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一点又不碍事,难道都像他这样吗?
莫名的,赵旭宁听出对自己的嘲讽来。
他难得没有反唇相讥,进教室说:“上课了。”
赵如静对着哥哥的背影做鬼脸,坐下来边吃蛋糕边回复家长的消息。
等赵旭宁下完课再出来,就只剩下空盘子。
他道:“不是请我?”
赵如静一脸狗腿说:“我正打算再去给你买一个。”
她早就坐不住,一溜烟跑下楼。
可惜店里今天的生意太好,蛋糕早卖完,小姑娘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宋知音不免道:“你要想吃的话,明天再来。”
赵如静眼睛一亮说:“我觉得特别好吃,可以订做一个大的吗?”
宋知音不打算开这个口子,说:“谢谢,不过暂时没办法做。”
实在太可惜了,赵如静道:“那我明天再来!”
又想起来说:“盘子我没给你拿下来。”
宋知音自己都忘记这茬,刚要说“没事”,小姑娘已经跑出去。
赵如静风风火火,喘着气回到舞蹈班,有些诧异道:“你给我洗盘子了?”
暑假课排得紧,赵旭宁只有十分钟的课间,看妹妹两手空空,说:“蛋糕呢?”
平常也不爱吃甜食啊,赵如静狐疑看他一眼说:“卖完了。”
卖完了?赵旭宁深吸口气说:“算了。”
一块蛋糕而已,怎么这么沉重。
赵如静觉还以为他是肚子饿,大方拉开自己的书包说:“想吃什么自己拿。”
赵旭宁定睛一看说:“你是来春游的吗?”
坐这儿本来就没事做,赵如静要不是一脚油门把哥哥的新车撞出个窟窿,压根不会来打这暑假工。
她道:“陈三川给我寄的。”
赵旭宁心想谁谈恋爱不给女朋友送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得更好,哦一声接着上课去。
赵如静则是一转身,又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5章 回忆
咖啡店已经是人去楼空。
宋知音不管今天发生什么,时间一到照例拉上卷帘门走人。
赵如静和门面面相觑,仔细看了墙上的营业时间,心生羡慕,等哥哥又上完一节课后嘀嘀咕咕说:“人家楼下是朝九晚五,怎么你这儿就是全天无休。”
暑假班的课排得满,赵旭宁今天从早跳到晚,满头大汗喝口水说:“看来下学期不用给你转生活费了?”
钱是败家女大学生的脉门,赵如静鞠躬说:“您辛苦了。”
又赶紧转移话题道:“晚上吃盖饭行吗?”
赵旭宁碍于家长们还没走光,不好意思撩衣服擦擦汗,随意抽着纸巾说:“我要两份。”
他消耗大,夜里还要顿宵夜。
赵如静放暑假才几天,就觉得自己跟着他已经胖两斤,这会说:“你吃两份半,我不能再吃了。”
妹妹减肥就是个口号,喊得震天响,实则没行动。
赵旭宁已经习惯,但还是说:“别吃蛋糕就好。”
甜品是赵如静的脉门,她瞪大眼睛说:“绝对要吃。”
声音又低下来说:“真的好吃,超出我对新桥的预料。”
她对县城咖啡店的评价会宽容很多,晚上回家还跟她妈李丽琴分享说:“我明天给你带一个回来。”
合着这头一天上班,就光去吃东西了,李丽琴道:“你好好干活。”
又没什么事情做,舞蹈班已经报满,顶多有些家长咨询,赵如静坐在那儿是百无聊赖,抱着靠枕说:“那我也有休息时间吧。”
还休息,李丽琴那肚子火还没消,瞪她说:“你知道修车多少钱吗?”
赵如静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还是赵旭宁洗完澡出来说:“撞都撞了,人没事就好。”
当事人都不发言,李丽琴还能怎么样。
她做妈的自然愿意兄妹友好,转而说:“你今天去,老板是不是个女孩子?”
赵如静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两秒才道:“对啊,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李丽琴就有些了然道:“她妈以前跟我还是工友呢,那女孩叫什么来着,阿旭你还记得吗?”
赵如静心想怎么问她哥,目光里三分狐疑。
但赵旭宁纹丝不动道:“宋知音。”
这三个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
李丽琴却不知道,自顾自说:“对对对,就是这名,人家还是中考状元呢!”
那时候去市二中念书的学生都是寄读,因此宋知音的学籍还在新桥中学,出分后是当之无愧的县中考状元。
本地讲宗族,老宋家为此在祠堂面前摆流水席做庆贺。
这种喜事,人人都可以沾光,赵旭宁当时还一口气吃三个喜蛋,这会却道:“没什么印象了。”
怎么会没印象,大人都还记得,李丽琴道:“你们还是初中同学呢。”
赵如静跟个吃瓜群众似的,目光从她妈身上移到她哥那,眼睛里都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赵旭宁心中一惊,毕竟他那点少年心事,当时没特意在妹妹面前遮掩过了,不过他还是镇定说:“不同班。”
他在三楼,宋知音在二楼,要不是费心制造机会的话,连偶遇都不可能。
做父母好像能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记着,李丽琴也不例外,补充说:“可你们那会还每个礼拜一起坐你胖子叔的车回来。”
每个礼拜?赵如静挠挠下巴,总觉得有件该记起来的事情,可惜没那么敏锐,好奇道:“那她读书这么好,怎么会跑来开咖啡店?”
这个李丽琴也不是很清楚,但不放过机会说:“想家啊,都跟你似的,跑外省上大学。”
开学都大三了,还不肯放过这件事,赵如静觉得说不准能跟她进棺材,在火烧到自己身上之前赶紧逃之夭夭。
李丽琴没好气,冲女儿丢拖鞋说:“早晚我收拾你。”
就是拖鞋一飞,正中无辜的赵旭宁,他觉得下一秒估计能冲着自己来,转身也要走。
可惜太迟了,李丽琴已经逮到机会说:“你小姑……”
才三个字,赵旭宁已经猜到下文,加快脚步走,被另一只瞄准他的拖鞋拍中也不回头。
像这样的催婚,恐怕是生活在父母身边的最大弊端,宋知音早在回老家前就有所预料。
不过她不排斥,只在听完男方的条件摇头说:“四个姐姐?您觉得合适吗?”
自打女儿去北京念书,郭慧听这个“您”字就有点阴阳怪气的,说:“哪里不合适,人家也是985毕业。”
宋知音知道自己跟父母在择偶这件事上很多方面无法达成一致,只能瞎编一通说:“生女儿基因会遗传的,万一我也生四个女儿呢?”
郭慧一时沉默,半信半疑道:“不会吧?”
她是老思想,疼女儿也好,给她买房攒嫁妆也好,私心里仍然觉得要有个儿子,也知道多数做公婆的都这样,最终无奈道:“好不容易有个学历合适的。”
宋知音早就看破父母骨子里的重男轻女。
她以魔法打败魔法,心理其实还是不大高兴,只觉得哪怕作为借口,从自己嘴里把“生女儿”当成个缺点讲出来,有悖于当代女性的思想,因此耸耸肩说:“我要睡觉了。”
自己肚子里出来,郭慧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化,嘟嘟囔囔说:“那总要结婚吧。”
宋知音听得清楚,很想问“为什么是总要”,却也知道不会是自己喜欢听的答案。
她回房间洗个澡往床上一躺,翻来覆去却没睡着,伸手一拍床头灯。
明亮柔和的灯光一瞬间还是刺痛她的眼,叫人有理所当然发脾气的理由。
对着空气骂一句,宋知音这才舒服很多,就是不由得想起往事。
按她现在的年纪来算,应该是半辈子之前上初一的时候。
宋知音是六岁读的一年级,因为她本来要读大班的时候,几个村的幼儿园被合并,挪得比较远。
这样一来,父母都没有空接送,索性把她送进小学,早晚跟着哥哥上下学。
当时管理比较混乱,一年级的新生里六七八九岁的都有,实在跟不上就留级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不过宋知音很早就显示出聪慧来,顺顺当当在十二岁的时候上初中。
年纪不大,长得也还是孩子模样,情窦倒是开得早。
宋知音瞒着父母,在好学生的背后藏着一段暗恋心事,虽说她至今日也没弄明白如何被赵旭宁吸引,却无法否认自己每周坐车时的喜悦。
好像单纯看到他,心情就会好起来。
不过赵旭宁的脾气不大好,现在想来应该叫狂拽路线,上车后就戴耳机,往后一靠开始听歌。
那时候多数学生还在用电话卡,他手中的诺基亚滑盖手机比八心八钻还厉害,好像整个人无形之中都有光环。
宋知音有两次偷偷看他的手机屏幕,上头全是英文名,记下来后到家就光明正大地用电脑听。
父母还以为她是学习的新方法,甚至剥夺她哥玩泡泡堂的权利。
宋明杰一度跟妹妹闹别扭,抗议着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