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二人不欢而散,俞汉广却从他和卫波共同存在的那个梦里获得了灵感。
他早早到了公司,便特意去了楼下的咖啡馆,给卫波这位梦中贵人……的早餐做了些微小的贡献。
“我查过调研报告,也看过云平台论坛,到现在,只有三家工作室做过攀岩游戏,游戏推出后效果都不太好。至于攀冰,市面上目前同类游戏的数量,是零。”他索性把咖啡杯盖取了下来,叼着杯沿,比了个“0”的手势。
“这就是你说的‘有前途’?”一大早被拉到会议室,卫波本以为俞汉广有什么震撼人心的意见,结果还没说两句,他反而震撼了。
确认过眼神,是个没逻辑的人。
“没有同类游戏,就没有可以进行用户验证的路径。如果是前几年,还能摸石头过河;现在——”卫波道,“吃第一只螃蟹,可以,但没有必要。”
“你行不行?”他语气平淡,像在疑问,又像在否定。
俞汉广急着跳下桌子:“你听我说完。”
男人最怕两个字。
不行。
他一本正经道:“我查了一下,这三款攀岩游戏的上线时间,最早的是在六年前,最晚的也要追溯到三年前——”
也就是说,近三年没有类似产品出现,对玩家来说,攀岩游戏可以算是实打实的冷门类型。
“照这个趋势,我本来以为,攀岩游戏的接受度,会是我们初期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难道不是吗?”卫波把喝完的空杯扔进垃圾桶,拿起手机,点开了常去的商业网站,准备核查俞汉广提到的报告。
俞汉广追着反问:“市场调研、用户分析、接受度……你不觉得,一直以来,我们太执着于游戏本身了吗?我猜你现在在找报告,一会儿可能还会去论坛看玩家的想法。”
“这样做没错,可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卫波要做的事情,他已经完完整整地踩了一遍坑。
自从决定要做攀岩游戏,俞汉广其实就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连续几天在网上捞不到任何有效内容,他有点失望,发呆间隙随手在新闻搜索引擎里输入了【攀岩】二字,想换个思路。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俞汉广在宜州本地新闻信息流里,扫到了几家攀岩馆开张的消息。他顺着摸到了一家攀岩馆老板的联系方式,在老板的盛情邀请下加入了攀友群。
他平日里经常借着各种名号打入玩家组织,对偷偷摸摸做用户访谈这件事,再熟稔不过——他在群里时而聊天吹水,时而虚心求教,加好友、拜师、发红包一气呵成,整个群被他炒得菜市场一样热火朝天。
迅速搞清了攀岩运动的情况不说,他还收获了群友一致点赞,混成了群主;老板也和他谈得投机,口口声声说要他出来一起喝酒,甚至大手一挥送了他几张免费体验券。
早上被惊醒后,他突发奇想,联系了攀岩馆老板,带上还没试过的装备,尽情体验了一番。
手脚闪转腾挪,不间断的骨骼肌运动让俞汉广肾上腺素飙升,他的T恤早已完全湿透,额上汗水频繁落于浓密的眼睫上。
好几个瞬间,他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岩壁上的彩色支点。
但他的思路却越来越清晰。
“喏,看我今早去的攀岩馆。这还是个刚开业没几天的,馆里的课程就已经预约到了下个月,我可是直接找的老板才插上了队。”他努努嘴,把手机屏幕递给卫波,让他自己看。
“还有,这是我加的攀友群,群里一共356人。据群里这位【半城烟沙】大哥说,这在他加的几时个攀友群里,是人最少、最不活跃的一个……”
递手机时二人指尖偶然相碰,卫波的心脏像有细小的电流通过,瞬间涌进一丝兴奋。
他扯出桌旁的纸巾擦手,边擦边想,人类指尖的神经末梢可能是过于发达了。
俞汉广全然没注意到电光石火般的细节,手指还在继续动作:“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没到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程度,但攀岩运动确实已经流行起来了。我说攀岩小众,仅仅是绝对数量方面,大家对攀岩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看他划拉着满屏的群聊,卫波心中是佩服的:他每天光本职工作就能实打实地占满八小时,还能腾出功夫,见缝插针地到处刷存在感。
花蝴蝶人设,所言非虚。
卫波仍不动声色:“你说的是攀岩,可你要做的是攀冰。”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有前途。”俞汉广道。
“攀冰是攀岩的分支,两种运动一脉相承,对玩家来说,没有理解门槛。做攀冰的话,识别模式、手势控制、交互设计等方面的技术细节都是共通的;我们既可以参考前作,同时也可以防止被质疑借鉴前作。”俞汉广越说越兴奋,眉峰扬起。
卫波心下隐隐赞同——冰岩的全景图大多是白色调,场景也比石岩单一,在设计和制作上更简单。
毕竟,如果真想立项,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时机。”俞汉广道,“明年年初有冬奥会(1),如果游戏顺利发行,我们能赶上这个热点,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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