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体积足有婴儿拳头之大,让司马冉泽怀疑空忱子是想噎死他!
司马冉泽的脸当即就绿了。
在他旁边的桓家丹药,圆润的体积,棕褐色泛着银光的外皮,只有拇指盖大小,与他炼制的丹药一比,那叫一个娇小可爱。
几乎是没有想,司马冉泽就伸手选了桓家的丹药,吃都吃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哪知,兴许是司马佑安的丹药炼制的太过与众不同,感觉吃下去就能双腿一蹬升仙了,在太史令极力推荐空忱子的丹药时,桓家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顺着太史令的话夸赞了一番,收回了自己炼制的仙丹。
桓家本就担忧空纯子一事败露,新找的道士炼制的丹药药效尚且不知如何,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继续献丹,若是此刻撇清关系,让司马冉泽吃空忱子炼制的丹药,他们家就能全身而退,适时掩藏,等陛下神智不清甚至突然暴毙也怀疑不到桓家头上。
就这样,司马冉泽后续再吃的丹药,均由司马佑安炼制,他通过谢烁传回来的舅父身体状况,时时与空空子探讨调整药丸,多以解毒为主,尤其是解五石散的毒。
兴许是心里恨司马冉泽不怜惜自己的身体,还吃五石散,司马佑安故意加了黄莲等物,让本就怕苦的舅父长长记性。
这一加就是五年,今日这次,想见舅父的心占了上风,他终于决定要给他舅父捏些味道甜腻的药丸了。
将药浆小心倒在纸上,小火慢烘,待其稍稍变硬,他便净了手,一边刷上蜂蜜,一边将药浆搓成颗颗小巧的药丸。
而后将花粉倒入糖浆内搅拌,若是以往,他都是将花粉随意倒入,搅拌两下能出什么颜色就出什么颜色,这次他将糖浆分了类,很仔细的将每种颜色的花粉分别倒入,而后将药丸扔进染了色的糖浆内,裹上颜色不一的外壳。
又将药丸放置在冰块中,待糖变硬,亮晶晶纯色的药丸便做好了。
谢烁连看都没看,拿着药丸就进宫去找司马冉泽了,司马冉泽一听他来献丹,那简直连牙都在疼。
在谢烁提出陛下不如召见一下空忱子,还可商量改进一下丹药的成效时,司马冉泽直截了当道:“滚!”
放置在托盘中被红布盖上的瓷瓶被司马冉泽连红布扔在了床榻最里面,还愤愤地用被子给盖上了,做完这些,他才舒坦了。
以往这些丹药,那都是要让老宦官找到,再费劲力气才能哄他吃下去的。
他不喜这丹药,但又十分享受被从小照顾到大的老宦官哄着吃药,又知这丹药是为他治身体的,所以对其是又恨又爱,索性先藏起来再说。
待那晚被他临时起意宠幸过的宫女,再一次被他扔在床榻之上,腰间硌到瓷瓶,将其拿出时,司马冉泽兴致全无,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那瓷瓶。
他衣襟四散,眼尾挑起,突地勾着唇道:“此乃太史献上的仙丹,你想不想尝尝?”
宫女跪在床榻上,悄悄抬眼瞧见他此刻的魅惑之态,赶忙低下头去,手指微颤地拔下瓷瓶的封口,还以为自己死期到了,视死如归地倒出了一粒染着黄色糖浆的糖丸?
司马冉泽闭着眸,只要不睁开,他就不用看到那颜色有时如屎一般、有时又鲜艳的似要毒死他的丹药,在脑中勾勒出宫女见到丹药大惊失色,又不得不吃下去,因药丸太大会被噎到的精彩表情,他手指敲在翘起的膝盖上,说道:“吃下去。”
宫女将药丸送入唇中,硬硬的糖壳被咬开,虽有淡淡苦涩的药味证明这确实是丹药,但更多的是蜂蜜的甜和最后遗留在唇舌间的花香,自进了宫后,她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尝过糖块了。
眼眸微湿,在听见司马冉泽询问她味道时,她整个人跪趴在床榻上未这位年轻帝王行礼,而后压抑着自己,带着丝哭腔道:“谢陛下恩典。”
还以为是被怪异药丸给弄怕了,他恶劣道:“如此,你再吃一颗如何?”
丹药珍贵,宫女摸不准他的意思,小心问道:“奴可以吗?”
司马冉泽微微挑眉,“你不愿意?”
“奴愿!”宫女飞快地又倒出一颗红色的糖浆药丸,是牡丹花味的,她脸上流露出了小女孩才有的欣喜表情。
过于兴奋,与司马冉泽想象中痛苦的声音相差十万八千里,成功让他睁开了眼,入目便是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沉着冷静的宫女,笑得天真淳朴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蹙起眉,伸手一把将宫女手中的瓷瓶夺了过来,发狠了般往床榻上倒着,很快颗颗晶亮的药丸洒满了薄被。
捻起一颗放在眼前观察,越看司马冉泽的唇角便翘得越高,可眼里却充斥着被玩弄后羞恼的风暴。
恨恨扔进嘴里一颗,是被他喜爱的甜味!
原来空忱子也不是不会炼制,可这样的丹药为何现在才呈给他?
让他吃了五年的大药丸,空忱子道长,好样的,是嫌弃孤,不愿意给孤费精力炼制,还是你故意的?
孤不见你,你倒是能练出甜的药丸了。
呵!
“砰”地一声,瓷瓶被暴怒地帝王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碎片。
“流光兄,陛下还是不愿召见我的话,我能否请求见他?”一连几日,司马佑安差不多炼制了够舅父吃一月的丹药,但依旧没能入宫面见舅父。
他不禁怀疑他的舅父再一次被世家控制,又或者身体抱恙,清冷的脸上便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谢烁也不好说这几日陛下每次见了他呈丹药都阴晴不定,要笑不笑的,只道:“空忱子若想面见陛下,只怕唯有再研制些什么东西了,我好帮你再次举荐。”
“多谢流光兄。”
他要的就是谢烁承诺,会帮他将东西带进宫。
回了家,他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展开一张巨大的能够铺满一整张桌子的宣纸,他提笔在上面画起大立朝的舆图,得益于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分毫不差地给描了出来。
等辛离离端着糕点进来的时候,就被一整张地图给冲击了,默默放下奶糕,她提起裙摆就要溜,而后就被司马佑安留下了。
司马佑安本是想让什么都知道,但藏着不说的辛离离,帮他把关,他要在舆图上标注出金矿,献给舅父。
舅父震惊之下召他相见是最好的结果,震怒之下着人查他生平次之,若是想对他下手,但凡瞧见他这张脸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奈何辛离离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出主意,看舆图还有何改进之处,便指着舆图说地图应该如何绘制,比如咱们等比例缩小一下,如果这实在搞不了,那山川河流画画好,这小三角是什么鬼。
虽然她也知道以前的舆图简单的一批,但也太潦草了,她索性拿了根笔在他身边涂涂画画,很快司马佑安默画出来的舆图上,增添了许多东西,让人一目了然。
打了个哈欠,在袁依婉第三次过来催促他们回去休息时,辛离离扔下毛笔,努力睁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道:“不行,太困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套邻居话,问问他们在哪做生意呢。”
司马佑安在心里同情了提心吊胆的邻居半晌,没有将舆图收起,反而更加细心的画着,大立朝整个版图如同让人从中撕裂的半片树叶,看着疆域辽阔,且都是平原,但肥沃的土壤全被世家和藩王占据,留给他舅父的大立朝千疮百孔。
他先是将前世经他之手开采的金矿标注出来,十分形象的在旁边罗列着金塔,随即仔细回顾曾经听闻哪位藩王和世家联手,献出一座金矿的事。
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他将画了一点的舆图收起,藏于书桌下面的暗板内,这还是他托陈柏卓帮他专门打造的书桌,暗板设在书桌桌面之下,一直未有用过,若不是怕邻居们深夜造访,他也不会用的。
也不知他的邻居们再忙什么,每每都能和出门的陈柏卓错开见面的机会。
他的邻居们此刻正在婶子家召开会议。
“这段日子大家再辛苦些,一定要盯紧了那当官的小郎君!”
“婶子放心,那小郎君平日里除了去太史令就是回家,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咱们。”
“好,老六快将赌坊的事情理顺了,等老六老四回来,我们一定要赶走隔壁一家!”
作者有话说:
司马冉泽:让我吃大药丸,呵,孤就不见!
陈柏卓的属下们:小郎君又去太史令了,赶紧跟上。
陈柏卓出门后,邻居家的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至今还没有同邻居们碰过面的陈柏卓:邻居们做生意真辛苦。
(被锁的那章不影响后续进展哈,我在争取给它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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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非逼你相见
来到洛阳近一个月, 非但没有和舅父见上面,就连陈柏卓都没能同自己的老部下相认,更加让他的邻居们绝望的是, 辛离离从她们嘴里套出她们做生意的地方, 已经踩好点准备在他们同街的地方租间铺子了。
继他们身边住着位当官的,他们家做生意的街上也要开一家当官亲眷的铺子了!
如此,兴许是冥冥之中天意不让他们相见,司马佑安原本有些焦灼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更加细心地描绘舆图,终于赶在每月的沐休之日前,将卷着的舆图交给谢烁, 他眼里满是血丝,却并不影响他的清流之姿。
说道:“流光兄,麻烦你将此物呈给陛下。”
在谢烁想要打开卷轴时, 他按住,郑重道:“流光兄,不可给除陛下之位的任何人看!此物看之,恐生事端, 兴许有性命之忧, 我且能同你保证, 这绝对是对陛下有利之物, 如有差错我一力承担。”
谢烁闻言,将卷轴塞进宽袖中, 翻身上马, 逆着光同司马佑安道:“空忱子也太小看我了, 我自是信的, 待事成之后, 空忱子当得好好谢我才是。”
司马佑安眉眼温和下来, “自然。”
白马朝着宫廷而去,他整理了一番仪容,也慢步回了家。
太史令办公之所同其他官署并不在一处,它处在更加偏僻之所,是以一路人都遇不到几位穿着官袍的官员。
也是以,他这个小小的空忱子道长,至今还没见过世家之人,也没有被认识他母亲的故人认出。
而另一面,谢烁凭借自己是陛下的待诏,顶着要被世家们的视线烧死的压力,将空忱子要献给陛下的东西呈上了。
被世家们当做傀儡,已经听他们吵架吵厌烦的司马冉泽饶有兴致地打开了谢烁呈上的东西,打心里想,若是空忱子不写点有用的东西,他就直接将人再贬一级。
宽大的舆图遮挡住了珠帘后他紧缩的眼眸,他将那详细绘就的舆图慢慢展开,再看见那金矿二字,奋力控制住自己,若无其事将其卷了起来,似笑非笑道:“谢侍招,孤是不是平日太宠爱你了,让你在众臣面前,将这等无趣的东西呈给孤!还不快滚!”
莫名被骂,谢烁已经嫩做到心如止水,也不是被帝王骂一次两次,迅速撤走。
司马冉泽像是毫不在意地将舆图扔在了龙榻之上,自己身子一歪就半躺在其上,宽袖落于舆图上,将其遮掩起来。
下面有世家之人看不过去,也只当自己眼瞎,他们这位帝王,向来做事没个规矩。
以四大家族为首,他们继续输出自己观点:“不立储君国必将动荡,陛下一直无子,不如今年再扩充后宫。”
之后就要扩充多少人,从哪几位世家中出人展开了激烈探讨。
司马冉泽驻着脑袋闭着眸子一副被他们聊睡着的模样,等他们争了半天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家族的利益,都想往后宫塞人,一抬头就瞧见根本没听他们说话的帝王已经睡着了!
“陛下,陛下?!”
殿中一片寂静,老宦官轻轻为司马冉泽披上披风,诸位世家铁青着脸从殿中退去,愈发觉得司马冉泽胡闹!
待他们走后司马冉泽才睁开了眸子,嗤笑一声,想往他的后宫塞人,无非是想让他们家族的女儿诞下孩儿,好顺利继承这帝王之位,都不用造反就能兵不血刃将这大立朝换个姓。
他抄起舆图打开看之,瞧见上面的一座座金矿,心情突地变好,这空忱子倒却是个人才。
随即他眼神又阴沉下来,他都不知道这些金矿的情况,空忱子又是从何而知?会是陷阱?
金子,养军队他最缺的就是钱,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纵然面前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他需要见一面空忱子。
招过老宦官扶着他往寝殿走,他问道:“明日沐休是不是?”
老宦官道了句是,他压下自己现在就要召见的心,恶劣说道:“那正好,我便顺了谢侍招的意,明日召见空忱子。”
任谁在沐休之日被突然召见,心情都不会好,一直惯爱偷懒的年轻帝王对此颇有心得,跃跃欲试想要看见空忱子沐休飞了的痛苦表情。
又安排好让谢烁将对空忱子的调查情况呈上来,便哼着小曲,回到了寝殿,轻纱后面,宫女鱼贯而出,只有一人留在原地,却是这段日子经常被他拖到床榻上的耐看宫女。
宫女低眉顺眼跪在原地不敢移动,余光瞧见年轻帝王手里拿着东西走来走去,似是十分兴奋根本顾不上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可也就是这口气,让对人表情十分敏感的帝王捕捉到了。
司马冉泽蹲在她面前,瞧见她受惊之下睁圆了的眸子,戳了戳她脸颊,问道:“怕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