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打完电话事后后悔来着,起码得跟丈夫商量一下,但薛有成口才多好?姿态又放得那么低,她稍一松口,便让他有机可乘,到底上了年纪,容易心软,见不得拆的、分的、离的,爱团团圆圆多些。
她跟丈夫说了,温父说那得回家跟小喜说一声,两人神色凝重。
晚上吃饭时他们小心试探了下温喜的口风,温喜没他们想象中的反应激烈,她只是皱着眉问:“他打电话给你们了?”没等他们回答,她自顾自说:“算了,他想来就来吧。”
她的反应让温父温母摸不准什么个意思,两人瞧着关系也没那么僵?可这样为什么闹到离婚这一步?温母胃口不佳,光顾着给女儿夹菜,温父心疼妻子的操劳,给她夹了几筷子。温喜看着桌上的筷子转悠来转悠去,也没见少多少菜。
第二天温母接到薛有成的电话,薛有成谦和地问她:“妈,明天下午我方不方便过去看看小喜?”温母说可以。挂了电话,她扫了眼女儿,难得得在这事后还为薛有成说好话:“不管怎么样,小薛脾气是好。”
昨天他们清楚了温喜的态度,温父寻思还有希望,此时便搭腔:“唔,彬彬有礼。”
温喜当作没听见,她在跟谢辛聊天,流产过后谢辛是她唯一一个愿意说心里话的人。她说得多,他回得少,很多时候她在说下下个话题了,他才姗姗回第一个问题。也许是因为他忙,也许是因为他在有意地保持距离。
可温喜不在意这些,她只是迫切需要权威来说服自己——谢辛和她当时的就诊医生都说性生活不是导致生化妊娠的直接原因。温喜为了给自己洗脑,直接把他们的话翻译成:生化妊娠和她找鸭子无关。这样她就可以把一切过错归于薛有成而问心无愧了。
薛有成没急着过去,他托了熟人把温喜的医院档案给调出来了,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的确是生化妊娠,可心里不信邪,偏要给温喜安上个“罪妇”的状名,好像这样就有理由把她重新圈进婚姻的牢笼里——她弄丢了他一个孩子,凭什么拍拍屁股走人?有什么资格?不得还他一个?
薛有成这样性格的人,朋友只多不少,狐朋狗友有,社会精英有,忙活了半天,就把温喜的行程掌获得一清二楚。
但等他看到温喜生化妊娠前一天的行程后,薛有成忽然觉得自己不识字了。
薛有成开着车,开了会儿,发现自己开错了道,往新房开了。调了个头,发现是单行道,被交警罚下车,薛有成拿驾驶证给交警看,交警看完后还给他,薛有成却一时半会儿没接。
交警见他脸色不对,眉心一皱,语气不善:“喝酒了?”
薛有成听不见,就站在路牙边,失神地盯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觉得天光惨淡,该用一把火烧亮堂了才舒坦。
交警叫了他几遍没见他应,又看他一会儿神情恍惚,一会儿凶神恶煞的,刚要打电话让人过来——他怀疑是个吸毒的。刚拨出电话,见男人侧眸看过来了,那眼里有泪。
交警一愣,把电话挂了,再次把驾驶证递给他,好言相劝:“兄弟,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
是吗?薛有成一声不吭地重新上车,往温母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