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
“我一个人都害怕死了。”
沈知聿:“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寸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的。”
拥抱,温存,亲昵。
往往是回血充电的最好方式。
她舍不得松手。
他说:“先回去坐。”
她轻声说:“没事,其实还好,什么都正常,要不是昨天吃的菜有点辣,不知道为什么就吐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
他垂下眼,说:“是意外……”
他们平时都有做好措施了,唯一有一次没有。
他沉默,终是压不住自己,紧紧抱住她,唇抵着她的发,情绪难抑。
她说:“你别又哭了啊,大男人。”
沈知聿偏过头:“没有。”
但直到进去,丛京还是看到他些微泛红的眼眶,以及,说话并不平稳的声线。
本来丛京对他来说就像宝,现在怀了孕,更像什么易碎的珍品,沈知聿什么也不让她做了,只叫她在沙发上坐好喊自己就行,搞得丛京哭笑不得。
这件事他们也立马和家人说了,然后,大家都很高兴。纷纷提出想来看丛京,被他拦了。
理由是怕打扰到她休息,等状态稳定后再说。
那天晚上,丛京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靠在沈知聿怀里。
她看什么,他也跟着看,哪怕是恋爱肥皂剧,他还能跟着一块说说剧情。丛京特别喜欢这种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心无旁骛,如同恋爱。
夜晚,电视放到一半,沈知聿忽然说:“其实,我有点害怕。”
这句话打破了安静氛围,丛京抬眼看他,问:“害怕什么?”
她笑,想说自己都没怕,他倒怕了。
“害怕你会有事,害怕你会不舒服,或者是别的。”
沈知聿目光看着电视屏幕,思绪却没在上边:“好久以前说想和你有个孩子,那是希望孩子能成为我们之间的羁绊,后来又不想了。你记得吗?”
“嗯。”她渐渐沉默,应声。
“其实那时候我说的也不过是气话,是冲动行为。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知道生孩子要承担多大的后果,也知道那个过程有多难。我不想,会让你痛苦的事,全部都不想。”
丛京心尖像被什么轻轻触碰,晃了下。
“什么啊。”她爬起来,认真地捧住他的脸:“沈知聿,生育对两个人来说是很正常的。时机到了,爱情成熟了,当然想有两个人的结晶。不然以后我们那么孤单怎么办啊,你想想,以后我们的家里就要有小孩子的声音了,可能他们会很调皮,可能会很听话。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坚定一件事。哥哥的孩子,肯定和哥哥一样漂亮,一样聪明。”
丛京一番话说得沈知聿不知怎么回应。
他盯着她脸的视线有些恍惚,说:“谢谢你那么喜欢我。”
“谢什么啊,你不也那么爱我吗。”
沈知聿笑了,伸手摸了摸她腹部,又蹲下身,隔着衣服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虔诚地亲了一下。
“我能听听吗?孩子的声音。”他问。
丛京简直被他现在单纯的样子笑死了。
她说:“才那么点怎么听,要过几个月才能跟宝宝互动,哥哥,你过傻了啊。”
“是吗。那几个月后,真的能听见孩子的声音吗?”
“我也不知道,都是网上查的。”
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可紧张了,丛京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就是查各种资料。
“听网上说,后期还可以感受到孩子踢自己呢。”
他说:“那我孩子可千万不可以踢妈妈,不然,他爸爸要生气的。”
丛京说:“想个名字吧。哥哥,以后,咱们的孩子叫什么?”
沈知聿抬头,认真看她的眼睛,轻轻嗯了声:“好像想不出呢。”
他现在还没能完全冷静下来。和丛京一样,暂时,还没有完全适应父亲这个身份。
“感觉我的全世界好像只有你了,牵挂也只有你,关于别的,不太想得出。”
丛京才不听他的甜言蜜语:“那也要想。”
“嗯……”沈知聿冥想许久,说:“沈岁和,可以吗?时和岁丰,家给人足。”
“那男孩女孩呢。”
“女孩。”他很坚定,“我想要女孩,也一定是。”
“感觉像男孩名。”
“是女孩的。”
“那如果是男孩的话叫什么,沈岁丰?不好听。”
沈知聿想了想,这次答案很快:“男孩的话,沈岁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好听。你不是说,想要好听的吗,那要是男孩的话,名就随便取了,要什么内涵。”
她只捂着嘴笑。
沈岁和。
沈岁疏。
“可以,好听就行。”
像解了什么大事,沈知聿才跟着笑了。
他蹲着,胳膊伏在她腿上,手轻轻抚摸她的腹部,跟孩子说:“宝贝,以后要对妈妈好一点,如果你踹妈妈,爸爸真的会生气的。”
他又靠过去,浅浅亲吻。像是和孩子说,也像和自己说。
“我会做好一位好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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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知聿还真的成了一位很“称职”的父亲。
至于这个称职为什么要带上引号,那就要问他自己了。
反正很多年以后回头看,丛京是这么觉得的。
每次夜晚教俩孩子做作业看他被气得恨不得拿鸡毛掸子站俩娃旁边的时候,确实如此。沈知聿那样温润理智的人,有天也能因为教小孩做作业气得快七窍生烟睡不着觉。
他说,沈岁和,沈岁疏,我是信了你们,别喊我爸,你们是我爸。
俩孩子就在他面前罚站抹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丛京在旁边笑,人仰马翻,边拿手机记录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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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京怀孕那阵子真的很难,本以为只是普通孕期,没想到去彩超检查,才知道还真是双绒双羊的双胞胎。
得知结果的她当时就和沈知聿对望。
心想,想了两个名,还真一语成谶,难道,真的要降临两个宝宝。
之后各种常规产检,家人对丛京简直是无微不至。沈淑就不说了,知道她怀孕,专程飞北京照顾过她,结婚了的宋善思经常过来陪她,摸着丛京小肚子一边跟小宝宝说话,还调侃她哥。
前期还好,难熬的主要是孕晚期。
随着负担的增多,去卫生间的次数增多,怀孕后期很难熬,整晚整晚睡不着不说,人还难受。情绪不好,经常会窝在沈知聿怀里哭,沈知聿心疼,又没办法,只能尽可能陪着她,安慰她。
丛京睡觉尽量左侧卧,知道很多双胞胎早产的经历每天担心,直到37周,进医院待产。
因为情况特殊,丛京是剖腹产。
那天的情景,沈知聿是最不愿意回忆的。
进手术室以后,沈知聿就独自一人在外面等着,什么也不做,不敢做,就干等,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看地面。
大家不敢靠近他,也不敢去安慰,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安慰也没用。
沈知聿太爱丛京了,爱到恨不得自己能去顶了她受累的程度。他特别怕丛京出什么事,那种怕是源于内心深处的。
怕她出血,怕她喊疼,怕她哭,怕她受累,单是想想那画面人都要难受到自尽。
他开始想,如果没有孩子呢。
没有孩子,他们这一生,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他是爱孩子,但是更爱丛京。
他甚至有一瞬想过,如果没有孩子,丛京或许就不用受这些。他不是一定要孩子的,但他必须要丛京好好的,如果她出什么事,那么他就是罪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因为太害怕,宋善思过去看的时候喊了声哥,他才后知后觉抬头,眼里只有无助和恍惚。
向来有目标性、那么果断的沈知聿,头一次在人前有那么不安的一面。
他不愿在别人面前有这样脆弱一面的,很快转过头。
宋善思没说话,递给他一张纸巾。
她想,哥哥或许真的很爱丛京吧。
要多爱一个人,才能深情到这种地步。
当手术成功,里面报出消息,孩子平安降生,一男一女,大宝是女宝,5斤6两,男宝小宝,4斤8两,俩孩子各项指标正常,一切平安。
大家全部松了口气,前边漫长等待好像吊命一样的感觉终于放下。
沈知聿是最放心不下的人,真正到病房见到时,丛京本来还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