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的那层,放着一个蛋糕盒。粉色的。
因为知道王婶肯定不舍得扔掉,所以才会没一点顾忌的说出那句话。
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来,是他的本意吗?
沈望点了根烟,看窗外的月亮。
两年前被月亮遗弃过一次,那现在呢。
她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招惹他。为什么又要来对他好。
他有洁癖,不光身体有洁癖,心理也有。
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会要。
不想要他的,他也不会去求。
指间的烟不知何时燃烧大半,烟灰蓄了长长的一截。
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挂断。
沈望抬眸去看,屏幕上的名字让他微微失神。
几乎是下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刚才还态度坚定,不想要他的话,他也不会去求。
可是现在,却又生怕晚了哪怕一秒,电话就会再次挂断。而迫不及待的按下接听。
那边有风声,不像是在宿舍。
沈乔应该是在斟酌语句,好半天了,她才开口:“我想了一下,我还是觉得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承担一个莫须有的罪责。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生我的气,你都得先跟我讲清楚。”
她生活的环境不需要她去隐藏情绪。
她长在阳光底下,感情外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哪怕是两年前拒绝他,也是没有一点余地。
那现在呢。
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因为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所以干脆,越是想要的东西,越表现出不在意。
习惯了。
沈乔打了个哆嗦:“外面很冷,你给我开下门。”
他揿灭了烟,走过去将门打开。
沈乔就蹲在外面,正拿着手机打着字。
大概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声响,她打出几个字。
“哥哥,大爷,爹,你是我亲爹行不行。你先过来把门打开,咱们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讲。”
许是觉得这行字用在沈望身上过于不符合。
她又逐字逐句的删除。
最后确认发出的只有九个字。
“好哥哥,求求了,呜呜呜~”
手机接收到讯息的铃声就在身后,沈乔一愣,继而起身。
直到看到沈望那张清清冷冷的脸。月光之下,几分不可分辨。
细长的眼,高挺的鼻梁。
以及脖颈处那道显眼的压印。
罪魁祸首就是沈乔。忘了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咬的。
只记得当时咬的血肉模糊,他也没吭一声。
在她哭累以后,他才拿来手帕给她擦掉嘴角的血。
他说。
“脏。”
沈乔只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居然有人嫌弃自己的血脏。
第十四章
沈乔不记仇,哪怕白天刚被他态度不好的赶走,也没往心里去。
她知道沈望是怎样的性子,也知道他拧巴到一种怎样的程度。
她骂骂咧咧的推开他进去:“我要是感冒了,我就赖在你家蹭吃蹭喝。”
正好最近经济拮据,可以名正言顺的蹭饭。
身后没动静,她扭头看了一眼,见沈望还站在那,就问他:“你不进来吗?”
他把揿灭的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关上门,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灯也没开。
沈乔把灯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
她嗬了一声,看向沈望。
后者并不躲避视线,坦然的与她对视。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世界上就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
毕竟这种卖相的,要她再做出第二个来,她也做不出来了。
于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靠墙站着,没什么表情的沈望,略微抬眼看向她。
分辨不出眼里是什么情绪。
沈乔也懒得去猜测。
她尊重任何人的自由,别人不想说的,她也不会过多的去问。
“沈望。”
这好像还是头一回,她直呼他的名字,“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是我哪儿做错了吗?”
她的瞳色很浅,灯光映照之下仿佛泛着光的玻璃珠子。
话也说的过于直白。
沈望将视线移开,烟瘾犯了,手摸到烟盒。
“我爸说过,人如如果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么这一辈子都会在后悔之中。”
沈乔对她爸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这次过来,也是在心里想了很久。
她不希望沈望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以他那个拧巴又别扭的性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是心口不一。
沉默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过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最起码是有进展了。
沈乔松了口气,把蛋糕盒子打开。
不用想也知道,生日他肯定也没好好过。
蜡烛插上去,她手往沈望面前伸了伸:“打火机。”
他垂眸看她几秒,还是听话的把打火机递给她。
沈乔将蜡烛点燃,催促他许愿。
他没动。
沈乔问他:“你没愿望?”
“没有。”依旧是惜字如金。
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实在是不容易。
沈乔厚着脸皮:“那你替我许,让我干吃不胖,越来越美,早日暴富。”
他没理她,直接吹灭了蜡烛。
......
大约是觉得这个步骤完成以后就可以离开了,于是他起身,刚要上楼。
沈乔拉住他:“还要吃蛋糕呢,这可是我亲自给你做的。”
他尽量忍耐:“我不吃甜食。”
沈乔当然知道,但这可是她亲自做的,他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可你要是不吃,那这蛋糕就浪费了。你知道为了做这个蛋糕我用了多少面粉和鸡蛋吗?”她义正言辞,“人要节约粮食。”
沈望:“......”
沈乔非常明显什么是软硬兼施。
既然硬的先上了,那就轮到软的了。
她放轻了语调,走到他身旁:“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但肯定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我先和你道歉。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正,绝不再犯。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尊重,他的意见?
他微不可察的歪了下头,喉结起伏。
灯光仿佛成了白纱,将他眼前的景象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