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点点头,“君山银针的茶芽内面是金黄色,外面有白色茸毛,茶芽的外形很像一根根银针,所以叫这个名字。”
孟春林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女在茶叶方面还是个高手,有种遇到知音的激动,可当他目光落在这些茶树上时又忍不住叹气,“可惜这些茶树都活不了,不然就值钱了。”
姜小满把土扔掉,又查看了一下茶树枝干接近土壤的部分,“这树我能救。”
“什么救不救的……”孟春林突然顿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这些茶树你能救?”
“没错。这些树挖的时候没注意,茶树根被损伤了。一般的移栽法不行,必须按照我的来。”
孟春林也没有其他办法,与其等着这些树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交给姜小满试试。
姜小满让孟春林和顾魏红帮忙把茶树挖出来,又故作神秘在抚摸修剪侧枝,实际上是借着动作掩护生长咒。
这些辅助功能的咒语,虽然不用神力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过对于简单的种植修复也够用了。
她声音很小,孟春林和顾魏红都没发现。
损坏的茶树根一点点被神秘力量包裹,生长着。
等顾魏红和孟春林按照姜小满的要求把茶树种好,她又给每棵茶树浇了定根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春林和顾魏红觉得,茶树似乎比刚才精神了。
种完茶树,姜小满又说了注意事项,孟春林都一一记下。
那天晚上,姜小满和姜云堂是和赵菊花睡的,外公孟贺堂去堂屋睡的。
第二天一大早,姜小满赶着回去,赵菊花他们也不好多留,给她装了不少东西,送她到码头。
上船之前,顾魏红和二舅妈宋玉莲偷偷把姜小满拉到一边,塞给她钱,“你还是个孩子,那些钱你留着傍身,这是云堂的学费,我们几个做舅舅舅妈的心意,你收下。”
姜小满不要,被两个舅妈推着上了船。
望着码头上的赵菊花他们,姜小满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船乘风破浪,太阳也从正上空一点点往西边走。
姜小满带着姜云堂总算赶到了大源公社的码头,正准备坐船回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
第22章
姜小满回头一看,原来是姜有福。
姜有福像看到救星一样小跑过来,满头大汗,“小满,帮叔一个忙?”
“怎么了?”
姜有福揩了揩额头的汗,皱眉道:“今天公社分配知青,你有根叔临时有事去不了,让我去接。我到了公社才想起,这些后生伢子都是大城市来的,说的都是普通话。”
他说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也知道,我哪会说莫子普通话。”
说到这里,姜有福还用方言抱怨了一通,大意就是大队长让他好好接待,也不想想他就一个乡下老头懂什么。
姜小满总算明白了要她帮什么忙了,笑着道:“有福叔你不要着急,正好我也要回大队,和你去一趟也顺路。”
姜有福松了一口气,“那就行。”
他生怕姜小满不答应,毕竟以前的姜小满就是个闷葫芦,只会埋头干活,他们虽然说是亲戚,但到底差了辈分,交流并不多。
要不是昨天遇到发现她变开朗了不少,他估计也想不到找姜小满帮忙。
码头离公社不远,姜小满牵着姜云堂跟着姜有福,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知青等待的地方。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张富贵用蹩脚的青湖普通话在挖他们墙角。
“沈同志,你再考虑考虑,□□都说了,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向阳大队就是这广阔天地的一员,我们大队的社员迫切需要沈知青这样有能耐懂器械的人才。”
张富贵苦口婆心的劝说,沈问青不答应,他和他妻弟孙宝山就一左一右围着,晓之以利动之以情。
赵前进则被晾在一边,张富贵连眼风都不带甩一下的。只顾着抢沈哥了。
他看了眼,这次分配到向阳大队的知青也差不多,在一旁都等得不耐烦了。
不得不说,这个张富贵有点小聪明,知道沈哥能耐,就可着劲儿的巴结游说,对其他人不管不问。
赵前进笑眯眯地站在后面,不仅不帮忙,还看沈问青的热闹,“沈哥,你要不考虑考虑?人张队长挺有诚意的,连主席语录都搬出来了。”
沈问青扫了他一眼,赵前进立马老实了,暗自嘀咕:“沈哥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啊,怎么每次被他这么一扫,我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就这性格,要不是那张脸,说不定就得打一辈子光棍。”
张富贵拧着眉头,心头对沈问青油盐不进的态度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得罪。
他可是打听过了,这个知青和其他知青不一样,是从首都军区大院来的,不仅家世显赫,在机械上更是一把好手,得到过首都领导的嘉奖。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才随便去哪,也不可能来插队当知青的,可偏偏他就来了。
想到自家老头屋里那台收音机和自己的手表,张富贵眯了眯小眼睛,不管怎样,都得想办法把这个知青要过去。只要过了知青这关,公社那里他去说。
张富贵朝孙石榴使了个颜色,他这个婆娘长得白又年轻,比那些城里来的知青也不差。这些个知青都是愣头青,哪是他婆娘的对手。
过去,他用这招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去年,他又用这招从分配到青苗大队的知青中抢走了一个会养猪的能手。
孙石榴扭着细腰,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问青,这么俊的知青她可没见过,听说还是首都来的。
她的样貌她清楚,浓眉大眼,鹅蛋脸,因为吃的好,身材丰满,十里八乡除了姜小满,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孙石榴媚笑着挤开向阳大队的人,坐到沈问青旁边,伸手想要搭在沈问青肩膀上。
结果手还没伸过去,沈问青目光就看过来了。
那目光带着厌恶和警告。
明明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孙石榴却如坠冰窖,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讪讪地收回手。
她也不是脸皮薄的,稍微整理下心情,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沈同志,青苗大队有什么好的。整个公社都知道,他们年年粮食不够吃,户户都是缺粮户。我们向阳大队就不一样了,每年粮食产量最多,年底分红也是公社最多的。沈同志你就再考虑考虑,嗯?”
嗯字尾音饶了个弯儿似的上翘,带着有意无意地风情。
向阳大队的人除了她弟孙宝山,其他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不屑,有的男社员更是悄悄用眼睛揩油水。
沈问青耐心用尽,抬头看了眼手表,“赵前进,走了。”
“让让,我沈哥叫我。”赵前进挤开人群,走到沈问青身边问:“不等了?”
“不等了,直接去。”
张富贵见他要走,忙追上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姜小满他们进来。
姜小满目光落在沈问青身上,他今天没穿的确良衬衫,反而穿了一身国防绿,在一众蓝黑灰中格外打眼。
姜云堂眼睛更是发亮,看沈问青的眼神莫名透着崇拜。
姜小满走进,沈问青一头碎发似乎是刚洗过,还没完全干,英朗中透着一股脆弱,比起抓人贩子那日多了一丝破碎感。
不管看几次,姜小满都不得不承认,沈问青完全是站在她的审美点上,还来回蹦迪的那种。
以至于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他娘的俊。”
她说得很小声,还用的是沅县本地方言,其他人都没听到,只有向他们走来的沈问青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姜小满身上,闪过一丝玩味。
不知怎的,姜小满总觉得沈问青看她的眼神很奇怪,难不成刚才那句话他听到了?
随即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声音很小,沈问青不可能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怕,对方是首都来的,首都离沅县十万八千里,他又没来过,怎么可能听得懂。
幸好她用的是沅县方言,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姜小满给双方做介绍:“有福叔,这就是沈问青同志和赵前进同志。沈同志,赵同志,大队长临时有事来不了,这是有福叔,我们大队的记分员。”
双方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张富贵不甘心,还想说什么。
姜有福气怒火中烧,袖子一撩,手指着张富贵就开骂:“张狗蛋,想干架是不是,还敢来挖墙角?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以为老子怕你?”
要不是周围有人拦着,两人就干起来了,就这样,免不了一顿骂战。
别看姜有福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那骂起来人一套一套的,一个人能顶一个队的三姑六婆。
他和张富贵同岁,小时候没少干架,知道张富贵那些黑历史。根本不用姜小满出手,就骂得张富贵青筋直冒。
周围的知青都看呆了,虽然听不懂,但这唾沫横飞的样子真的很有冲击力。
后来还是公社的领导被叫过来,才免了一场大战。
张富贵脸都气青了,望着青苗大队的横河筏子,恨不得一竹竿打翻。
孙宝山走过来,打了个寒颤,小声问:“姐夫,过几天就要寒露了,今年还去吗?”
张富贵那眼神带着毒,“去,做的隐秘点,别让青苗大队的人发现。”
孙宝山点点头,舔了舔嘴唇了,“好久没吃过茶油鸡了,姐夫今天要整一只不。”
张富贵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刚才这小舅子还维护了他,都不想理他。想到自己也好久没吃过了,便也没拒绝。
“去养殖场逮两只。”
这话说的完全把大队的养殖场当成自己的私人资产,想吃就吃。
孙宝山笑呵呵,“还是姐夫阔气。”
宽阔的沱江上,碧波荡漾。姜有福左手握着桨,右手的竹竿在水里一点一点,清澈的细浪就推着横河筏子朝青苗大队的码头快速前进。
路上碰到不少竹筏木排,还看到不少大船,有渔船正赶着鸬鹚下河捉鱼。
赵前进和沈问青生活在城里,很少有几乎见到这样的水乡风景,很是稀奇。
姜小满领了姜有福的任务,一路给他们介绍大队的情况。
“像我们大队,风景好看的地方不少,很多都在老鹰山里。你们来的正好,这个时候山里各种野果山货最多,有机会可以带你们上山捡毛栗子摘野果子,像什么八月炸、野葡萄、茅莓之类的野果子多得是。吃不完还可以酿酒。”
“你还会酿酒?”赵前进看姜小满的眼神充满了惊喜。
赵前进什么都好,就有一个缺点,喜欢小酌几口。本以为插队后,喝酒的机会少了,没想到姜小满居然会酿酒。
姜小满被他火热的目光看的有点毛骨悚然,“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酿点,但我没多少糖票,这些东西得你自己准备。”
赵前进拍着胸脯:“那没关系,票我有。不够,沈哥那还有。”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反正酿一壶也是酿,多酿点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