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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 那便是查了又查, 问了又问,得出来的结果也不外乎就是一个从穷乡僻壤里面出来的孩子,只怕是身边也没什么人栽培。
    那难不成陛下给了这样的恩典,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这人好福气?
    那凭什么这福气就只到了他的身上,同榜的榜眼和探花隔日就出京赴任了,这没个三年五载的回不来, 那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呢?
    就是宗家也在说这件事。
    只是如今饭桌上吃饭的只有昌毅侯、侯夫人、宗自问以及宗宜春。
    算是正房的这一门一块儿吃饭,桌上宗宜春也是问了这个问题。
    不过她又说,“只是他们郑家似乎全家都是厉害角色, 不说是这状元郎了,光说那俩姑娘, 我看也是京城之中很多姑娘女眷所不能比的。”
    侯夫人就笑, “你喜欢郑婉, 想着她亲近,自然是看她什么都是好的。”
    “母亲之前叫我和人可是要少来往,说是咱们的身份悬殊大,如此走的近只怕是不好,那如今可就没有了这些困扰了,她弟弟如今是状元郎了,还留任京城,只怕是最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到时候得陛下看重,一朝飞黄腾达,还用说什么身份悬殊?”
    侯夫人摇头,“到底他们也不是嫡亲的姐弟,我那日听她说起来,估计也不过就是个街坊领居相互照看的身份,这郑席成了状元,难不成还能一直照看这隔壁邻居家的大姐?我看也是难。”
    宗宜春不说话了,只是她内心觉得,只是光说郑婉自己的本事,也不差于那些个姑娘的。
    这时候宗自问说,“父亲,您觉得陛下此意为何?”
    昌毅侯就说,“今日和几位同僚都在商量此事,陛下从来也不是个会偏心偏爱谁的人,若说是偏爱,只怕是只有对皇后娘娘一人罢了。如今他这般行事,说不准就是和皇后娘娘的这一胎有关系。”
    侯夫人皱眉,“娘娘如今即将临盆,但那宫里头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皇子或是公主,那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未曾传出来,又怎知这此种分晓?”
    昌毅侯笑了笑,“太医有通天法眼,也得等着瓜熟落地了才知道是男是女,前面的少不得也都是没个准话的。”
    可早就听闻宫中的妇科圣手只是一把脉就能看出男女,若说都等到落地才知晓,这岂不是被动了?
    昌毅侯就说,“这郑席呢,无依无靠一人,陛下自然早早查明这人背后没有任何势力。这样的人,陛下才好用。”
    “可如今……”
    如今陛下虽说春秋鼎盛,但早就已经到了需要争论立储的时候了,若不是皇后娘娘有孕,只怕是这事儿早就已经是定下来了,哪里还需要培育什么新鲜人手呢?
    只有一个可能。
    要么是陛下给未出生的皇子准备的人。
    要么就是,给大皇子准备的人。
    只有如郑席这样最最纯净的人,才是最忠心陛下的人,才是陛下觉得他可以托付的人。
    这也是郑席所分析的,郑婉不理解的是,“陛下又怎知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呢?若是陛下叫你辅佐幼子,可你觉得大皇子更为妥帖,若是如此,岂不是辜负?”
    郑席就笑,如今他和她之间关系好似一日千里,这郑席再也不在这些事儿上藏着掖着了,如今一笑就伸手去摸郑婉的头。
    郑婉一时躲避不得,只得又是手足无措的开始脸红。
    郑席就说,“你说的对,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判断,但是陛下却觉得我身为臣子,自然是要忠心于一人的,这人可以是任何一个皇子,但是如果我聪明我当然是应该要选陛下。”
    他看向门口,那边大门紧闭,但好似随时都会有人来敲响大门一般。
    “陛下春秋鼎盛,至少还有二十来年可以在位,这二十年可以决定很多,包括一个无足轻重的我的死活,若是我叫陛下觉得有一点不顺心了,他自然是可以去找一个更妥帖更顺心的人来。他叫我入宫讲读,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监视我的方式。我要当一个纯臣,自然是要纯的彻底。”
    “怎么彻底?”郑婉觉得,水至清则无鱼,没有任何人会真的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在这样的大染缸里面却能无事发生的。
    话刚落下,那边门童就跑过来报信,“姑娘,郎君,门口来人送了帖子,说是大皇子殿下请您过府一叙呢。”
    郑婉皱眉,“这个点?”
    如今已经不算早了,正常人家晚饭都已经吃完了,这古代熄灯宵禁都早。
    如此一来一回,只怕是要赶上宵禁的时间了。
    若是赶不上,说不准都要留宿大皇子府了。
    这大皇子是个什么意思,真是叫人看不清。
    可郑席却轻轻的笑了一声,“回话,就说如今时辰已经很晚了,我明日还要上朝,恐耽误大皇子休息,还是改日我亲去拜见吧。”
    门童应了一声。
    郑席竟然就这样直接拒绝了,郑婉也是没想到的。
    郑席就说,“倒也没什么不好拒绝的,他既然是要找我过府,自然是有事相求与我,如你所说的,他自然看出陛下的意思,想法不过就是想叫我站在他那边的。只是如今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蛊惑,便是觉得在礼贤下士之前,要先想着敲打我一番,可惜我不是那些汲汲营营之辈,即便是皇子也该有规矩,若是便是叫我这乡下来的小子还要觉得他不懂规矩,那我可不伺候他。”
    郑婉就说,“不怕得罪了他吗?”
    “如今我是天子门生,我既然是无后台无背景,那得了陛下赏识的我,背景就是陛下,后台就是陛下。他若说是想要在朝上参我,也得思考思考,这对他有没有什么好处。”
    郑婉明白了。
    即便是郑席如今官不过六品,但因为皇帝的态度,便使得他的身份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少这皇子都不敢轻易的得罪他了。
    那边大皇子知他拒绝,便是下意识的生气,“好一个郑席,我请他竟然是敢不来。”
    身边的谋士便说,“估计是真的天晚了,如此奔波也是不妥。”
    “他若是有意投诚与我,便是该知道,别说是这白天黑夜了,便是刀山火海,叫他来,那也得来。如此推脱,可见心不诚。”大皇子一甩袖袍,脸色极其不好看。
    那谋士就说,“殿下这话不妥,原本就是咱们去找他,哪里就算得上他投诚呢?”
    “这人不过就是还在观望,若是皇后此胎是个公主,他除了我还有什么选择?”
    “殿下慎言哪。”这大皇子为人呢,什么都好,但只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嘴快脾气不好。
    这些话在他们这儿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不仔细说个一两句出去,到时候可就是把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大皇子气气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如今这事儿少不得还是因为皇后的肚子,平白无故的生了这么多的变数。
    不然他得了那昌毅侯的助益,如今还有什么不妥,早就已经是入主东宫了。
    “其实殿下此刻去请他确实操之过急,陛下不过只是叫他留任京城罢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未有人知晓呢,殿下不若是看上几个月再做分晓。到时候皇后娘娘肚子里是个男女也知道了,这郑席可不可用也知道了,若真的是个人才,还得陛下青眼,那殿下还是要牢牢抓住机会才是啊。”
    次日,郑婉去了一趟白府,白家如今和郑家算是有亲,走动起来也是方便。
    只是白夫人有事出去了,便是白斐然先招待郑婉。
    他却也是听说了不是亲生的事儿,啧啧称奇,“我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这表演技术,可真的是好。”
    “说到底也没表演什么,你自然是看不出来。”
    白斐然原本就不在意是不是亲的,只知道她为郑家做的这些,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
    然后就问,“席儿入宫,可有说是教授哪几位皇子?”
    郑婉摇头,“皇宫里面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他只是说了个大概,具体是哪个,我就不知道了。”郑婉看他,“怎么,你是知道了哪些八卦内容可以说来我听?”
    “那倒不是八卦,只是我之前也是有耳闻,陛下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外,倒也还有其它几个年幼的皇子,有聪明的,有调皮的,之所以被人少看见,大抵还是因为年纪使然。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可以立储的年纪了,他们争斗多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是放在他们的身上,少有聚集在后头还有那些个年幼皇子身上。”
    郑婉一时半会儿没绕过来弯,好一会儿才明白,“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不定陛下的心思还有可能摇摆,就是要立那些年轻的皇子们为储?”
    白斐然嘘了一声,“这话你也敢瞎说呀。”
    第205章 当官第十天
    205/
    这边白斐然和郑婉在说话, 那边郑席却已经进到了内宫了。
    年幼的皇子自是还没有迁出宫去的,每日要做的事,除了吃喝玩耍, 大抵就是读书了。
    郑席早就被通知, 他主要是给十一、十二两位皇子授课。
    大皇子二皇子如今已经是马上二十了, 而这十一十二皇子两人却才不过八九岁。
    皇帝后宫人并不少,能诞下子嗣的妃嫔也很多。
    是以每每郑婉听到他们夸赞说陛下爱重皇后娘娘,凡事都是皇后娘娘为先的时候, 她就在心里先是打一个问号, 然后便是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说这些年的恩宠自然是不会少, 但是皇后娘娘始终未诞下子嗣, 若说是为了江山社稷那再充盈后宫未免后继无人,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这是皇帝, 倒也不是其它的人, 别人尚且还可以说是没有子嗣和妻子闲云野鹤一生,但皇帝却不行。
    可问题就在于,皇帝的这些后宫,倒也不似都是为了子嗣来的。
    今日看这个宫女不错于是便纳了,明日又以别的名义许了臣女进宫,更不必说这后宫的子嗣, 光是皇子都是十五六个,不论其它公主。
    皇后隐忍,说是手上有权限, 可郑婉看着,这陛下也未必有多少真的爱重皇后娘娘。
    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话虽如此, 这些自然和郑婉无关, 她也就在心里想想, 就是郑席也不会去说的。
    这种时代,又是在京城这种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的人家,谁家又不是妻妾满屋的呢。
    若说是单凭借对妻子的爱重就只有她一人,只怕是也是无人能做的出来了。
    郑席见过这两个皇子,十一皇子如今9岁,十二皇子8岁,却不是宫中最小的,只是他们如今已经能听懂道理,也是日日温书的年纪了。
    得见新的夫子,猛地一看竟然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少不得就是在心里打鼓了。
    只怕是不叫原本的太傅传授他们功课,若说只叫这么个少年郎来教他们,莫不是父皇生了放养他们之心?
    郑席自然是能看出这俩孩子在想什么,于是他跪地,只是说,“臣只是负责和两位殿下谈论史策,至于功课还是由原本的太傅继续讲课。”
    他微微笑起来,“还请两位殿下莫要嫌弃臣无能才好。”
    他原本长得就好,如今刻意亲近,又两眼带笑,岂不叫人更心生亲近。
    十一十二皇子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也总是在一起玩,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俩的母妃都已经去了。
    平日里若是皇后娘娘开心,就养在娘娘宫里头几日,若是不开心,就叫他们住在自己的宫殿里头。
    皇后娘娘只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爱照看孩子了,歇了之前看顾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心气。
    这两皇子自然就是被人忽视,不过他俩关系甚笃,倒是也有个相互照料。
    还好的是,他们到底是皇子,陛下也不曾苛待他们,反而是时常来查问他们的功课。
    宫里头的人自然是不好分清陛下的心意,如此便是也就不敢怠慢他们,衣食住行倒也还是尊贵无比,只是有没有什么太监宫女在背后嘀嘀咕咕那就无人得知了。
    他俩自小也知道自己在宫里头这种尴尬的境遇,做事从来小心谨慎,倒也不似个皇子。
    十一皇子背着手看了看郑席,然后就说,“我知道你,我听闻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说是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过这样年轻的状元了,父皇看你文采出众又博通古今,才叫你来于我们授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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