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乐言等到绿灯过了马路,边走边问:“你要不要吃白桃千层?”
余久愣了一下:“什么?”
“白桃千层蛋糕。”宁乐言重复道,“学校对面那家店的招牌,很好吃的,要不要试试?”
“好啊。”余久点点头,两眼弯了起来,“那你给我带一个吧。”
宁乐言如愿看到他头顶的倒计时又拉长了一点,现在勉勉强强停在了三个小时。
好在此时已经过了晚高峰,甜品店里和马路上人都不算太多,宁乐言买完蛋糕又打了车,路上也没堵车,很快就赶到了余久发来的酒店。途中两人一直都没有挂断视频电话,余久在他的监督下,一直都很乖巧地坐在那张有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也完全不觉得无聊,倒计时没有更多变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过去。
宁乐言又问了房间号,马不停蹄提着蛋糕就走,房间就在三楼,电梯来得太慢,他直接拐进的楼梯,上楼找到了地方就咚咚敲开了余久的门。
等余久真的老老实实给他开了门、并且整个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抬手按掉了电话,把蛋糕盒子塞进余久怀里,推着人进了房间。
虽然房间好像是大床房,但毕竟是单人间规格,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但地面很干净。宁乐言自觉风尘仆仆的,也不好直接往人床上坐,干脆一盘腿坐到地上去,靠住床沿,看着余久把蛋糕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吃。
蛋糕是冷藏好的现成的,可能是没控制好冷藏的温度,水果夹层被冻得有一点坚硬,成了水果沙冰的口感,不太容易用配给的塑料小勺挖,但看起来味道应该还不错,反正余久吃得挺开心的。
蛋糕虽然有六寸大,不算小,但都是奶油和冰皮,加上两层被冻成沙冰的白桃夹层,吃起来其实不太占肚子,宁乐言一口不动,紧紧地盯着余久的倒计时,但这蛋糕虽然让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倒计时却是一点都没涨,稳稳往下掉,特别坚定。
宁乐言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也实在是不明白余久到底还想干什么,割腕是不可能了,他人都也到了酒店房间里了,放着余久自己去割不管、当场打电话叫救护车都行,楼层又这么低,窗外又有防盗层,跳楼也不可能。
怎么倒计时就一点都不涨呢?他还想用什么办法?
被冻成沙冰的白桃夹层有点难挖,这个蛋糕吃起来就很慢,但总归是会被吃完的。
眼见着余久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地快把这个小千层吃完了,宁乐言当机立断先一步开口:“什么时候睡觉?现在不早了吧?”
余久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又往嘴里送了勺奶油。
“你到底想听什么呢?”宁乐言无奈了,他一只手支着床沿撑住脸,手肘陷进柔软的床垫里,“你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我告诉过你了啊,你忘了吗?”余久从剩下不多的蛋糕上又挖下一块奶油,闻言疑惑道,“没有人真的需要我,没有人真的在意我,我的存在无关紧要,我没有价值,所以我想死。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伴随着他的这段话说出口,那本来就已经短得让人胆战心惊的倒计时又剧烈波动了一下,当着宁乐言的面一下子砍了半个小时,直白地告诉他倒计时主人的心情此刻受到了负面的影响。
“怎么会没有人在意你呢?”宁乐言想不通,“即使你觉得朋友不是真心对待你的,那父母呢?家人不可能也觉得你无关紧要、觉得不需要你吧?”
然后他就看见余久的倒计时又猛然往下掉了一截,这次掉得比刚才还狠,直接砍掉了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已经少得可怜了。
宁乐言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啊,不是……”
余久没有立刻回应,他挖出最后一块蛋糕冰皮塞进嘴里,吃完这一整个白桃千层,然后冲宁乐言笑了笑:“确实很好吃。”
嘴上这么说,倒计时却跟开了二倍速似的猛往下冲。
宁乐言:“不是不是!你冷静一点!”
余久:“我很冷静啊?”
“不是!我——啊!”宁乐言腾一下坐直,没管住嘴开始口不择言,“我很在意你啊!我需要你!”
下一秒他就看到余久的倒计时猛地一停顿,开始飘忽不定、犹犹豫豫地忽高忽低。
“……真的,”宁乐言道,“你怎么能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不被在意呢?我就很需要你啊,一直关注你在意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想想,你人这么好,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更完美的人了,真的,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早,我一直都在认真关注——”
余久忽然仿佛理解错误一般语出惊人:“那你是喜欢我吗?”
宁乐言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懵逼地抬头跟余久对视,对方的眼神格外真诚无辜。
他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看着余久头顶忽长忽短、飘忽不定的倒计时,艰难道:“……啊,是啊,你不知道吧。”
然后余久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起来:“是吗,我确实不知道。”
倒计时慢悠悠拉长,停在了一个宁乐言都觉得难以置信的长度:整整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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