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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帮理不帮亲,”林妙芝挽住桑玥的胳膊,嗔道:“说真的,我闲不住,在府里可闷了,要不下次你给我发帖子吧!”
    桑玥笑着点头:“好啊。”
    “对了,你跟慕容拓很熟吗?上次你们就是一起,别人认为是巧合,我可不这么觉得,方才是不是他砸坏了你的马车?你跟我讲讲他呗……”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
    皇上在宫里宴请群臣,凡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家眷参加。桑楚沐也在应邀的行列,却因一道边疆急报而去往了勤政殿,同去的还有摄政王慕容宸瑞、镇国候林怀远、安国公蒋旭、忠信侯方胤、丞相韩孝仁以及几位军机大臣。
    皇帝年幼,尚不足十岁,并未纳妃,除了太后住在富丽堂皇的凤曦宫,先皇的其它妃嫔都奉旨迁往了较为僻静的西苑,非诏不得私自外出。所以,皇宫大部分的地方是寂寥的,空旷的。
    除夕宴设在长欢殿,台阶上方是太后、皇帝、摄政王和王妃的席位,下方则是按照官职、诰命分男女落座。
    桑柔端坐于大夫人身旁,穿白色金丝流彩飞花裙,裙摆和袖口开满金灿灿的雏菊,举手投足间,梳云掠月,馥雅清香。她本就生得极美,薄施粉黛后更是显得肤若美瓷、唇若樱花、美玉为骨、秋水为姿。
    与之相比,一旁的桑莞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陪衬。穿着翡翠烟罗裙,头簪碧玉花钿,绿油油地好似一颗蔬菜。可她浑然不觉,毕竟这已经是她十二年来穿过的最美的裙衫。在她看来,不是她丑,而是桑柔太美。即便是后宫妃嫔,往桑柔旁边一站也会黯然失色。
    桑玄夜一眼就瞧见了桑玥和林妙芝,对于二人携手同来颇为诧异,但诧异过后便是无尽的欣喜,能结识林妙芝对桑玥而言是件好事。
    “二妹,林小姐。”
    林妙芝俏丽一笑,似春花初绽:“见过桑公子。”
    桑玄夜微笑颔首,安排桑玥坐好,才行至对面的男宾席。
    看到桑玥来了,桑莞倒是狠狠地诧异了一番。
    桑玥不理会她的诧异。往年她不来,不是因为她不能来,而是不想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父亲只能带一个女儿来赴宴,这个人会是自己,而非桑柔。
    桑柔对于桑玄夜和桑莞的亲密看在眼里,讽刺在心里,哼!一对庶出的贱蹄子,狼狈为奸又有什么用?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早晚是玄羲的,哪里轮得到滕素琴那个贱人的孩子身上?至于桑玥嘛……自己可是给她备了份大礼!
    ☆、第三十九章 遇险
    华灯初上,长欢殿内已是高朋满座,除去最尊贵的太后和皇上,便是连摄政王妃也来了。
    她身穿紫色广绣双丝绫鸾衣,内衬白色凤尾裙,只露出短短一截裙摆,偏那裙摆上镶足了二十粒紫水晶,在烛火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年轻时她享有南越第一美人的名号,即便岁月蹉跎、时光荏苒,她依旧美貌如双十年华,依依凝眸间,流转着成熟高雅的清韵。
    桑玥看了看慕容锦,又想起了慕容拓,果然是遗传了王妃,都生得那般俊美。
    仿佛是感受到了桑玥的注视,慕容锦侧目,自姹紫嫣红中寻了那双如冷月倾辉、似寒潭幽静的眸。
    四目未相对,桑玥已错开视线。
    恰好此时,桑柔正一瞬不眨地望着慕容锦,深蓝色锦服,温润如玉,一双波光潋滟的明眸,含笑几许,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蹦了出来。慌乱中,误以为慕容锦也在看她,一股甜蜜涌上心头。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要让慕容锦求皇上赐婚,今晚……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压住心底的悸动,桑柔给桑莞倒了杯茶,巧笑嫣然道:“四妹,这茶名为音韵,与云雾齐名,稀罕的是这烹茶的水采自天山积雪,这一杯可谓价值千金了。”
    桑莞勉力一笑:“大姐,我方才已喝了许多,想如厕,你陪我去好不好?”
    “如……如厕?这个时候?”桑柔既尴尬又不耐烦,目光越过桑莞,落在桑玥的身上,“二妹,你闲着也是闲着,陪四妹去趟恭房吧,出长欢殿左转,第三个岔路口再左转,经过一片荷塘便到了,你们可千万别图近,走长欢殿右边的松林,当心迷路。”
    “二姐。”桑莞可怜巴巴地望着桑玥,桑玥点点头,随她起身。
    一出长欢殿,桑莞就捂着肚子,五官扭成一团,咬牙道:“二姐,我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你是真忍不住,还是故意做戏?”
    桑莞倒吸几口凉气:“真的真的!二姐,我要出恭了,我们走近路吧,不然……我怕可能会……”
    “你确定要走松林?”桑玥似笑非笑地盯着桑莞,看得她头皮发麻,心里一阵打鼓,却仍强装镇定道:“就那里吧,二姐,我记路很厉害,不会迷路的。”
    桑玥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走松林吧。”
    严冬的松林是皇宫里难得的一抹绿,大地上的积雪反射出幽幽白光,柔和、静美、皎洁,照在桑玥的身上,像敷了层凉薄的银沙,衬得她飘渺而神秘,似广寒宫的仙子,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而事实证明,她真的,差点儿去了。
    桑莞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悄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殊不知因紧张的缘故,她的脸上早褪去痛色,只余一双黝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
    忽然,桑玥脚底打滑摔了一跤:“唉哟!四妹,我扭到脚了。”
    桑莞急忙蹲下身,蹙眉道:“怎么会扭到脚?还能走吗?”
    桑玥痛苦地摇摇头,搭着桑莞的肩膀站了起来,却只走了一步就开始痛呼:“不行啊,四妹,我走不动,要歇息一下。你要如厕,先去吧。”
    桑莞面露急躁之色:“那怎么行?万一待会儿你走丢了,怎么办?”
    桑玥装作不察,躬身捂住脚踝:“可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这样吧,我哪儿不去,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好不好?”
    桑莞思索片刻,只能这么办了。反正那人就在前方不远处,将他带过来这边也一样。“那好,二姐,你千万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望着桑莞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桑玥嘴角一勾,我傻吗,在这儿等你回来?
    可究竟是原路返回还是另辟新路?思付片刻后,她决定另辟新路,避开南北方向,往西走了大约一刻钟。倏然,她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异响。先是软语低喃,尔后呼吸渐重,淫靡的喘息和肢体碰撞之响,让对夫妻生活并不陌生的桑玥瞬间明白声音的源头正在做着什么。
    “宸瑞……宸瑞……”
    宸瑞?慕容宸瑞?那不是摄政王的名字么?桑玥的心陡然一振,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她循声望去,月光下,女子肌肤如玉,光滑莹润,曲线优美、玲珑别致。男子身形健硕,五官俊朗,赫然是慕容宸瑞!
    女子的细腿盘在慕容宸瑞的腰间,藕臂勾着他的脖子,尽情迎合着他的驰骋。
    她偶一转脸,被桑玥看了个正着。
    桑玥捂住唇,将那声惊呼吞咽下腹。
    她看到了什么?当朝太后同摄政王的奸情!
    太后冷瑶并非南越人士,而是大周皇后的妹妹瑶郡主,初和亲到南越,被封为冷嫔,诞下慕容天后,晋为冷妃。虽皇后早殇,但在她之上,俨然有贵、淑、贤、德四妃,分别诞有燕王慕容齐、襄王慕容铮、秦王慕容庆和梁王慕容笙。
    自古帝位都是立嫡立长不立贤,论嫡子,当属靖王慕容耀;论长子,当属燕王慕容齐,这帝位怎么算也不该落到当初年仅七岁的慕容天头上,更何况慕容天骨子里还流着一半大周的血统。
    现在,桑玥仿佛可以理解为何先皇临终时没让嫡子慕容耀继承皇位,并非他不想,而是他无能为力。或许,本身他的死就是个阴谋,是太后和摄政王一手策划的阴谋。
    前世,父亲终其一生只为助慕容耀夺回帝位,可惜慕容耀却在一次狩猎活动中不幸丧生,而与之随行的裴浩然则身负重伤。如今想来,裴浩然究竟是为了救他而负伤,还是为了杀他而负伤,尚未可知。
    如果裴浩然一早投靠了摄政王,那么他与她五年的相处,简直是个笑话!或许连桑柔都不曾料到,她嫁过去也是裴浩然的计策之一,为的就是伤透父亲的心、整垮定国公府!
    欢愉过后,冷瑶绵软地伏在慕容宸瑞的身上,喘息道:“宸瑞,再陪我一会儿。”
    慕容宸瑞拉过一旁的衣衫给她披上,激情褪去,周围的寒气便逼上了身子,令他的语气中也夹杂了一丝冷冽:“下次不许再用这种方式将我骗出来,我要去勤政殿了,你也快去长欢殿。”
    慕容宸瑞起身,拍掉衣衫上的积雪,冷瑶从身后抱住他,道:“一听说我受伤,你即刻撇下群臣赶过来,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宸瑞,今晚留下来。”
    一阵冷风刮过,桑玥腰间的环佩动了动,发出低哑的浅鸣。
    慕容宸瑞警觉地拔出腰间的匕首,运足内力,大臂一挥,匕首朝着桑玥飞了过去。
    ☆、第四十章 除夕宴
    “喵——”地一声惨叫,那匕首刺入一只狸猫的胸膛。
    冷瑶瞧见那只狸猫,心中一惊,这不是天儿的狸猫吗?难道是他?她赶紧看向摄政王,温柔地笑道:“没事,是我养的狸猫。”
    慕容宸瑞并未因她的话而放松警惕,他直直向前走去。
    桑玥躲在树后,屏住呼吸。她侧目,瞥见稍微靠前一些的松树下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看来,观赏了现场春宫图的,不止她一人。能在宫里穿明黄色的,除了太后便只剩那位不满十岁的皇帝慕容天。
    狸猫是从慕容天那里跑出去的,想必他以为摄政王发现的是他,一惊之下扔出狸猫顶了罪。
    就在慕容宸瑞离桑玥身前那颗松树仅五步之遥的时候,冷瑶上前几步握住了他的手:“宸瑞,时辰不早了,你去勤政殿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尔后,指腹轻轻划过他的唇瓣,“今晚,我等你。”
    慕容宸瑞淡淡扫了一眼郁葱的松林深处,又看向冷瑶,见到她眸中的柔情,沉思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桑玥明白,摄政王发现的是她,但太后认得那只狸猫,便以为树后的是皇上,这才阻止了摄政王。
    慕容宸瑞走后,冷瑶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眸中抹上一层寒霜,并不看树向后,淡道:“天儿,出来。”
    慕容天自树后走出,凉薄的月辉透过松针洒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的树影,一如他此时的心情,冰冷而复杂。
    冷瑶看向他,脸上还带着欢愉过后的潮红,吐出口的话却寒凉似雪:“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听到了吗?”
    慕容天双手紧拽龙袍,亮晶晶的眸子里堆满怨愤、不解、羞恼和疏离,仿若第一次认识这个被自己唤作“母后”的人。
    被儿子撞见这种事的确叫人难为情。冷瑶压制住浓浓的羞愧,走过去将慕容天揽入怀中,语气柔了不少:“天儿,母后是爱你的,你要相信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慕容天原本最是迷恋母后温暖馥香的怀抱,此刻却像被针扎了般推开她:“你身上有朕不喜欢的味道!”
    朕?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自称“朕”!
    冷瑶纤长的睫毛快速眨了几下,嘴角隐隐抽动,深吸一口气,道:“皇帝记得自己的身份,那是最好不过。你是一国之君,当以百姓福祉为先,今晚的事传出去将会给南越带来多么大的动荡,不用哀家细说,你也该明了。”
    慕容天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不懂爱情,却晓伦理,母后跟皇叔做出如此有悖纲常之事,叫文武百官、天下万民如何接受?又叫他如何接受?
    “除夕宴即将开始,皇帝随哀家回凤曦宫梳洗一番再去赴宴。”语毕,冷瑶拉过慕容天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朕自己会走!”
    刚走出几步,远处传来似清晰还模糊的谈话声:
    “人呢?你是不是骗我?”
    “方才真的在这儿,往那边找找。”
    “……”
    冷瑶美眸一转,迸射出极犀利的寒光:“什么时候,这片林子变得这么热闹了?”
    她自腰间摸出一个金色小哨,轻轻一吹,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单膝跪地:“见过主上。”
    “肃清这片林子!”
    她,需要给慕容宸瑞一个交代,再没有比那两人更好的替罪羊了。
    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身影,桑玥握紧环佩,眸中闪过一丝狠光,桑莞,你帮着桑柔陷害我的时候,可曾料到会阴差阳错成为我的替罪羊?
    想到自己的处境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她头也不回地朝西一路狂奔而去,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被发现之前逃离这危机四伏的松林。
    而在她走后不久,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自树后走出。他俯身从狸猫的臀部拔出一根细针,又施展轻功,顺着桑玥逃跑的方向,淹没了她留在雪地里的一个又一个足迹……
    长欢殿门口,桑玥深吸几口气,剧烈奔跑过后,本就涂了层胭脂的脸越发红润迷人,她调整姿态,缓步而入。
    桑柔见归来的是桑玥,而非桑莞,心中一沉,面上却笑得嫣然:“二妹,你自己回来了,四妹呢?”
    桑玥状似无比惊诧,晶莹的眸子里溢出几缕华光:“大姐,四妹未回么?还未出长欢殿的大门,她就说腹痛难忍,便先我而去了。”
    桑柔心中将桑莞狠狠地骂了一通,不中用的东西,骗个人都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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