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旭碾灭了烟:“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万。”
“我会还你。”江放道,停了停他又补充:“但没办法很快还上。”
佟旭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放,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挺久才继续开口:“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昨晚确实是挺来火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没打算怪你们。不过我说小放,那孩子姓禾吧?圣禾的禾?跟我说话那语气还挺是个富二代的样。”
江放没吭声。佟旭瞅了他一眼便继续道:“这都两年了,多少球队找过你?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踢职业?”
佟旭过去也是足球运动员,他办的野球比赛会经常有认识的球探和在职球员来看,只要看过江放比赛的没有一个不想要他,但每次江放都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你来是为了找我说这个?”江放神色平静地反问。
佟旭无奈失笑:“差不多,最近风头紧,比赛我也不常办了,年后打算做个青训营,你要是真不打算踢职业了,可以来我青训营当教练。”
江放点了点头:“谢谢旭哥,我会考虑的。”
佟旭又叹了口气:“要是那小禾少爷真有心找你去踢球,你有天大的难事他家也能给你顶着的,别一人撑,没必要。”
江放没回应,只重复了一句:“谢谢旭哥。”
佟旭劝不动江放,谁都劝不动他,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再踢职业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还爱着足球,他保持着青训时的所有运动习惯、对每一场联赛知晓得清清楚楚、甚至不惜在野球比赛里体会足球的魅力和热血;他像是在绝望地等待着某一线微弱的希望、却又好像只是单纯执拗地绝望着。
禾宇筝醒来后打算去找佟旭赔礼道歉,他毁了人家的比赛,也挡了人来钱的道,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但被江放拦住了,江放告诉他佟旭来过了,也把佟旭的意思转达给了禾宇筝,禾宇筝挺懵的,抓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问:“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江放也挺意外的,各种缘由必然不像佟旭说得那么简单,但佟旭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便也没问。
江放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后,去和佟旭道了别便带着禾宇筝前往火车站。在火车站买完票后江放看了眼禾宇筝,禾宇筝立刻紧张地用他还没恢复的破锣嗓子强调:“我我我...我没说我要回隆州,我还跟你回去,再说你现在这样一瘸一拐的样子要是在火车上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江放把禾宇筝的票递给他:“你书包拉链没拉。”
禾宇筝看了眼火车票,江放给他买的也是到槐阳县的,他瞬间抬起头,眼睛发亮:“你也希望我跟你回去对不对?”
江放沉默地转过身,禾宇筝拉好书包拉链后迅速跟上:“你就说嘛,你舍不得我呗,我就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很有魅力的,怎么会到你这里就不管用了呢?其实你只是不想说,但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对我很......”
这时江放突然又转过头朝售票大厅走去,禾宇筝愣了愣:“你回头做什么?”
“给你买回隆州的票。”江放答。
下一秒禾宇筝一把抱住江放的胳膊:“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着禾宇筝还做了个给自己的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江放垂眼审视着禾宇筝,似乎在判断他是否真诚,禾宇筝乖巧地弯了弯唇,眼巴巴盯着江放,江放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撇过目光,带着人朝候车厅走去。
——
两人坐了一天火车才到槐阳县,而从县里坐车回到镇上时已经快十一点,江放没回去打扰家人,也在陆央家的宾馆开了个房间,跟禾宇筝的正好是对门。于是在火车上早就睡饱的禾宇筝洗完澡后非常自觉地去打扰江放了。
门被禾宇筝敲开后,江放的手还握着门把,禾宇筝抱着IPAD贴着墙从门间缝隙钻进了江放的房间,江放习以为常地关上门,转身看向穿着圣禾FC球衣的人:“什么事?”
禾宇筝站在江放床边,举起手里的IPAD:“凌晨A联德比直播,看不看?”
IPAD屏幕上正播放着A联两支球队过往比赛的集锦,右上角直播预约人数已超十万。江放“嗯”了声,离直播还有半个多小时,他看了眼反客为主舒舒服服在自己床上靠好的禾宇筝,没再说什么便进了洗手间洗漱。
等直播又等江放洗漱出来的过程中禾宇筝闲不下来,又下楼去前台买了些零食和汽水,拎着一整袋零食的禾宇筝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捏着手机:“我到房间了,你跟江放打招呼。”
电话那头的齐河没管看没看见江放便懒洋洋道:“Hi兄弟,好久没见了。”
江放正单手擦头发,他看过来,禾宇筝笑盈盈道:“齐河也看直播,我就跟他连线了,三个人看更热闹。”
说着禾宇筝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江放看着屏幕里的昔日队友,也跟他打了招呼。
“我们猜比分吧,输的人请客。”禾宇筝道,这是他和齐河一起看球的传统项目。
“2-1。”齐河随口道。
“3-1。”禾宇筝自信满满。
一边的江放安静地看着球赛开场画面没打算参与,禾宇筝用手肘挤了挤他:“你也猜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