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迦楠无语道:“什么时候?”
谈之醒拿过她的茶杯倒水:“就跨年那天,给你去提车那会儿,被人瞧见了后来问我的。”
“……”
说到那天计迦楠就开不了腔了,哑了一样不想说话。
谈之醒放下水,睨她:“是吧?你跟我面前张口闭口宁硕哥,那小子跟我面前三言两语少不了迦楠迦楠,你俩我真是服了,看着也不般配。”
“……”
计迦楠忍不住问:“怎么不般配了?”
谈之醒把茶壶也放下,微笑:“你破财。”
“……”
“养你费钱。”
“……”
“他那家产也是十五岁之后才有的,来之不易,不知道怎么搭上你,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
计迦楠气得吃不下了,瞪着他:“你都没有给我买过一辆车,二哥!”
“怎么没有了?”他拿筷子的手指了指餐厅窗户外停在门口的兰博基尼,“那不是钱啊?”
“那是宁硕哥买的,你让他付钱了。”
“……”
谈之醒和她悠悠对视几许,轻咳下了,低头吃饭:“那我也付了定金了,而且他这个都跟你说啊?那你还说你俩没一腿。”
“……”计迦楠深呼吸,“有没有一腿关你什么事?你这人,宁硕哥结婚你份子钱也拿不了二百块。”
“……”
谈之醒差点被噎死,缓了缓,伸手去敲了敲她脑袋:“他结婚我拿多少你也管?”
“哼。”因为那有可能是她的钱呀。
谈之醒看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失笑,凑近说:“你要结婚,二哥给你陪嫁好几辆车。”
“你们这种官场的也喜欢画饼,惊天巨饼,噎死平民老百姓。”
“……”
后来直到出发前,谈之醒都不找计迦楠吃饭了。
他们去的那天是大寒,距离二零年的除夕只剩下三天。
阴嗖嗖的天气下,飞旧金山的头等舱里人迹寥寥。
谈之醒自个坐一处,不跟计迦楠坐。
她自动过去一起坐,说:“我睡觉冷了你可以给我盖被子。”
谈之醒笑了声:“我还给你盖被子,我冻死了顺便把你从飞机上丢下去得了。”
计迦楠不搭理他,倒头兀自睡觉了。
航班漫长,后半段行程已经是美国的半夜,确实冷,计迦楠缩着身子瞄了眼还在看电脑的谈之醒,哼哼唧唧两声,引来谈之醒的目光。
她说:“二哥你不睡毯子给我呗。”
“……”谈之醒把毯子丢给她,“造孽,宁硕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带着你乐此不疲,他反人类吧他。”
“……”
飞机降落的时候,计迦楠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毯子和一件羽绒服,反观谈之醒,就穿着件单薄的毛衣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一副困倦的模样。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他好像一秒都没合眼。
下了飞机后,谈之醒在咳嗽。
计迦楠一路没说话,到了医院才跟谈之醒说:“二哥你要不要去吊个水?”
他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在打电话。
计迦楠还在四处看看医院的环境,在想着是给爸爸打电话好呢,还是打给宁硕。
一转头,瞧见住院部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冲锋衣衬着挺拔的身材,站在十来点的阳光下,有种久违的温暖。
很多时候宁硕都是西装革履,或者穿着还算正式的衬衣,私下里穿休闲服的模样还是少见。
这一袭墨黑的休闲装把人衬得很年轻,风吹过,他领口摇曳,额前发丝微动,眼里的光也微动,不浓不淡的神色瞧着很深情的模样,似乎一恍惚有种当年二十三岁在沙滩给她唱歌的感觉。
一眨眼,他踏下两级台阶朝他们走来。
计迦楠慌乱地扭开头。
余光里他到了谈之醒面前时,还没停下,径直走向了身后几步的她。
计迦楠不想回头,但是这才第一面,总不能打招呼都不吧,那谈之醒又该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了。
“你怎么也来了?没跟我说?”宁硕伸手,拇指擦过她的脑袋,揉了揉。
计迦楠僵硬地转过脑袋,朝他得体正常地微笑:“嗯,惊喜呀。”
他是挺惊喜的,深深看了眼她,笑了笑。
计迦楠不自在地转开脸。
谈之醒在一侧轻咳了声,打断他们:“宁伯父怎么样?今天醒着没?”
“醒着,昨晚醒来了。”他揽上计迦楠,“走吧。”
计迦楠边走边偷瞄他,二十多天没见,好像过去六年一样,忍不住偷看几眼。
忽然男人侧眸过来,她慌乱躲开,也不知道他抓到了什么没有。
“谈三叔今天不在这,他昨天有事回南加州了,可能明天过来。迦楠。”他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跟她说。
计迦楠“嗯嗯”两声,无所谓。
三人前后进电梯准备去病房。
谈之醒不舒服地咳了一声,吸引了宁硕的注意:“怎么?不舒服?”
谈之醒笑了声:“嗯,跟着个小麻烦出门,冻着了。”
计迦楠怂怂道:“让你给我一条毯子你给我羽绒服干嘛。”
“怕你冻死了我更麻烦啊。”
“……”
宁硕失笑,大抵是明白这兄妹俩怎么个情况了。
他扭头问计迦楠:“那你现在冷不冷?”说着他伸手摸上自己冲锋衣的领口,捏住拉链想要拉下来。
计迦楠慌忙伸手去按住他的手:“不用,我不冷。”
“真的?”他上下环视一圈她的衣着。
女孩子穿着一身水墨色背带牛仔裙,外搭一件貂绒大衣,俏皮又可爱。
这身背带裙很显小,他忍不住说:“还跟十八岁似的。”
“不好看吗?”计迦楠一秒就知道他在说她衣服。
宁硕笑了声:“怎么不好看?哥哥夸你呢。”
“咳。”
电梯里再次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两人都以为谈之醒病得深,结果一齐看去的时候,就收到了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冷的是他,冻死的是他,结果这小子准备脱衣服给计迦楠。
谈之醒说:“你俩能不能克制点?少在我面前暧昧不清,要在一起就直接在一起,我一起打死,不然保持点距离。”
计迦楠:“……”
宁硕失笑,点点头。
电梯到了,谈之醒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地率先迈开大长腿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看护在,今天毕丛雲有课,一早上不在,一直是宁硕在守着父亲。
病房很大,客厅区放着不少水果和花,还有几本书,看着像是毕丛雲的东西。
宁池安在里间病房,眼下清醒着,看护说人正晒着北加难得的阳光在休息。
谈之醒推开门进去。
听到脚步声,床上的老人动作艰难地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朝门口方向去看。
见到谈之醒,还有后面随着宁硕进来的一抹娇俏身影,是计迦楠。宁池安从脸上挤出一丝浓浓的笑。
“之醒……”他声音含糊沙哑,“和,小迦楠,来了。”
“伯父,怎么样?”谈之醒在床边坐下,弯身去和他说话,“今天觉得还行吗?”
宁池安点点头,笑说没事,虽然气息毫无力气。
计迦楠站到了床边,伸手去握住宁池安伸起来的手:“伯父。”
“迦楠,瘦了。”他笑笑,似乎是在说让她要多吃点什么的,听不太清。
计迦楠倒是看着宁池安比几个月前那一见,完全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憔悴又枯瘦,看着心疼得眼眶里已经热泪在打转。
谈之醒和计迦楠轮流陪他说话,说了不少,闲聊着国内外的事情,后来他终于撑不住需要休息的时候,几人到客厅去。
谈之醒问宁硕,他父亲具体是怎么样。
他说宁池安今天精神头还不错,兴许是见到小辈来探望,心情好,说的话抵之前几天。
情况的话,就不好说,恶化了人随时走。
他这么说的时候,在给计迦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