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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九怀看着她,眸子微微暗沉,声音放得有点低,慢慢道:“谁说我用不了?据我猜想,它定然十分好用。”
    好吧,哪怕品味再特殊,既然他喜欢,元墨当然还是痛快地买了下来,离开麒麟阁之后,将盒子送到他的面前,认真地道:“阿九,生辰快乐。”
    街上人来人往,灯光耀眼,但这热闹的世间全成了模糊的背景,灯光在元墨的眸子里投出莹然的光亮,姜九怀在那明亮的眸子深处找到自己的身影。
    他知道,他的眸子深处,也一定是她的影子。
    自五岁之后,他就讨厌过生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场错误。
    但是现在,他由衷感激父母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这样,他才能遇到她。
    他微微含笑,将她抱进怀里:“阿墨,谢谢。”
    因为有你的陪伴,我的生辰才能快乐。
    元墨觉得十分羞愧,她差点儿忘了他的生日,而且还送了件明显不适合他用的礼物。
    “你还想不想要别的?我给你买!啊对了,我们去买墨!买最好的最老的古墨!”
    她说着就要走,被姜九怀拉了回来,重新圈了怀里,姜九怀头埋在她的肩窝,发出一声低笑。
    “笑什么?”
    “阿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收集那一库房的古墨?”
    知道啊,“因为你喜欢。”
    “是啊,因为我喜欢。”姜九怀捧着她的脸,目光在她脸上巡逻,“现在,我最喜欢的那一块,已经在我手里了。”
    元墨愣了愣,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红晕顿时从脸上炸开,脑袋变得又热又烫,心里鼓鼓胀胀的。
    她克制住低头的冲动,左右瞧了瞧,将他拉进旁边的小巷。
    姜九怀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推到了墙上,然后元墨的唇便吻了上来。
    小巷幽暗,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轻盈飞舞。
    是萤火虫,它们似乎也在好奇,围着两人一闪一闪,像是要将两个人织进一处梦境。
    这个吻悠长、甜蜜,街上的喧哗全都变得极其遥远,他们两个仿佛是与世隔绝,置身云端。
    良久良久,姜九怀停下来,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元墨手里。
    元墨手还有点软绵绵的,接过来一看,顿时醒了几分:“金螭?”
    姜九怀低声微笑:“七夕礼物。”
    “可这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信物……”
    “正因为它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所以我才要送给你。”姜九怀搂着她,心中有一万种娇宠她的方式,不知道该先用哪一种才好,“懂吗?”
    元墨懂。
    正因为懂,才觉出他这份感情的庞大深沉,庞大到超出她的想象。
    姜九怀见她低着头,“怎么?你不是一开始就很喜欢它么?”
    是啊,这么美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只不过当初的她,绝对不敢想象自己能有拥有它的一天。
    “我们去买礼物吧!”元墨蓦然抬头,“我也要送你七夕礼物!”
    姜九怀再一次抱住她,抚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脖颈,细碎的头发让那一块肌肤微微发痒。
    心也发痒。
    “不用了。”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一晚两人就像平京无数情侣一样,直玩到后半夜才回来。
    他们像大家一样买了花灯去江边放,然后又混在人流里手牵着近去江畔看评花榜,分吃了一串糖葫芦。
    元墨心中感慨,怪不得女孩子都喜欢过七夕呀。
    梦里都是甜甜的。
    而且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哪怕是睡得最晚的,第二天中午还是第一个起床,刷刷刷先把院子扫了。
    开门的时候,发现门缝里飘落一封信。
    这几天有不少乐坊的同行打听红姑要将红馆出售,不停地有信送来,毕竟红馆地段极佳,且双璧坊留下的名头甚大,同行们都十分感兴趣。
    元墨捡起来正打算悄悄扔了,但一看,发现信封上一片空白。
    拆开来,信上六个大字:
    西山银瀑之巅。
    另有一行小字:三之后,酉时三刻。
    元墨横看竖看看不出什么名堂,疑心是什么古怪的江湖切口,遂来找楚天阔。
    红姑才起,正对镜理妆,楚天阔站在她身后,替她簪上一支发簪,两人在镜中相视一笑。
    但见了信,楚天阔的脸色立刻变了,元墨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凝重的神情,他捏着信疾步来到大门外。
    红姑和元墨都吃了一惊,赶紧跟上。
    红馆的大门才翻修过,漆涂得又红又亮,楚天阔的手抚向门上某一处,出神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好,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动手了呢。”
    那一处隐隐像是像人划了一道线,凑近细看才发觉是用极薄的利刃直插了进去,利刃消失,留下一个肉眼几乎察觉不了的痕迹。
    元墨想到了一个人。
    凝水成冰,以冰为刃。
    “烟霞客?”她试探着问。
    楚天阔眼中豪情涌动:“不错,这是他下的战书。”
    “不行,绝对不行!”红姑道,“你若是要去,除非我死!”
    “嗐,不就是比个武嘛,我也确实想试试那家伙的冰刃……”
    “以前是你说的,你们功法相克,一旦动手,便是性命相搏,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去搏这个命?”
    “以前是以前,现在战书都下到我手上了,难道我楚天阔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他下归他下,不理他便是了!”
    屋内的争执已经持续了半天。
    元墨站在院子里,她虽然和红姨是一个心思,但也知道师父是江湖中人,下了战书却不迎战,乃是江湖中最为不齿的行径,师父一生光明磊落,绝对不愿落下这种骂名。
    但如果真的动手,就是生死之争,谁也没有把握说哪个一定能赢。
    叶守川匆匆从衙门赶过来。听了听屋里的情形,皱眉问道:“烟霞客和师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突然下战书?”
    元墨摇头。
    在西山消暑的那段日子,她留心过烟霞的消息,结果西山无论是贵人还是下人,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有人甚至听到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颤声问元墨这魔头真的在西山?
    也许那天在西山出现,烟霞客真的是路过吧。当时元墨这样想。
    可这决战地点赫然又是西山!
    “烟霞客一直在西山!” 叶守川迅速得出结论。
    那辆马车就是送往西山的,烟霞客杀了送女伎的崔王八和铁老六,又杀了指使崔王八和铁老六的姜长任,显而易见全是为了灭口。
    难道烟霞客是女伎失踪案的主谋?
    屋内,不知楚天阔是怎么哄的,红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一时门开了,红姑再没有反对,只是眼圈发红,显然才哭过。
    叶守川道:“师父,烟霞客是重案嫌犯,三日之后徒儿可否带人随您一起进山?”
    元墨眼睛一亮,很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楚天阔道:“上山可以,不得接近银瀑一步。生死相决,天地作证,老子的名声可不能坏在你们这两个小坏蛋手里。”
    这两日,红姑在楚天阔左右寸步不离,望向楚天阔的眼神简直叫元墨心碎。
    元墨问红姑为什么会肯,红姑凄然道:“我不肯,他便真的不会去吗?他哪里是那种人?现在我只盼他赢过这一战,然后说话算话,退隐江湖,终身长伴我左右,再也不离开。”
    元墨没想到师父为这一战竟然肯许这样的诺言,看来这两大绝世高手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和对方一决高下吧?只不过靠理智生忍而已,现在烟霞客率先豁了出去,师父是无论如何都要应战的。
    楚天阔像个没事人似的,照旧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搂着红姑道:“红儿乖,别老哭鼻子,哭着可没有笑着好看,这我还没死了,就算我死了,难道临死前你要给我一直看一副哭相么?”
    红姑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这杀千刀的!”
    去西山赴约的头一天晚上,云姨抚琴,红姑起舞,元墨终于见到了二十年前双璧合艺的盛况。
    云姨的琴声真美,和姜九怀比起来,她的琴声深情满溢,琴弦的每一次震动都是在向着某人发出一声倾诉。
    而红姑剑舞则真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红衣飞舞,似乎随时都会凌空而去。
    元墨眼睛有点酸涩。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琴,也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舞。
    平京双璧,名不虚传。
    第三天,楚天阔一大早便离开了红馆。
    他需要前往西山,保持最佳的状态,迎战最强的敌人。
    叶守川准备带着人去山下布防搜查,一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二来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战况。
    元墨也要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姜九怀来了。
    长长的队伍跟在他的身后,一色儿系着红绸,执事也都穿着红衣,一看就是姜家家主要办喜事。
    叶守川挡在门口,淡淡问:“家主大人这是干什么?”
    “下聘。”姜九怀道。
    “今日不宜,家主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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