其哭着跑了出去,心头一紧,殿下这是终于开口撵人了?
    明公公小心翼翼地将木箱给搁在了外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殿下......”
    那哭泣声一直绕在他的耳畔,太子无奈地一摇头,“六年前,不过才十岁,她就......”
    造孽啊。
    明公公见太子立在那,一手捏住腰间的玉带,一手捏着眉心,动也不动,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殿下,是说谁?”
    太子目光望过来,扫了明公公一眼,神色立马恢复了正常,搁在玉带上好一阵都没有动过的手指头,随之一按,利落地抽出了腰带,“更衣。”
    她不该喜欢自己。
    以他的身份,他给不了任何她想要的。
    明公公赶紧让人去备水,今儿是头一日清修,抄经请愿前,得沐浴焚香,等明公公伺候好太子更衣,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怕待会儿五公主会过来询人,明公公先问道,“五公主那里......”
    “将东西拿给她,今日太晚,明儿孤再去见她。”
    “是。”
    等太子穿好了一身朝服,走出了门槛,才回头吩咐一声明公公,“对面的厢房收拾出来,让她先安顿。”
    她不走,还能如何。
    说到底,也是当年自己种下的恶果。
    经历过这么几回了,明公公如今不需要再问,便知道太子口中的“她”是谁。
    倒也终于知道了,殿下这回又没成功。
    “奴才明白。”
    *
    明公公将太子送到了寺庙主持的地儿,才折身提了一盏灯,出去寻唐韵。
    寻了一圈,在院子里的一处偏僻角落里寻到了人。
    只见孤零零的一道背影,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夜里的风,将她身上的袍子吹得,“扑簌簌”直响。
    在宫中打滚多年的明公公,心头竟也生出了几分同情,举高起灯罩,走了过去,“唐姑娘可别在风口上坐着,当心着凉。”
    唐韵闻声才站了起来,回头一笑,“多谢公公,这儿没人瞧见。”
    诚然明公公是不想她被人发现,这会子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心头也有些过意不去,“殿下已经给姑娘安置了住处,姑娘赶紧回房歇着吧。”
    因是晚上,后院这一块是皇家的住所,并没有寺庙的人出入,明公公难得同她道,“这里是后院,唐姑娘倒也不必如此小心,唯独有一处,西边的那间院子,里头住着五公主,姑娘避开些,可别去招惹了她。”
    唐韵顺着明公公的目光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也瞧不出什么来。
    六年前,她倒也见过那位五公主,年纪还和自己同岁。
    唐韵应了一声,“好。”
    明公公将其带到了厢房前,房间宫娥都已经收拾好了,明公公立在门外,客气地问道,“唐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唐韵还真有些事儿要找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板,递过去红着脸道,“公公,可否借我些厨具,我弄些吃食。”
    明公公一愣、恨自己怎就忘了这桩。
    她身边的那位阮嬷嬷,并没有来龙鳞寺,今儿早上,小顺子去寻没见到人,听说已经去了凤栖殿,怕耽搁时辰,便作罢了。
    殿下沐浴完已经用了晚膳,就连他们这些奴才也用过了,谁知,竟将唐姑娘给忘记了。
    今儿天还没亮,小顺子便去后宫接了人,赶了一日的路,路上也没歇脚,适才又在外躲了一个下午,她怕是一日都未曾进食。
    明公公心头生出了几分愧意,忙地道,“是奴才疏忽了,怎敢还收了姑娘的钱财,奴才这就去给姑娘备些吃食。”
    唐家没出事之前,她还能算个主子,如今是什么身份,唐韵心头明白,明公公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东宫的总管,地位比她高。
    “公公不必麻烦,我自己去一趟便是。”
    *
    明公公拧不过她,带着她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后,唐韵便关上了厢房的门,燃起了煤炭。
    红彤彤的火石子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渐渐地烤出了一层红晕,明亮的眸色既灵动又冷静。
    唐府那些年看着光鲜,可她从十岁起,便时常会饿肚子,也是那个时候,唐韵同阮嬷嬷学会了如何裹腹,也学会了如何睁眼说瞎话。
    在真正的饥饿和悲痛面前,华丽和面子,都不值钱。
    感情更不值钱。
    顾公子护得了她一时,可护不了她一辈子,等到容颜不再,连母亲那样名门正娶的夫人,都没一日安稳日子,谁又会去关心她一个形同于奴才的妾室。
    努力了六年,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断也不是为了去做人妾室。
    从太子将她带回东宫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赌对了。
    太子对她是有兴趣的。
    昨夜太子为何没有碰她,她也清楚,是因为太子怕她索要了她不该索要的东西,可她想要的,比太子所想的还要多得多。
    谁不想体体面面地活着,尤其是那样的生活她还曾经拥有过。
    *
    西院。
    祭月一过,天气一日比一日凉。
    侍卫韩靖拴好了院门进来,见五公主还未歇息,身子歪在软榻上,也没有动跟前的糕点,走过去轻声问道,“殿下不饿?”
    五公主的眼珠子这才转了转,抬头看着他,唇角一弯,笑成了月牙,“你喂我。”
    “殿下张嘴。”
    “你还真喂,也不矜持一下......”
    话还没说完,韩靖已拿起了盘里的一块糕点,毫不犹豫地给她塞进了嘴里,“殿下的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你......”五公主这大半月,嘴里都快尝不出味道了,哪里受得了这干干瘪的糕点,立马拽过韩靖的手,尽数给他还了回去。
    韩靖看着掌心里的残渣,“皇后心疼殿下,殿下不该浪费。”
    五公主半点力气都没,“韩靖,本宫要饿死了。”
    “殿下要是饿了,属下给您去寻粥。”
    五公主无语,“本宫不吃粥,你去给本宫弄点肉来,本宫快一个月没沾荤了......”
    “当初是殿下自己来的龙鳞寺,也是殿下亲口说过,愿意吃斋念佛,为蒋公子超度,太子殿下特意嘱咐了属下,务必要助殿下完成心愿。”
    五公主:......
    什么太子殿下,他就是个恶魔,哪有这般待自己亲妹妹的。
    “念了一个月,该下地狱也下去了,皇兄回来了吗?”五公主翻身起来,目光往屋外望去,鼻尖冷不防地闻到了一股勾人心魂的味道,回头惊喜地看着韩靖,“你闻到了?”
    “回殿下,没有。”
    “肉味啊,怎么可能闻不到,你去,替本宫看看是谁在煮吃的......”
    韩靖没动,拿起碟盘边上的一双竹筷丢了出去,屋内两边撑开的窗棂,瞬间“啪”地一声落了下来,“亥时了,殿下该歇息了。”
    五公主:......
    果然皇兄的人,同他一样,都不是人。
    *
    太子亥时一刻才回来。
    沐浴更衣完,脑子里的经文木鱼声还未消去,转过头一看,便见对面还亮着灯的屋子内,投出了一道妙曼的身影。
    第10章
    寺庙的后院不比皇宫,窗纸单薄,透光极强。
    此时那道身影,太子看得极为清楚。
    正勾着腰,身子微微倾下,一双手拨弄了几回衣襟,竟是慢慢地褪去了外袍,松懒地搭在了肩头,映出的一道剪影,凹凸有致,尤其妖娆......
    成。
    她是将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太子闭上了眼睛,脑子里的经文算是彻底被她驱散了个精光。
    祭月前后的月亮都很亮堂,银光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泛出了浅浅光晕,太子下了台阶,走过穿堂,脚步停在了对面的厢房外。
    “唐韵,出来。”
    *
    唐韵饿了一日,先前不觉,如今盯着炉子上的一锅炖肉,倒是馋得慌,拿起箸还未来得及送进嘴,屋外便响起了太子的声音。
    唐韵一愣,忙地搁了碗筷。
    屋子里的炭火生得太旺,适才唐韵烤得久了,褪了一截身上的外袍,唐韵一面拉上衣袍,一面匆匆地往外走。
    “吱呀——”一声,唐韵拉开了门。
    太子的目光落过来时,唐韵还在拿袖子拭着额头的薄汗,一张脸满是潮红,“殿下。”
    太子劈头便问,“不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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