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则去驿馆雇了马车,看着小二确实进了衙门,一直在门口等他出来。
“送到了吗?”
小二看着眼前人,点点头:“送到了,而且他好像很紧张,还给我一吊钱,让小人不要将送信的事泄露。”
萧尘霜静了片刻,又说:“确实不能说,否则可能连累你全家,他是为你好。”
马车缓缓前进,只留下小二一人摸不着头脑,但一听到会连累全家,他似乎也下了决定,这件事,绝不能说。
街边贩卖着从云林寺秋来的平安符,保家宅平安,她顺手买了几个,见鎏金佛像做工还挺精致,也顺道买走,这一路毫无耽搁,朝着淮安快马行驶着。
手上传来刺痛,这才想起应当是帮魏洛风拔箭时所造成,那箭头划伤了手指,看来入城后第一件事,应该先解毒。
而另一边,确实不太平,整个相府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萧义都快急疯了。
他必须要找到萧尘霜,原因很简单,太子势弱,如若真将箫婉清嫁过去,无疑是推她入火坑。
到时满朝文武,各自站队,都会认为萧家已是太子阵营,便会想尽办法来对付。
所以与太子结亲,非但不能振兴,反而还会拖累整个萧家。
箫婉清作为嫡长女,尊贵无忧,自是有更好的归宿。
眼下四皇子风势正紧,为人优异又有军功,加上勤贵妃也抛来橄榄枝,他作为萧家家主,没道理拒绝的。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萧尘霜,就像有意隐藏,只差没把整个淮安给翻过来。
连蓉儿倒觉得无所谓,大不了过段时间派人去接回来,看到萧义如热锅蚂蚁时,只觉得太不稳重。
她有意讨好,夹了一块鸡肉在他碗里,心疼的说:“老爷,最近您清瘦许多,待会妾身命下人给你熬点滋补的汤,好好补补这身子骨。”
“熬个屁,若非你自作主张让云嬷嬷去接人,现在哪能这么着急?”萧义甩了甩袖,一脸怒容。
连蓉儿也觉得委屈:“不过是个庶出值得您如此上心?嬷嬷伺候我多年,又一把年纪了,难道非要打死她才能消您的怨气?”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一旦太子回来请求赐婚...你是真想把清儿往火坑里推?”萧义压抑着怒火。
连蓉儿一听,事关自己女儿,这面色也不由变转,事态当真如此严重?
她往前走了两步,拉过萧义的衣袖,急道:“那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为了一个庶女,非要我去死?”
“那你就去死!”萧义一脚踹飞旁边的凳子,甩了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清荷见状,连忙低声安慰:“夫人您别伤心,老爷定是被此事给为难到了,实在不行就让人给接回来。”
“接什么接,清儿说了,她自有办法拖延太子,但此事必须等到两个月之后。”连蓉儿叹了口气。
她讨厌萧尘霜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许氏是什么身份,家中的三品丫鬟,却趁着她怀孕的时候爬上老爷的床。
再看后来,那萧尘霜出生的时候家中牲畜死绝,诸事不顺,这还不是妖物是什么。
而且也正因着萧尘霜的出身,害得箫婉清大病一场,将她母女送走之后病情才慢慢好转。
这一切都说明萧尘霜就是一个灾星,只要她回来准没好事。
想起这件事便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去柴房看望云嬷嬷。
因为萧尘霜的事情,云嬷嬷办事不力,所以被责罚。好在有连蓉儿护着,没挨板子,但也在柴房关了好些天,日夜与老鼠蟑螂做伴。
下人见是夫人前来,也不敢阻拦,立马用钥匙打开了门。
云嬷嬷听得动静,立马就要起身跪拜,呜咽道:“小姐,是老奴连累了你,害得你与老爷生出嫌隙...”
连蓉儿忙将她扶起了来,无比真挚道:“嬷嬷你可别这么说,我从北齐嫁到这魏国,若不是你一路扶持,我哪能坐稳这主母的位置。”
她扶着云嬷嬷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倒了茶水递给她。
又吩咐下人准备一床棉被,老年人体弱,这柴房又阴暗潮湿,向来都是处置下人的地方,阴气重还血腥,真怕云嬷嬷这身子受不住。
她叹了口气:“过些日子待事情平了,我便向老爷求求情,将你放出来,只是现在还需忍耐一下。”
“小姐对老奴好,我都记着....”云嬷嬷扯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连蓉儿也看了揪心,但又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嬷嬷,最近我这心里总是心绪不宁,你说这丫头她能自个儿跑回来吗?”
“这点小姐您尽管放心,只要咱们不去接就一定回不来。再者说她要想逃,那也得先问问黄家的人,木家村的人可都是些刁民,若是被发现了,那岂不是往死里打!”
“是吗?那就好了。”连蓉儿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这才和清荷一道走了出去,并叮嘱看守的家丁务必好生待嬷嬷。
临近中秋了,可天气一点没有转凉的意思,还是热的人发慌。
正午的太阳也很大,但一点不妨碍行人买东西的欲.望,和摊贩们做生意的热情。
放眼望去,两道都是茶楼,酒馆,当铺以及作坊,余下的空地上有不少张着大伞的摊贩。
她的手指逐渐开始麻木,必须赶快医治才行,于是快速结清银子,便朝着一家医馆走去。
大夫看到她的伤口时也是一愣,奇怪道:“怎会中钩吻之毒?”
萧尘霜皱眉:“很严重?”
大夫嗯了一声,点点头:“幸好你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你的肌肉虚弱,一旦麻痹神经,很可能会死。”说着他就要抬笔写方子,萧尘霜阻止道:“我不方便煎药,帮我做成丹丸,过几日你送到相府来。
“也行。”大夫没有多言,仔细给她处理着伤口。
从医馆出来后便见街上有人卖檀香香囊的,于是买了两个放在腰间,浑身充斥着一股淡香,如此风尘仆仆的味道便消失了。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管家应该还在铺子里,于是去了萧家经营的绸缎庄。
想要回到萧家,自然不能偷偷摸摸回去,更不能被拒之门外,她要的就是让连蓉儿母女措手不及。
管家刚清算完账目准备回去禀报,转眼便看到一个十二三的女子不远不近的站在门外。
他先是一愣,接着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可确定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时,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二人寒暄了一会,得知前因后果,管家祥叔便立马备了轿子送萧尘霜回府。
门口有两尊玉石麒麟,金漆牌匾上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门口的家丁见是管家祥叔回来当即点头问好。
他并未立马进屋,反而转身掀开帘子,里面钻出来一个身着鹅黄色上衣,浅绿色下裙的大家闺秀,面料看不出好坏,但绣花却很精细。
她从容的下了轿,举手投足端庄无比,转头对祥叔说了一句:“有劳祥叔了。”
祥叔恭敬道:“二小姐里面请。”
这一路皆有下人和丫鬟盯着看,纷纷猜测这女子什么来头,连祥叔都对她如此恭敬。
进屋之后他先去通报萧义等人,而她则由一群丫鬟引着前往花厅。
几个身着锦衣的小姑娘在院子里放纸鸢,不过可惜,今日的风不大,怎么也放不起来。
眼见一只纸鸢落到了她跟前,萧尘霜不忍踩坏,准备弯腰捡起。
可此时,却有人吼了一声,“喂,哪来的丫头居然敢踩本小姐的纸鸢,你还不快给我送过来!”
那是一个身着浅粉色锦衣的少女,体态丰满,一张圆圆的脸蛋还没长开,气势汹汹的带着丫鬟走来,充满了敌意。
萧尘霜冷笑一声,她向来如此,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就以什么态度对人。
她扬了扬手里的纸鸢,淡淡道:“本来是要给你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