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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洛风,当朝太子,前世的夫君。
    不过他看上去情况很不好,面如土色,口齿流血,斜斜靠在软枕上,鹅黄色的袍子渗出鲜血,伤口已经泛黑,想来是箭头上面被喂了毒。
    原来马车疾驰并非是赶着进城,而是急着救命。
    到底死过一次,也算看的明了,她确实憎恶这个人,源于他的冷漠和无情。他也同样不喜欢自己甚至嫌弃,源于厌恶和唾弃。
    说来也很好理解,满心欢喜的和心爱之人成婚,可到了洞房才发现早已被掉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何况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因为他的冷漠,在太子府艰难度过五年,也曾天真的以为当了皇后便算苦尽甘来,可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可这一切,归根究底,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是萧家。
    现在的魏洛风并不认识她,也没什么好慌的,所以萧尘霜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你受伤了?”
    魏洛风阴沉着脸,一把将她拉入车内,“不想死就闭嘴!”
    她赶紧点点头,乖乖蜷缩在地毯一角,与狼同乘若要死也会痛快些,相反要是落入那群虱子手里,只会更惨。
    外面人声鼎沸,那群人因为找不到她而破口大骂。
    “公子....这...”车夫不知此时应当如何。
    “继续走。”魏洛风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着萧尘霜。
    只见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样子应该是附近逃荒的难民,也没太在意,为了不多生事端便没默许了让她躲避追捕。
    他没有多问,萧尘霜自然也不会多说,安心的靠着车壁,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铅,为了活下去,总是要受些苦难的。
    可就当她闭上眼那一瞬间,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
    一帮黑衣人从天而降,那箭自百米开外射来,直直射中胸口。
    她下意识躲避却发现射中的人正是魏洛风,但心里仍心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根据衣着打扮,这应该是前不久魏洛风受伤的画面,可为何她能看见?
    她瞳孔中闪过一抹惊异,猛地抬头看了看魏洛风,他仍微闭着眼没有说话,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看样子他很辛苦。
    忍不住说:“箭上喂毒,你应当立马找人医治,否则毒入骨髓很难医治,说不定会死。”
    魏洛风闻言,抬了抬眼皮:“你怎知箭上有毒,莫非你是大夫?”
    萧尘霜否认道:“我不是大夫,只是普通的百姓,此次出来本是寻找未婚夫,半道上却被人拐带至此,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拐带?”魏洛风皱了皱眉,真是世风日下,这些偏远地带已如此之乱?看来回京之后必须要查惩这些地方官!
    萧尘霜沉默的点点头。
    刚才那一幕真实无比,难道重生之后,竟能看到一个人先前所遭遇的事情?
    她不敢太确定,可如果真是这样又有何用,只能看到已发生的某个片段或者某件事,并不能改变任何实质的结局。
    既然无法确定的事情多想也没用。
    但现在,她实在不想和魏洛风再有任何牵扯,漠然道:“公子身受重伤,自顾不暇,我也不想连累公子,不如将我送到衙门,我自会回家。”
    魏洛风默然不语,从清河镇到丰喜县还有一段距离,此次出来行踪已然败露,只怕还会招惹杀身之祸。
    所以这附近的医馆他不敢逗留,可现在伤势极重,只怕撑不到云林寺就会血流而亡。
    “帮我把箭拔出来。”他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声音有些沙哑。
    萧尘霜仍是一脸漠然:“我不是大夫。”
    “你只需把箭拔出来,我自会送你到县城衙门,若你不愿,现在就滚。”
    没出清河镇便不算安全,这一点她很清楚,定了定心绪之后,只好凑近看了一眼。
    魏洛风所中的是追魂箭,此箭锋利,头上有两端倒钩,一旦插入皮肉会造成流血不止,可若贸然拔出必然是皮肉翻飞,或许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也未必敢轻易拔出,何况她只是个普通人。
    萧尘霜面色微变,摇摇头:“我做不到,现在既已进城,你应当去医馆处理。”
    魏洛风咬咬牙,显是有难言之隐,艰难开口:“你不必多管,这是紫金散。”
    他从怀中掏出紫金散的时候,却意外露出印章的一角。
    那是太子私章,与玉玺有同样的作用,只要公文或者信笺上印有此物,便代表太子的身份。
    这倒是个好东西!
    萧尘霜按捺住心里欣喜,如果她有了这个,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魏洛风动了动身子,自顾自褪下上衣,那鲜血凝固与衣服粘连在皮肉上,看着就十分痛苦,可男人却只是皱了皱剑眉,嘴角紧抿,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将紫金散递到她手里,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拔箭!”
    她只好接过紫金散,这确实是良药,不仅止痛,止血的疗效也是极好,个中药材更是难求。
    前世的时候她被打的半死,是萧婉清求来此药为她疗伤,一开始确实有所好转,可是之后....那药被萧婉清做了手脚,不但没有痊愈,双腿反而开始溃烂流脓,几乎致残。
    恨意席卷而来,但并未占据她的理智,一个人活得清醒必然辛苦,可若活的糊涂,那下场只会很惨。
    她将裙子咬破一道口子撕下,随后拿起车内的水囊开始清洗外端的血迹,这样便于撕扯衣裳。
    箭扎的并不是很深,更未伤及心脏,感觉深度应当在皮肉处,对于魏洛风而言,这算是件好事。她将箭柄折断,紧接着伸出手指探入伤口内,触摸到箭头两端的口子,找准位置后快速将箭拔出。
    魏洛风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抓着凳子,手背青筋暴起,箭上挂着几丝皮肉,断线的血水往外喷涌,萧尘霜也是心悸不已,赶紧用手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手掌滑至手臂。
    “上药!”魏洛风几乎无力,萧尘霜连连点头,将紫金散倒在患处,紧接着便用撕好的布条包扎了好几层。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谢谢两个字,但话音未落就已痛的昏死过去。
    萧尘霜皱了皱眉,推了推眼前的人,见他确实没了动静,这才从他身上将印章拿出,顺手拿走二十两白银。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掀开帘子对外喊道:“你们家主子伤势很重,我已经拔出箭头,可是…他情况很不好。”
    车夫闻言,连忙停下马车,激动道:“多谢姑娘救我家主子,只是现在哪里都不安全...…总之多谢姑娘了。”
    “不必言谢。”萧尘霜摆了摆手,回到车内,期间他醒过一次,但全身高热,萧尘霜懒得管他,死了最好!
    从丰喜到淮安只需半日,离家越近,就有一种怀揣着兔子的感觉,这里的集市很热闹,虽是小城,但人口还算密集。
    她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并让小二准备好笔墨纸砚和热水,以及女子常穿的衣物首饰。
    小二的手脚很快,办事也仔细,衣裳都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倒也符合她这个年纪。
    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曾见过魏洛风写字,毕竟生活多年,总还是知道一些,于是尽力模仿,并盖上私章。
    准备妥当后才洗澡,她将头浸泡在水中,狠狠搓洗这一身的病气和污气。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其实这是一张很温柔的脸,弯弯细细的眉毛,只需用黛笔轻轻描画,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一股冷静,目光熠熠生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魏洛风,你也曾欠我,这一次拖你下水,就当作报还吧。”她拿起胭脂涂抹在脸上,整个过程,很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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