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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青年神情恍惚,收回了手。
    紫玉宫内,景孤寒心神不宁,他望着殿内的光筹交错,眼眸漆黑深邃,他人被目光轻轻一扫,便觉心中害怕了几分。
    “钟元帅大胜归来,可有何打算,朕记得不错的话,钟老如今都六十七了吧?该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他喝了杯清酒,目光落在了钟楚荀的身上。
    接风宴席上的众官心中咯噔了一下,皇帝这么快就开始敲打对方上交兵权了?
    钟楚荀听到他这话,放下杯盏,心想着此事还是来了,“陛下所言极是,老臣或许不中用了,但也想为大颂尽到最后一点心力。”
    “是吗?”景孤寒幽幽一句疑问,吊起来众人的心。
    他像是只狡猾的狮子,将百官心理牢牢地抓在手心,“朕记得钟小将军年岁也不小了,难不成钟元帅有意让其继承衣钵?”
    钟楚荀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说笑了,老臣最负盛名的小儿尚且承担不起掌管中宫之责,英年早逝,大儿向来愚笨,又怎么能继承老臣衣钵呢?”
    这番话听上去是客套推脱之词,可却充斥着满溢的怨气和怒火。
    其乐融融的宴席冷了下来,底下众人低着头,动作轻缓,企图降低存在感。
    钟楚荀真是大胆!
    先皇后在宫中早就成了个禁词,他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上一个弹劾先皇后葬礼的史官,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钟延清却还在颔首,不否不避,“皇上,家父说得是,微臣自知比小弟还愚笨无能,不堪大任。”
    完了完了!
    他们要早点挑个时机离开,可千万别被这两父子殃及池鱼了!
    知道内情的文官惊惧,而高位上的明黄色身影却是咽下了一杯烈酒。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视线落在钟延清的身上,对方倒是有钟延玉的几道影子……?
    第五十六章 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
    “钟小将军谦虚了。”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借口离开了宴席。
    江心月看着他走,想了想也快步跟上去服侍。
    她穿着华丽宫服,妆容雅致,双眸微挑尽显风情,朱唇轻点,异常妩媚动人,可男人却脚步不停,丝毫没有为她驻足。
    “江妃,皇上不喜外人随从。”到了养心殿,徐沉拦下了人。
    江心月讨好地递给他一个钱袋子,“如今虽已是夜色,但也还早得很,徐公公,皇上身边定缺人伺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东西也推回到了她手中,“江妃娘娘,惊扰了陛下休息的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
    “徐公公……”江心月还想再求,钟延玉死后就是她掌权后宫,可她却连景孤寒的衣角都摸不到!
    她凝望养心殿烛光晃动,心中平添怒意,这般天子,迟早是她的!钟延玉就是一个死人,拿什么和她争!
    夜凉如水。
    景孤寒却心绪不宁,他捏着手上的红玉戒指,望着窗外白雪皑皑,总觉得有何恐慌。
    徐沉端进来一壶新茶,而他身后一个宫女拿来了一支开得正艳的雪梅。
    景孤寒沉下眼眸,忽而想到每年都要陪延玉看雪的约定,他起身抛下一句话,“朕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徐沉和一众宫女太监只好止步,看着人往梅林中而去。
    而此时林都醉酒,太监们本想将他扶到林家马车上送回去,让太医送点解酒汤药。
    哪知道他跌跌撞撞竟走到了这梅林!
    “林郎司,奴才们扶你回去宫门处。”太监怕这酒醉之人冲撞了贵人,立即上前拉住人。
    “不去!”林都发了酒疯,昔日风雅公子捂着脑袋,靠在石壁上,眼眶泛红,“他宁愿回去边关,也不愿嫁我为妻,师弟……果然好狠的心……”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时而又锐利无比,“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忘恩负义的景孤……唔……”
    他的话还没有骂完,便被匆匆赶来的钟延清捂住了嘴。
    “林公子真是的,不就是情场失意吗?”钟延清迎着宫女太监疑惑地眼神,扯谎道:
    “今日林郎司看上了个良家女,表白遭拒,你们可别胡乱说出去,他最注重脸面了。”
    太监上去想帮忙扶人,却被钟延清拦住,“本将带人离开便好了,你们去做其他事情吧。”
    钟延清看到还在撒酒疯的男人,恨不得削死人,连忙把人带离了皇宫。
    突然,一个冷峻挺拔的男人从假山出来,脸色阴沉。
    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正想呼唤尊称,却被男人一个冷冷的眼刀震慑在地,仿佛喉咙被掐住,说不出一句话。
    林都只有一个师弟——
    “影一!”景孤寒的神色蓦然冷凝下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地上,“主子。”
    “彻查最近林都和钟延清见过的所有人,不要放过一丝一毫!”他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仿佛有一场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琉青在庄子上都有些发愁了,为防止被人认出,两人鲜少出院门。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边关去?”琉青给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芙蓉糕。
    长椅上,青年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恍若谪仙。
    他放下手中书籍,表情淡淡,“没大半月别想离开了,边疆无战事,景孤寒不会轻易放爹爹和大哥离开的。”
    夜间烛光黯淡,琉青看了看灯盏,觉得太暗了,“公子,奴婢去拿些蜡烛过来吧,这光看多了有些伤眼。”
    钟延玉微微点头。
    此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钟延玉觉得有些冷了,便上前关窗,却发现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院子的树,怎么掉了这么多的积雪?
    而躲在树上的暗卫透过窗户,看到那个酷似皇后的身影,充斥着震惊之色,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子,怎么了?”琉青看他在窗边驻足,放下了手中蜡烛上前。
    钟延玉立即关上了窗户,脸色难看,“琉青,你去院子后面,将阿财绕一圈带过来。”
    阿财是钟延玉特地养的一只小狗,极通人性,遇到生人气息便会狂叫不止。
    琉青笑了笑,“公子是想逗逗毛茸茸的狗崽子了吗?奴婢立马抱它过来。”
    钟延玉阖上了眼眸,默默祈祷,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
    直到狗吠声响起,打破了他的幻想。
    琉青抱着小狗崽子进来,却看到了钟延玉难看的脸色,不解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你去准备马车,我们从后门离开,有人发现了我们,此地不宜久留。”钟延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琉青大惊失色,“不会是皇上的暗卫?”
    明明他们都这么小心谨慎了……
    “多说无益,我们快走。”钟延玉眼眸沉沉,熄灭了烛光,两人从房间的另一侧小门离开。
    久在外的暗卫见状,心中暗道不好,小心翼翼扒开屋瓦往里面看去。
    原地空无人影——
    “不好,快去禀报主子!让许大人加强搜查来往百姓!”暗卫首领一声令下,另外几个躲藏的黑衣人飞奔离开,分头行动!
    而黑暗中,一辆马车悄悄从庄子离开,浓重的夜色掩埋一切,厚重风雪掩盖了马车留下的痕迹。
    皇城是天子脚下,禁军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封锁了京郊。
    “公子,如今出不去了,怎么办?”琉青看着来回搜查进出城的禁军队伍,惊慌失措。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怎么那么快?!
    钟延玉拉开车帘一角,缓缓抬眸看去,“我们先躲起来。”
    他的眼神沉静,不慌不忙地拉着琉青从马车上下来。
    “我们去如花楼。”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客栈,他也不能回去钟府给大哥和爹爹带来麻烦。
    琉青背着包袱,便和自家公子来到了花楼,挥退下去娼.妓,原地只留下两人。
    顺着窗户,他们可以看到街道上匆匆而过的禁军士兵,都来了好几趟。
    眼含精光的小摊贩们,不似寻常,军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是踩在两人的心上。
    不出半个时辰,别庄被包围的消息就传到了钟府上,钟延清从睡梦中惊醒。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命人立刻准备好马匹,“此事先不要惊动父亲,明日一早再告诉他。”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仆从,随后正准备跨步上马,却瞧见了别庄的仆从匆匆过来,不由得停下脚步。
    仆从在他耳边低语,“玉公子不在别庄,说会照顾好自己,让钟大人别管此事,小心被他人察觉,反倒牵扯到钟家,引得那人怀疑。”
    闻言,钟延清只好放下缰绳,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景孤寒怎么发现的?怎么这么快,让他安插在宫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是谁泄露了风声?!
    翌日清晨,早朝方过,两个人便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
    锦衣卫的刀架在了户部侍郎的脖颈上,已经见了血,被一同押着拖进来的还有林都。
    高位上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都的脸,目光幽深漆黑,“钟延玉在哪里?”
    “微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早就崩了吗?”林都咬了咬牙,他只一次酒后失言,后面钟延清明明帮他搪塞了过去。
    景孤寒从宫女太监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什么?他只是怀疑罢了,无凭无据,景孤寒能对他怎么样?!
    “呵!”景孤寒冷笑一声,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怒火冲天,“好一个户部侍郎之子!”
    “朕不会对京城早有盛名的风雅公子做什么,但朕让你看看,户部侍郎是怎么人头落地的!”
    锦衣卫的刀尖锋利,紧紧抵在了林父的脖颈上,鲜血顺着利剑滴落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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