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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海王,也没法让这颗星球一直处于汪洋之中,在他水淹世界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海水逐渐褪去,陆地重新冒头,而鲛人们也跟着海水的起落一道搬迁,慢慢地回到了深海,并且在人类的第三纪元来到之前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而海王也是,哪怕鲛人的族群最后消失,他也没再露过面。
    没有了海王撑腰,还孤身来到陆地上的鲛人,就只是一个珍贵又脆弱的猎物。
    燕遥知怀疑这个能灭世的强者或许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已经默默地死在了深海的某一个地方。
    “没什么,朋友之间不需要说麻烦。”一个蚁族人说道,“您帮我们从弃神者手里救出了小祭司。”
    “可现在那些人是追着我来的。”鱼的声音里满是歉疚,他觉得他应该跟蚁族人们分开,而蚁族人始终铭记他的恩情,说什么也要保护他远离奴隶主的势力范围。
    与此同时,燕遥知也发现这条鱼虽然声气很弱,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但还是很能坚持自己的想法,细声细气地跟蚁族人来回拉扯。
    可惜的是,蚁族人都十分固执。
    何况这条鱼救了她们的小蚁后,她们都很愿意为了他献上生命。
    气氛逐渐变得胶着。
    燕遥知听了一会儿墙角,从麻袍上撕下布条,将自己双手和下半张脸都缠上。
    他认为鱼和蚁族人没必要继续纠结下去。
    缠满布条的手空握成爪状。
    屋里的人们还自顾地犟着,非要对方听从自己的意见。
    恰在此刻。
    眨眼之间,那条鱼所倚靠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蚁族人看见一只缠满了绷带的手从破碎的石块之中伸出来,精准地穿过鱼蓬松的长发,掐住他的脖子。
    鱼只顾得惊呼一声,便被那只冰凉的手从石屋里拖了出去,力道大得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脊椎或者脖子会瞬间断掉,而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将本来在自己怀里的小蚁后抛了出去。
    婴儿嘹亮的哭声炸响夜空。
    领头的蚁族人接住了她们jsg的蚁后,却没来得及去拉住被劫持的恩人。
    燕遥知掐着鱼的脖子,把他拖出来,然后抡出一个弯月的弧度,高高地抛到天上。
    鱼的长发果然雪白晶莹,在月光的照射下还泛出了宛如珍珠一般的温润色泽。
    而燕遥知重点观察了一下鱼漂亮长发底下鱼鳍一样半透明的耳朵,还有他那双与常人无异,但是要漂亮得多的双腿。
    紧接着,燕遥知双腿蹬地,飞身接住了被吓得高声叫喊的鱼,铁钳一样的手掌依旧禁锢着鱼的喉咙。
    他们落在石屋顶上。
    底下的蚁族人已经拿出兵器。
    鱼依旧惊慌地叫喊,燕遥知对开始尝试爬上石屋的蚁族人视若未见,他威胁地收紧掐在鱼脖子上的手:“闭嘴,不然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第13章 挨饿的第十三天
    相较于祖庭,瓦图部落的温度要更低上些许。
    若木睡到一半,感觉身上有点儿冷,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贴在地上,而石床上的扶翼已经卷走了全部的兽皮,半点也不客气地摊开四肢打着呼噜。
    天还没有亮,但月光足够让人把东西都看得很清楚。
    铺在窗外,一片冷冷的白。
    若木揉揉眼睛,在凄白的月光里,看见一片突兀的火光。
    而人类喊叫的声音也逐渐便得大了起来,夹杂其中的,还有石刀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有人在打斗。
    “怎么了?”若木立时惊醒,转身便将熟睡的扶翼摇起来,“外头好像出事了。”
    扶翼的耳尖微微颤动,她迅速地眨了好几下眼睛,飞快地清醒过来:“打起来了。”
    她一手抓起长弓,一手抓起若木:“出去看看情况。”
    “等等等等!燕呢?!”若木尖叫着被扶翼抗到肩上。
    “就算咱们都死了,他也不会有事的。”扶翼手长脚长,轻轻松松扛起个成年的男人,她没有走门,而是迎着火光跃动的窗户直接翻了出去。
    部落与部落之间从来都不是一片和气,瓦图族人既然敢在此地设立市集,那自然也是提前做好了迎接冲突的准备的。
    一个个身穿兽皮,手提石刀、石斧的壮硕部落民从石屋中冲了出来,他们脸上都画着属于瓦图部落的图腾,生着一双凶恶的虎目,两张宽大,十指粗扁而长,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的指头都有四个指节。
    “谁敢闹事!”为首的一个瓦图族人将手中巨大的石斧往旁边发狠地砍下,巨响之中烟尘四起,一座石屋竟就这么被他从中砍断,碎石底下渗出一滩血迹,这一手露出,周遭的打杀声俱是一滞。
    他很满意这一斧子砍出的效果,昂首环视一圈:“你们要打要杀,都给老子滚到外头去,市集里头只有咱们部落的斧头能见血!谁要是不服,就站上前来,老子跟你较量较量!”
    瓦图族人点上火把。
    若木和扶翼藏在阴影里。
    “到底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燕也是,一声不吭就没了影子......”若木十分不解,小声地抱怨。
    扶翼把这二傻子往自己身后塞了一把:“你别出声,藏好些,瓦图部落的人平时看上去很讲道理,但如果有人要破坏他们的集市,那他们就会变成这世上最最野蛮无礼的猎杀者,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从祖庭来的祭司呢。”
    “有人带走了我们的人。”一个干瘦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双圆月一样的弯刀,她擦干净脸上的血站出来说道,“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想追回自己的人,才亮了兵器,其他人为什么会打起来,与我们无关。”
    若木认出这是傍晚的时候遇见的红湖蚁人:“她们把她们的小祭司给弄丢了?”
    “不太像。”扶翼摇摇头小声说道。
    “也对。”若木小心地观察起火光中众人的脸色。
    “那也不能在集市里打架!”扛着巨斧的瓦图人脸若寒霜。
    蚁族人收起双刀,双臂在胸前交叉,弯腰行礼:“是我们的过错,如果瓦图首领要追究,那尽管来便是,但在此之前,还请瓦图首领不要姑息在集市中肆意掳掠的贼人。”
    “你说有人抓走了你们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我们在集市外被蜥脚部落的人追击了,他们的队伍被我们打退,错过了集市最后的进入时间,按理说,集市里是不应该有蜥脚部落的人在的。”蚁族人指向自己的队伍,她们已经抓住了几个蜥脚部落的族人,并且将那些人蒙面的布扯下来,露出没长眉毛的,高高的眉弓,还有那双黄色的眼睛。
    瓦图部落的首领见状,皱起眉毛:“是谁在关门之后还把这些人放进来的?”
    蜥脚部落人的长相很有特色,这也是他们要蒙面行事的原因之一。
    听见首领询问,瓦图族人纷纷摇头,一个中年的女子站出来:“首领,我是集市门禁最后的看守者,我在放进这群蚁族人,还有他们几个之后,就没有再让人进来过了。”
    瓦图首领的面色愈发凝重,他挥挥手对战士们说:“立马去清点巡逻队的人数,检查围墙有没有缺口。”他说完,将视线转向刚刚被那女子点出来的若木二人,“朋友,你们又是从何处而来?”
    “我们来自祖庭,刚刚一直都在屋里休息,听到外头的声音才起来查看。”扶翼将手中的长弓背到身后,以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若木也站了出来,向瓦图首领展示自己背篓里的药罐子:“我只是个药师,她是猎手,我们刚才并没有参与打斗。”
    不得不说,这两人无论年纪还是长相都很具有欺骗性。
    扶翼虽然不瘦弱,但在外人看来也不怎么强壮;若木就更是肉眼可见的没有战斗能力,属于一拳就能捶扁的那种。
    瓦图首领的视线才刚刚放松了些,便有人指出:“他们是三个人一起进来的。”
    “另外那个人呢?”
    面对瓦图首领又突然变得强硬的询问,若木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那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不会......”
    “我在这里。”燕遥知摘下兜帽,出现在人群外围。
    他脸色苍白,漆黑的卷发垂落两颊,愈发显得他瘦弱年幼,而且一看就很缺乏睡眠。
    还没等旁人做出反应,若木立马就跳出去:“你去哪里了?!祖神在上,你没有受伤吧?”
    虽然在黑林里的时候已经见识过燕遥知的战斗力,但若木还是习惯性地担心起来,抓起燕遥知就要检查,被扶翼提着后领拽开。
    “我听到有动静,就到旁边看了一下,我藏起来了,没有受伤。”燕遥知的态度乖巧异常。
    若木感觉出了不对,但没有表露。
    瓦图首领一看这三人果然弱的弱,小的小,警惕也微微放松了些,他让人将蜥脚部落的人和红湖蚁人全部带走,又转过来严肃地告诫若木三个,在事情查出真相之前不许离开集市,方才带人离去。
    返回客舍。
    若木一直絮絮叨叨:“你以后可千万别去凑这种热闹,我知道你是很能打的啦,但万一呢?石刀上头可没长眼睛,那些外族的姐姐们可能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年纪小对你留手,但万一没留住呢?你年纪小,不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祭司,在必要的时候保全自己,隐藏自己,也是十分重要的。”
    他叨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扶翼已经抬手把耳朵捂了起来,燕遥知没什么反应地听着。
    若木见自己的说教没起效果,便也觉得无奈无趣,转而问道:“既然红湖蚁人的小祭司没丢,他们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哦对了。”他抬手指着燕遥知,“你刚刚除了看热闹之外,肯定做了别的事情吧?其他人看不见,我可是看见你袖子理由沾了血的!”
    燕遥知看了他一眼,把那截溅到了几滴血的袖子卷起来往里头塞。
    “你现在藏也没用,快告诉我你干嘛去了!”若木摆出长辈的架势。
    燕遥知沉默片刻:“抓了条鱼。”
    “鱼?集市里可没河。”
    “真的是鱼。”燕遥知推开客舍房门,等人都进来了,才又关紧。
    接着,他走到石床边上,抬手将石床翻过来。
    “鱼”手脚被捆,嘴上也被布条缠住,睁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往下掉眼泪,而那眼泪滚到地上就变成了流光溢彩的珍珠,咕噜咕噜地滚到若木脚尖。
    “你跟我说这他【—哔—】的是鱼?!”若木尖叫起来。
    第14章 挨饿的第十四天
    若木再迟钝,也能觉察出红湖蚁人们引发的骚乱跟自己这个“学徒”有关了。
    但他也不敢声张,而是转头看向燕遥知,后者面无表情,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其自然的无辜感,仿佛根本不是他在石床底下捆了个大活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去抓了条“鱼”。
    “鱼”依旧一脸惊恐,垂到脚踝的白发却没有因为遭劫被捆,又被粗暴地塞进床底jsg而变得凌乱,依旧保持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光滑柔顺,从他眼眶掉落的珍珠很快就聚集起来小小的一堆。
    而在另一边,若木拼命压低自己的嗓音逼问燕遥知为什么要去红湖蚁人那边绑人:“......你年纪小不知道,蚁族人固执极了,都是一群只认死理的家伙,别说你抢了个大活人,哪怕只是不小心拿错她们的肉干,都会被蚁族人追杀到你把那条肉干原原本本还回去才行!”
    “她们不知道是我。”燕遥知显得十分淡然。
    若木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绷紧了精神,慌忙用袖子遮脸:“可现在他知道了啊!”他用脚尖指向“鱼”,“总不能趁着事情没败露杀了他吧?”
    “鱼”惊恐地缩成一团,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写满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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