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哥心说:无论如何我得舍命陪君子……可以跟舅舅说说,预备一两人在关键时刻解围,比如二皇子他舅舅。
大周终究是与士大夫治天下,二皇子固然莽撞,就算他在赏花宴上气哄哄要剑,想要找太子要说法,但一言不合就打杀世家子,真不至于。
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容道远走出国子监,就看到霍大哥的马车等在路对面。
他快步穿过街道,与笑容满面的车夫点了点头,往马车里一瞧:马车里不仅有他温文尔雅的霍大哥,还有个面生且一脸病气的中年男子。
系统小光及时出声,“这是二皇子他舅舅。”
容道远跟对方行礼后便坐在霍大哥身边,面带笑容,脑中翻起相关剧情。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卷进了那一代“你死我活”的夺嫡风波,导致皇帝前面的儿女全没有活下来。
皇帝快三十的时候,才总算有两个儿子平安活过周岁,这俩儿子就是二皇子和太子。
因为先皇后与二皇子的生母一起陪伴皇帝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光,所以皇帝不仅跟先皇后感情甚笃,也跟二皇子的生母情意绵绵……
比起皇帝登基并坐稳皇位后跟其他妃嫔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二皇子和太子都有深得皇帝信任的母亲,他俩在幼年时也真正享受过来自皇帝的父爱。
只可惜哥俩的生母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便前后脚病故,皇帝哀痛不已,直接病倒,甚至不能临朝理事。
大感精神不济的皇帝想起自己十来岁的儿子无人照料,便特许二皇子和太子的母族派人进宫看顾照料两位小皇子。
二皇子和太子的母家接旨后上表谢恩,不约而同派了皇子的亲娘舅入宫作陪。
当时照看二皇子的就是眼前这位一脸病气的中年男子。
至于太子的亲娘舅,人都没了快五年了。
等皇帝差不多缓过劲儿来,想起他无奈之下把儿子丢给孩子们的舅舅照料,心中颇为亏欠,便想着尽量补偿两个儿子。
帝王的娇宠,很容易让人不知天高地厚。
剧情里写得明明白白,皇帝的关爱的确导致二皇子和太子都有种错觉:父皇疼我,我可以任性也可以犯错。
在容道远看来,目前为止,太子勉强还算有分寸,但二皇子……真的过界了。
实际上二皇子的舅舅也为此非常忧心,他低声直言,“打听到二殿下在赏花宴上所作所为,我都不能安心养病了。但愿二皇子念在相伴一场,还能听我唠叨几句吧。”
这话……快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内味儿了。容道远忙客气道:“何至于此。”
系统小光及时插嘴,“二皇子在心腹不停的挑唆下野心与日俱增,二皇子的舅舅却希望二皇子能谨守人臣本分。二皇子看在舅舅照料过他的份儿上,才没在明面上闹翻。”
容道远笑说:“舅舅是好舅舅,幸好他应该看不到二皇子的结局。”
两刻钟后,马车稳稳停在一处幽静的宅院门前。
容道选下车时看到大门外镶着金边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他立时戳了下霍大哥的胳膊。
因为灯笼中烛光也是暖黄色,导致灯笼底部的金边不甚明显,但镶金边就是镶金边,怎么都没得洗。
霍大哥顺着容道远目光看过去,也一脸无奈。
而二皇子舅舅看到大门外的灯笼,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话说在大周想要自家灯笼有资格带个金边,甭管是鎏金还是真金,起码得是个王爷。
二皇子虽然是皇子,但他目前还没有封王,严格来说就是二皇子在宫中的家挂这样的灯笼都算是逾制。
容道远神情严肃,实则心情不错:拿捏住二皇子和尤氏的人设,他大概知道该怎么忽悠二皇子了。
容道远他们在内侍的引领下直入内宅,而二皇子真就在内书房中接待了他们。
落座上茶寒暄,这都没什么可说的。
直到二皇子轻啜了一口香茶,稍微用力,把盖碗放在了茶几上,“几位所为何来啊?舅舅……更是稀客,怕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容道远也怕二皇子舅舅情绪再次激动从而咳个没完没了,为了大家好,他还是打直球吧,“这是臣等想问殿下的,殿下所为何来?”
二皇子一下子沉默了。
容道远再进一步,“门口的灯笼已经昭示了殿下之心……毕竟一年四季,只有东宫门前能挂金色的灯笼,殿下只是不想弱于太子殿下罢了。”
二皇子深吸了口气。
他压根不怕旁人指出他的野心,毕竟他父皇知道他的心思都没说什么。只是当面直陈,说他“其实没想要太子怎么样,内心只想陛下能一碗水端平”……真是头一遭。
被戳中心事,他也不觉得不快,“你接着说。”
容道远一摊手,“殿下有此志向,那就奔着志向去啊。”
二皇子皱起眉头,“你耍我!”语气却并不算差。
容道远抬手指了指二皇子身后厚实的层层纱帐,“臣都看见白瓷鞋底了。”他接着说,“陛下命殿下自省,想必这些天有不少人劝您暂且远离尤……夫人,哪怕尤氏怀着金贵的皇孙。”
二皇子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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