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沁笑到眼角泛泪花,肚子都笑痛了,觉得男孩带着安安静静、可可爱爱的妹妹来冰钓便也罢了,至少顾双双不添乱,但小顾元被她们一主二婢缠上,三个大姑娘都不顶事,临了全赖他出手,瞧他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表情又急又认真,实在好生可爱。
李明沁将一脸崇拜瞧着哥哥的顾双双拉进怀里搂着,边把玩女娃儿软乎乎的发瓣子,她抬头环顾四周,在湖畔边上找到瑞春的身影。
嘿,她家瑞春适才说要回马车那儿取些果脯和茶水过来,久久不见归,原来是遇到熟人了呀。
看着被徐屯长「纠缠」住的瑞春丫头,徐屯长又是比手画脚又是搔头抓耳的,她家瑞春只管将两手授腰上,巧洁下巴抬起高高,瞧这气势啊……李明沁抿唇一笑。
突然林间传来马蹄声响。
有谁来了?还骑马呢?
她的眸光还不及从徐屯长和瑞春丫头那儿收回1二匹骏马已穿林而出,为首的那匹黑骏在湖畔边被扯住缰绳止步,跟在後头的两骑亦俐落停下。
没想到他会来!
李明沁昨晚跟又来钻她被窝的男人提了下,说今日中午过後医馆不看诊,她这个坐堂大夫要偷个浮生半日闲,跟一对兄妹来冬涌湖学湖上冰钓,当下男人仅哼哼两声,并未多问,怎料他竟跑来?
她昨儿个提及此事并没有要他来的意思。
他是大忙人,即使如今一切太平,最前方的西关驻军军务仍又多又杂。
再有,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就算请旨镇守西关,状似远离帝都朝堂,这些年在帝都培植出来的明桩与埋下的暗桩定然不会少,时时掌握着朝野动向,未雨绸缪,这般的他岂闲得下来。
对於封劲野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场不仅李明沁感到讶异,该是来冰钓的各组人马都感惊讶,平民老百姓见到县官老爷都还得跪上一跪,此际来的是统领西关驻军的昭阳王,就算不跪那也真真坐不住。
顾不上钓鱼,一堆人皆安静站起,李明沁亦是其中一个。
不可讳言,虽然并未要封劲野来这儿,但见到他来,不管他出现的理由为何,见着他就觉欢喜。
她盈盈而立,一手牵着顾双双绵软小手,看着封劲野与那两名亲兵陆续下马,看到徐屯长快步迎上行礼,徐屯长迅速说着什麽,应是颇重要的事,令他微蹙眉峰听得认真。
跟着他眉目陡扬,隔着一段距离朝她看来,李明沁禁不住露笑,心中酸酸甜甜,竟似小女儿家初嚐恋慕的滋味,这实在是……欵,挥眉思量,她都这把年纪了,已活过上一世的年岁,都二十好几,而且真要说,她与他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怎麽光是瞧见他、被他淡淡瞥了眼,就怦然心动起来?
这实在是……太让人害羞!
李明沁轻咬唇瓣,心思正浸润在一团酸甜柔软的氛围里,紧接下来意外突起,完全无任何预兆,映入她眸中的是封劲野骤变的面色!
「离开湖面,快!」厉声大吼。
李明沁见他推开徐屯长大步冲来,瞬间意会到是身後出事了。
她本能回首,手中还牵着顾双双,女娃儿蓦然哭喊,因目睹站在她们身後的顾元突然在眼前消失,下一瞬就轮到她们了 ,脚下冰层碎裂,「砰-----」地一响,冰冷湖水没过头顶,灌入耳中。
落水了!
无妨无妨,她懂得泅泳技巧,虽也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冷静下来就能对付。
但她很快发现,她可以强迫自己冷静,显然是两只旱鸭子的顾元和顾双双却冷静不了。她一手抓着惊慌失措的顾双双,探出另一手想去捞直往下沉的顾元,结果却被力气大增的男孩一把拽了下去……
然後李明沁终於有所体会,不禁苦笑,冬涌湖的这个「涌」字取得十分贴切,这座湖中确实水流暗涌,没下来这一遭还真不知道。
冬涌湖水流诡谲,李明沁拖着两孩子使尽吃奶的力气往湖面上泅去。
顾元到底是哥哥,且论起来还是一家之主,在慌乱後很快冷静下来,不懂水性的他搂着妹妹,努力憋着最後一点点气,在李明沁臂弯中不再胡乱挣扎。
死死咬牙不断踢水,李明沁试图摆脱暗涌的纠缠,湖面上碎冰闪动粼粼波光,指引着她向上。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想着要把两孩子往上托,求得一线生机,水中泅来一道身影,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背心往上拉,力气大到不可思议,像在旱地拔萝卜那般,把她的双脚一下子从漩涡水流的纠缠中拔起。
接下来的事,全身几乎脱力的李明沁记不清也没力气记清。
她拖着顾元和顾双双没被湖中暗流带开,若没做到此点,要上岸怕是无望,倘使被带到厚冰层底下,真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她办到了,却是被封劲野救上岸才後知後觉冬涌湖的水有多冻。
她冻到有些神识不清,只知湿漉漉的整个人被裹在一件裘衣里,鼻间是熟悉的男性气味,於是尽管身子不住颤抖,彷佛五脏六腑都被寒意侵蚀,心神却因那气味放松下来,不管男人要将她带往何处,她都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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