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林思远换了个话题,说起和康破产的事,“听说沈总已经在转移和康资产了,小陈先生似乎还不知道,今早看到他,他好像什么都不知情。”
“没有什么资产可转移,外面的传言不可尽信,至于陈晚意,他迟早会知道,但不应该是从我们这里知道。”
说完方听澜转笔的手顿了顿,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等到收到资产清算表时不知道会不会哭,不知道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哦,对了,方总,益盛的李董六十寿诞,29号,不要忘记了。”
“嗯,去准备一份礼物,符合他身份的就行。”
“好的。”
周五,这周工作最后一天,陈晚意弄错了一个数据,被前辈骂得狗血临头,可他明明是按时按温度调配的,原始数据也没错,传到其他人邮件里的数据却是错的,陈晚意向前辈道歉,前辈让他自己去跟教授解释,教授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只说让他周末加班补齐数据。
陈晚意返回工位,一句话都没说,所有人都在指桑骂槐的责怪他,终于熬到下班,想去买杯咖啡,发现钱包不见了,早上出门明明带着的,这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跑到实验室更衣室,在更衣室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要走的时候又发现被人锁在了更衣室。
给同事打电话,同事磨蹭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开门,一个劲儿数落陈晚意,干什么都干不好,没走也不吭声。
陈晚意不想跟他计较,锁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问问里面还有没有人。
没找到钱包的陈晚意情绪低落到谷底,钱包里有一张父亲跟他的合照,也是唯一的一张。
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诉说今天的苦闷,盯着手机通讯录看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转头去翻微信,想找人说话没找着,却刷到沈立昂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和两枚闪到人晃眼的戒指。
陈晚意在坐里发了一会呆,慢慢开着车往回赶,才一开车,想起今天应该要去加油的,估算了下,应该能撑到回家,明天再说吧,今天太疲惫了,只想回家躲起来。
大概是人倒霉时所有运气都跟着消耗,行至半路下起了小雨,快到望月岛时车子油耗尽了,陈晚意把车停在路边慢慢往家走,还没来得及把湿的衣服换下来,发现家里有人来过,沈立昂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的拖鞋,他的衣服,他的书籍,他的字画,还有他喜欢的那些兰花、玫瑰和百合,全都不见了,花房一片狼藉,陈晚意随手抄起一个花盆砸向花房玻璃,“嘭”一声,玻璃碎了一地,花瓣跟着玻璃落在地主,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跟陈晚意的眼泪一起落在地上。
他真的被抛弃了,爸爸说过会陪他长大,爸爸食言了,爸爸不在了,就连最后一张照片都被他弄丢了,沈立昂说过会陪他一辈子,他的一辈子真短啊。
方听澜在他砸花房的前一刻进了屋,站在外面看着他砸,又看着他哭,等他哭够了,回屋找了把伞撑在他头顶,说:“他跟于小姐同居了,东西都搬去他们的新家了。”
陈晚意的眼前一片水雾,隔着水雾看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仰头,视线上移,是他讨厌的方听澜,说着令人讨厌的话,陈晚意吸吸鼻子,说:“你是来提醒我被抛弃了吗?”
“没有人能抛弃你,你是个独体,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只有你自己能抛弃你。”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我?我母亲,我父亲,还有他……”
方听澜蹲下,伞撑在他头顶,与他平视,“只有弱者才会有这种想法,陈晚意,你是吗?”
陈晚意现在比那些碎掉的玻璃还要脆弱,他抱着头,把头埋进膝盖中,呜咽着:“我是,我是弱者,我不想变强,为什么就不能永远陪着我呢?我只是,只是想有个人陪,不想回家家里没灯,不想我说话时没人回应。”
方听澜没说什么,只是替他撑着伞,等他哭够。
哭到脑缺氧,陈晚意恶毒的想,沈立昂,我祝你事事不顺,永远得不到真爱。
雨小了,方听澜扔掉伞,抱起陈晚意,陈晚意很瘦,比看起来的瘦得多,缩在他怀里两侧肩胛骨硌得他手臂疼,不算太温柔地把他放回卧室床上,衣服还是湿的,陈晚意昏昏沉沉地拉着方听澜衣袖:“我衣服还没换。”
方听澜:“所以?”
“你能不能帮我拿下柜子里的睡衣,那套真丝的。”
第10章 “不是晕香水吗?怎么还尝起来了”
方听澜本想拒绝,可现在他的淋了雨,头发眼睛都湿漉漉的,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可怜兮兮的,如同一只落水的小猫咪,方听澜甚至想,他会不会舔我的手心?
帮他拿了睡衣,转个身陈晚意已经解开上衣扣子了,真的很瘦,锁骨往下,白的晃眼,瘦得令他想一把掐上去,试试能不能掐碎他的骨头。
“我手好痛啊。”
方听澜握着他的手,摊平,掌心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渗着血,“药箱在哪?”
“在客厅的柜子,可是小叔叔,您能不能先帮我换衣服?太湿了,不舒服。”
这招沈立昂百吃不厌,只要陈晚意撒娇,沈立昂一定会哄着他,抱着他替他换衣服,可惜那也是从前了,现在陈晚意想把他用在方听澜身上,他急需一根浮木,他现在只觉得冷,想要有人抱他,给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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