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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太想去告诉你我的想法,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够好。”
    熊燃看着她,问:“那为什么现在要说?”
    林若冰扯着肩带,又捋了捋长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
    熊燃头痛欲裂:“你是主导者,你知道我在这段关系里处于什么身份。”
    林若冰看他一眼,莫名从他眼神中看出不咸不淡的感觉,也许情绪转化太大令他难以释怀,也许是不在乎了。
    她扭过头去。
    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影划过林若冰的眼睛,她语气淡淡地说:“窗帘开着。”
    方才的身体记忆又涌过来了,林若冰淡漠地想着,他们真是疯子。
    熊燃拿起窗帘遥控器,摁了几下,但不知怎么的,窗帘并没有如想象中缓缓合起,他有些不耐烦的敲打几下,扔在一旁的地毯上。
    熊燃走到窗边,拉紧窗帘,他和林若冰有相同的想法。
    疯了。
    卧室的空气依旧安静地可怕。
    林若冰捡起被撕坏的白色衬衣,躬着身子捡起几颗纽扣,又顺便去床头柜里下面拿出电池替换掉窗帘遥控器里的。
    然后,她走进了浴室。
    熊燃在注视着她清瘦的背影,无法揣测她的心意,只是在浴室门被关上的瞬间,累到像是一个被泄了气的球体。
    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劳累,是他对当下状态无可奈何的体现。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转身,在林若冰出来之前离开了这间卧室。
    他想,她应该不太想和她同床共枕,他需要独处时间。
    可是他刚走到次卧,那种像是被抽了气的无力感就更加强烈。
    他怎么能那样对她,像是故意报复她,一定要她哭出声,猩红的双眼才渐渐恢复正常颜色。
    他不是很懂现在的局势,但是很清楚不该如此激烈,他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论,而不是针锋相对,恶语相向。
    他几乎失眠整晚。
    ---
    第二天一早,熊燃做了一桌子早餐,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林若冰起床之后,看见满满当当的一桌早餐,整个餐厅里香味弥漫,着实不敢轻易上前。
    她站在走廊起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健壮背影,心思茫然,但肿胀的眼睛和黯淡无光的脸色证明她曾度过难捱的夜晚。
    “饿不饿?”
    熊燃从厨房端出一盘荷包蛋,放在她应该坐到的位置上,抬眼问她:“想吃什么?”
    “都是你做的?”林若冰诧异问道。
    熊燃站在她对面的位置,手指搭在餐椅后背处,冲着她扯扯嘴角,嗯了声。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眶下面一圈淡淡的青色,但他没有多余话语解释自己的形象和做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请她用餐。
    林若冰坐下后,他又去厨房倒了杯牛奶拿来。
    林若冰看着手边的玻璃杯,再看一眼他刚端来的那杯。
    他说:“一杯豆奶,一杯牛奶。”
    他觉得都挺好,所以倒两杯。
    有时候明显能感觉气氛不对,或者说不该是这样,但是谁也不戳破,也不提及过此前矛盾,所以矛盾就暂且搁置了。
    谁愿意陷入喋喋不休的争执当中呢?
    温热的豆奶溢在口腔中,林若冰不着边际地想,下次再聊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一点儿,但是她不想再提了,所以索性等他说,若他不说,就假装没发生过,要是过不去了,那就过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考试?”他忽然问。
    “十月。”
    “嗯。”他还问,“最近工作忙不忙?”
    “你有事?”她语气里充满防备,怕他会说出什么她惧怕的话语。
    “算是吧。”他夹着另一个荷包蛋,看她一眼,假装随意道,“你要是今天有空,就请一天假?”
    她沉默几秒,才反问说:“为什么?”
    昨晚熊燃想了一夜,想带她去自己公司看看,没别的想法,就是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没去过。
    林若冰吃着一小块吐司面包,上面涂满了草莓酱,咬一口甜得发腻。
    她不说话,熊燃还以为她不乐意,又补充说:“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空气里又只剩下筷子与碗的敲击声,林若冰刚想说话,他就叹了口气,又道:“要不你——要不你来吧,去看一眼,我送你回事务所。”
    林若冰低声说:“好。”
    林若冰不懂熊燃的意思,正如他也摸不清她的心意。但林若冰想,去看看吧,总不能出现什么坏事,况且被他说的自己心意浮动。
    她也是真想看看,熊燃白手起家的公司是什么模样,也想知道,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人。
    想来认识许久,一直都是他驱车前往事务所,从前的勤安到如今的tk。
    林若冰越来越能品尝到生活的滋味儿,就像前一晚与之争吵,这一秒站在公司门口,被来往员工叫老板娘、总裁夫人、嫂子等等等等,说不出的感想。
    公司比她想象中要大,环境整洁,设施齐全。
    而当她更往深处走去,随之而来的目光和声音也就更多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在男人身侧,察觉到那些目光除了来自于别人,还来自于他。大概是昨晚的争吵,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尴尬,没有对话。
    破冰时刻来自于杨炳南的出现,那人愣在原地哎了一声,手指着她,又哎一声:“嫂子怎么来了?”
    熊燃用手机打掉他的手指头:“指点谁呢?”
    杨炳南既不生气,也不在意,还笑呵呵地问林若冰:“嫂子你怎么来了?”
    林若冰记得上次和杨炳南的会面,好似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熊燃组了个场,让他专门倒了歉。
    快忘干净了。
    而且林若冰觉得,就以杨炳南当下的态度,大抵是和她一样,也快忘干净了的。
    林若冰回应道:“我来看看,这么久了一直没来过公司,有点儿惭愧。”
    “惭愧什么?”杨炳南说,“那是燃哥不地道。”
    他给两人推开了门,等着两人进,笑嘻嘻地跟进去,大概是想着寒暄一番,兜里的电话却响了。于是没过一会儿他又笑嘻嘻地走了,走之前说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杨炳南前脚刚走,紧接着熊燃的手机便响了。
    他一连接了几个电话。
    林若冰走到窗前看了看远处,楼层挺高,地段较新,处于新开发区,看来这公司搬来并没有多久。办公室面积不大不小,灰色基调,干净整洁,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坐会沙发上,看了会儿书。
    有人敲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她略略不好意思,等她抬眸,又客气地同她打招呼,朝熊燃走去,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熊燃的公司是一家产品包装公司,从设计到制作,郊区还有专门的工厂,这些林若冰都不是很清楚,等到熊燃和她说,中午有位客户要去工厂参观,所以他得过去。
    他说:“走吧,一起。”
    林若冰正儿八经第一次见熊燃工作中的模样,和那时生态园饭局差不多。两人一见面便热络的寒暄,像是许久不见的挚友才能表现出来的欢迎,但是后来她才知道,这是熊燃和客户的第一次会面。
    他不卑不亢地同人介绍她,别人盛赞,他便谦虚,一来二去,林若冰就想笑,他余光里瞥她一眼,就那一眼,她正在笑。
    好像这一笑,就忘了前尘往事。
    成年人就是如此,工作感情分得清,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派和煦。和煦久了,很多事情就能淡化。
    但林若冰也怕自己习惯了这种淡化。
    中午吃饭和客户一起,这饭局比她想象中要长的长,饭吃一半杨炳南推开门,之后很久包厢里都充斥着杨炳南和客户畅谈的笑声。
    这期间熊燃没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和她说话。
    她想起之前在生态园吃饭的那次,熊燃好像特别不喜欢她和他的工作伙伴有所交集,好在今日人少,也好在她似乎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处,存在感强,又好像低。
    矛盾感丛生。
    午饭吃到三点多,吃完饭熊燃把客户送到助理提前开好的酒店,驱车带林若冰回公司。
    天特别热,热得空气似乎都融化。
    但是这一天过得很快,也不会无聊,因为熊燃真的很忙,而无论他有多忙,哪怕是出办公室进办公室,他也会勾着手指对林若冰说:“来啊一起。”
    这让林若冰不得不有一种他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还是真的想让她去看到他的生活的纠结思想。
    而且,林若冰还发现,熊燃正常时间下班的时候,比他去事务所接她时要晚很多。
    所以她忍不住问他:“你经常会有这样忙的时候吗?”
    他忽然无奈:“不经常。一般我这样忙就是出了问题。”
    林若冰只得点了点头。
    大约晚上七点多,天边微沉,马路行人来往,车灯闪烁,从城市边缘吹向中心的风,裹满了行人一天的劳碌与辛苦,微微燥热。
    他们来到了静南市高级中学门口的烧烤摊,正值暑假,人不多不少。
    比起上次的气势恢宏,这次熊燃倒显得拘谨许多,他同老板娘点了份砂锅米线,又要了烤肉和一瓶啤酒,点完了走到林若冰面前的桌前擦干净,让她坐。
    他问她:“生理期没到吧我记得,能喝凉?”
    林若冰点了点头。
    熊燃抬着下巴:“坐。”
    老板娘很快拿来啤酒,起瓶盖时熊燃还同她聊天。
    “老板娘,放假了生意好不好?”
    老板娘没说话,表情代表一切,瘪着嘴摆了摆手,随即又和熊燃相视一笑,说:“有放假了的学生和毕业了的学生专门来,还可以。”
    熊燃说:“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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