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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对陶明灼说:“可不可以麻烦你去检查一下,装冷冻莓果的那个袋子?”
    陶明灼一愣,应了一声。
    荆瓷在临走前留下了温太医一周所需要的伙食,每顿饭都是提前配置好的生肉蔬菜,以及一些冷冻的袋装莓果。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陶明灼一脸震惊地拎着彻底空掉的莓果袋子回来:“我真的只是放在外面解冻了一会儿。”
    荆瓷笑了:“最近天气回暖,它这种时候很爱偷吃冷冻莓果,化开后的水就是刚才那样的红色,我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不是你的问题。”
    陶明灼还是难以置信:“那为什么刚刚我碰它爪子的时候,它叫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难受?”
    荆瓷:“你是不是在它吃饭的时候碰的它?”
    陶明灼一愣:“你怎么知道?”
    “它吃饭的时候是不会让人碰的,主要是怕你动它的食物。”荆瓷笑着摇头,说,“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是我的疏忽。”
    他看到陶明灼呆呆地说:“……这样啊。”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荆瓷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躺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的李宇珀,叹息着开口:“抱歉,我一会儿有一个会议,所以可能需要先准备一下了。”
    “这一阵子就先麻烦你了。”荆瓷温声向他道谢,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陶明灼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荆瓷看到他微微张开了嘴巴,像是有些犹豫着说:“你……”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青年低下了头,含含糊糊道:“……没,没事了。”
    这几天的陶明灼有一些心不在焉。
    情绪上的低迷也很快地在他的工作状态上反映出来:他一上午涂涂改改混了半天的色,怎么配觉得怎么不对,最后好不容易混出来了个顺眼一点的,才发现竟然和一开始配出来的颜色一模一样。
    杨可柠:“您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火气能不能不要往画板上撒?笔都快磨出火花来了,我看着心疼。”
    陶明灼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乐意。”
    杨可柠和他拌嘴已是常态,也不在乎,只是又问:“之前问你的漫展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真的不麻烦,你和许奕换身衣服陪我走一天就行,这次的出片对我真的很重要,算我求你……”
    陶明灼心不在焉:“随便吧。”
    杨可柠高高兴兴地拍了一下手:“一言为定!”
    下班之后,陶明灼带着温太医去公园遛弯。
    荆瓷之前说过他一共出差六天,所以今天是陶明灼和温太医相处的最后一天,他带着温太医在草坪上多玩了一会儿。
    陶明灼这几天一直控制不住地去想,那天打电话时荆瓷房间里传来的男声,究竟是来自于什么人?
    肯定是关系很好的人吧。他呆呆地想着,但是为什么可以好到躺一张床,甚至穿浴衣的时候也不会避讳的程度呢?
    而且明明前一天还在和自己吃同一份冰激凌,与自己如此亲密的同时,他为什么还可以和别人同样亲近呢?
    出神时,陶明灼突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转过身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初春的黄昏时分,天际烧开了一片漂亮的橙粉色。公园里的樱花已经开了一阵子了,花瓣轻易地就被风吹散,像是一场粉色的,带着香气的雪。
    荆瓷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正在安静地望着自己。
    温太医看到荆瓷,立刻乐颠颠地撒开丫子朝他跑了过去。
    大型犬的吨位不小,荆瓷被撞得后退了几步,然后陶明灼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温太医的脑袋。
    陶明灼怔了一会儿:“你,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荆瓷抬起眼,说:“合作谈得比想象中的要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陶明灼还是没缓过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那天你在电话里说,你是在下班之后带着温太医来公园遛的弯。”荆瓷说,“我感觉时间差不多,又正好路过这边,就顺便碰了碰运气。”
    荆瓷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了陶明灼的面前。
    “谢谢你帮我照看它。”他听到荆瓷说,“我在u国给你挑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荆瓷远远地就看到了牵着狗的青年。
    温太医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荆瓷知道,这一阵子陶明灼应该是非常用心地在照顾它。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荆瓷的错觉,他看着牵着狗绳的高个儿青年耷拉着头,看起来好像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荆瓷先是喊了陶明灼的名字,将礼物递给陶明灼后,荆瓷看到他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
    荆瓷挑选的礼物不是什么特产或者是纪念品,而是一大盒颜料。
    这个牌子的颜料原产地就在u国,是大师级别的颜料,据说其中还添加了矿物色粉,收藏的价值也很高。
    荆瓷觉得陶明灼一定会喜欢。
    果不其然,前一秒还有些低落的青年立刻变得惊喜起来,他看起来是高兴的,但是好像又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陶明灼抿了抿嘴,说:“谢谢你,但是这份颜料实在是太贵重了,而且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用到这些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荆瓷感觉自己可以对陶明灼的情绪进行一些基本的阅读理解。
    荆瓷知道,陶明灼应该是很喜欢这份礼物的,只是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非要在自己的面前展现出来一种满不在乎的状态。
    不知怎么的,荆瓷突然就起了一些逗逗他的心思。
    于是荆瓷笑了一下,他露出了一副有些遗憾的表情,伸出手,直接将陶明灼手里的袋子又接了回去。
    荆瓷温声说:“抱歉,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陶明灼的手悬在空中,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我——”
    “回去之后,我会再给你准备一份谢礼的。”荆瓷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这盒颜料的话……我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那就给我妈吧。”
    “正好她最近也一直在学油画,应该也能用得到。”荆瓷说。
    果不其然,他看到陶明灼微微睁大了双眼。
    荆瓷忍着笑意,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陶明灼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但是……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我其实平时也会画一些油画来练练手。”
    “而且李阿姨是初学者,用这样的颜料实在是太……”陶明灼停顿了一下,应该是把嘴边的“暴殄天物”四个字给咽了回去,“她,她其实可以先拿我姐店里的那些颜料来练习一下。”
    荆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他微笑着将手里的袋子又重新举到了陶明灼的面前,说:“那么……”
    陶明灼几乎是在瞬间重新接过了袋子。
    青年将袋子抱在了怀里,咳嗽了一声,说:“……我刚才又想了想,我可以拿这些颜料画一些示范画,放在我姐的店里面,所以也不是完全用不到。”
    荆瓷笑盈盈地说:“啊,那很好啊。”
    陶明灼不说话了。
    荆瓷眼底含着笑意,他垂下眸,又伸出手摸了摸温太医的头顶。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他听到陶明灼有些突兀地开了口:“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打得有一些着急,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你和别人说话了?”
    陶明灼提问的语气有一些生硬,而且在提到“别人”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好像略微加重了一些。
    荆瓷抬起眼,发现陶明灼的侧脸看起来有一些紧绷,眼睛也并没有看向自己。
    已经过去了很多天,荆瓷没有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天的那一通电话,怔了一下:“……没有,你不用担心。”
    陶明灼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荆瓷看到陶明灼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硬邦邦地开了口:“……狗绳好像有一些松了,我来调一下吧。”
    荆瓷迟疑了一下,他总觉得陶明灼的情绪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最后他还是将狗绳递到了陶明灼的手里,说:“好。”
    陶明灼先将装颜料的袋子小心地放在草坪上,然后蹲下了身子。
    黄昏时分的草坪被覆上了暖色,空气中夹杂着温热的花香,风大了一点,有零星的樱花花瓣被卷到了空中,悠悠地打着转落下。
    荆瓷看到陶明灼半蹲着,低着头调整起了温太医的狗绳。
    明明刚才已经摸过了阿拉斯加毛茸茸的脑袋顶,但是莫名地,荆瓷突然觉得眼前青年的头发看起来,好像还要更加蓬松柔软一些。
    陶明灼刚把狗绳的长度调整好,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覆在了自己头发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力度很温和,轻柔到几乎让陶明灼无法察觉,紧接着他意识到,那应该是一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陶明灼的错觉,那只手虽然停留的时间不久,但是在离开的那一瞬间,似乎又很快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陶明灼一呆,他茫然地抬起眼,刚好看到荆瓷将手收回的动作。
    荆瓷的神色很平静,他将手收回到身侧,并在对上陶明灼视线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自然而从容的笑。
    “刚刚有花瓣落在你的头上了。”他这样说。
    第19章 老婆
    陶明灼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穿在线上的一颗细小珠子。
    而荆瓷的存在就像是可以拨弄这颗珠子的一只手,于是陶明灼心情的起伏,便全部取决于他的一言一行。
    陶明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去问荆瓷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因为他有些烦躁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提出这个问题。
    不过,他果然还是好喜欢我的啊。陶明灼想。
    在外地工作时还惦记我,并且买了这么贵重的颜料当礼物,甚至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陶明灼呆了一会儿,低下头,将颜料的外包装小心地拆开。
    他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用,毕竟颜料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点。于是陶明灼最后决定,自己要画一些特别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一开始他准备画自己刚入职时,独立设计的第一个游戏角色。
    然而陶明灼刚草草地起了个形状,对着画布沉吟着看了一会儿,却还总是觉得哪里差了点儿感觉。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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