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正凑得极近,竖着耳朵等着什么惊天动地答案的玉佑樘,触电般缩回脑袋,一整张小脸随即憋得通红。
谢诩直起身,神色和目光依然像水一般平静,只顺手揉了揉她的头毛:“又一个问题,太不遵守规则了。”
他道:“我走了。”
随即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沿途仍不忘带上被遗落在角落许久的泡脚桶……
(泡脚桶:看来老子即将逆袭香帕香囊成为未来第一传情信物了哦也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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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个月,玉佑樘无时不刻都严格遵照谢诩那个册子上所写的内容来调养身体。
就算她不想,每日也有一双严厉入骨的眼睛在背后盯着……
委实渗人啊!
不过渐渐的,这双眼睛的主人例行来把脉时,神色倒是越来越缓和了。
直到有一日,他瞧了一会玉佑樘各处,难得一见地欣慰点头:“确实好很多了。”
是的,玉佑樘体内的寒毒已排出大半,假以时日,即可完全复原。
皇帝肯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也是龙颜大悦,立刻重赏了新来的柳丞局——
足足五百两黄金。
翌日,玉佑樘醒来,懵懵懂懂爬下床,突然瞥见自己梳妆台上摆有一大盘熠熠生辉的金元宝,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想跌跌撞撞重回榻上的时候,被碧棠一把拉了回去,“殿下怎么刚起身了又回去了?”
玉佑樘这才完全清醒,指着那金光闪闪的一处:“这是啥?”
碧棠:“这是谢大人给殿下的啊。”
玉佑樘蹙眉:“什么恶劣风气,孤不接受贿赂。”
碧棠眉毛皱的比她更深刻:“殿下真不知假不知?这是谢大人对殿下的一种态度好吗!以后谢大人赚来的每一笔钱财都会直接交给殿下享用了,绝对绝对不会窝藏私钱!”
“退回去给他。”玉佑樘坐到妆台前,吝啬分一丁点目光给那堆金子。
“殿下!”碧棠哭脸:“这是谢先生特意嘱咐奴婢送来的,你让奴婢再退回去,奴婢这个中间人做的好心酸嘤嘤嘤……”
玉佑樘执起玉梳,敛眸瞧了眼那排列的齐齐整整的金元宝,随意道:“你言谢先生每一笔钱财都会交到我这里,可我只瞧见了父皇奖赏的金子。”
碧棠傻眼:“嘎?”
玉佑樘搁回梳子,搓了两下手指,道:“还有俸禄呢……”
碧棠刮目相看:花擦,殿下真真算得精!
第二日,碧棠又交了一册账本到玉佑樘手里,道:“这是谢大人回宫后的所有俸禄的花费情况,他让我给你拿来给你看看”
玉佑樘淡淡“哦”了声,翻开瞅上两眼,皆是用在给她采购一些民间小玩意儿,以及宫中所没有的特殊食材、药材上头了,每笔钱的使用目的皆记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精确到文。
碧棠也在一旁看着,都禁不住捧脸:“天呐,天呐,谢大人真是……”
半天想不出形容词。
“……好到让这般口吃了的我都词穷了。”她说。
玉佑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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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又过了一个月,皇帝陛下接到典药局的通报,言,太子殿□中寒毒差不多已驱尽,近两个月内,极有可能内会来月事。
皇帝陛下得知后,大喜,随即又苦恼起来。
节气已至初冬,天这么冷,朕的闺女挑这时候来月事,皇宫之中的暖和方子也就那么些,也不知会不会对身子骨不利啊。
来宫中与皇帝商讨生意的新晋皇商陶少主陶炎,私下听闻了老年皇帝之烦恼,即刻赶往谨身殿,毛遂自荐,称自己在广陵瘦西湖畔有一所大宅子,里头有间绝妙的温房。
皇帝陛下道:“朕的宫中也有啊。”
陶炎自信不已:“臣的这间温房可不一样,那房间下头还有一间地底的碳房。每至冬季,微臣家中皆会从西凉购回瑞碳千条,每日遣下人全天旺火烧着,上头那间房的地面便会发热,继而烘得整个房内如同春日般温暖……”
皇帝陛下:“啧啧,陶卿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朕在宫中每年也不过用着西贡的几百条青碳,这么看来,陶卿似乎比朕过得还好?”
“不,怎会,”陶炎忙屈首作揖:“臣此番来宫中正是为了碳敬陛下的!”
皇帝陛下摸了摸下巴:“噢,既然要碳敬,爱卿从商多年,也该知要做就做全套,服务一条龙……不如也给朕宫中弄几个温房?”
陶炎默默咽下一口甜血:“微臣谨遵圣上旨意。”
皇帝拍了拍青年的背:“好,那太子殿下这个冬天就去你那过了。”
陶炎低着头,暗暗咬牙:此番太子殿下来扬州,老子一定要广造群众效应,借机狠狠捞一笔!
皇帝陛下又缓速补充:“切记不可声张,要好好服侍好太子殿下,知道了吗?”
陶炎绝望地阖了阖眼:“好的陛下,没问题陛下tat”
☆、第四十幕
太子殿下一行人的马车行出皇城的时候,京都已经开始落雪。
皇帝以及许多朝中大臣都来了宫门口送别,众臣皆是举目遥望,双眸通红……
等等,你们不会以为是大家舍不得太子殿下吧,不,才不是,这并非难舍难分的泪水,这是激动不已的泪水。啊,今年冬天太子殿下不在宫中,下扬州过冬,也就意味着今年不必筹备贿赂太子殿下的那份碳敬了,这可是省下了一大笔钱财哇!
大家伙这般想着,挥别太子殿下车队的双手舞动地愈发欢快了……
而此刻,玉佑樘已在封闭的马车内,对外界自是不闻。
车厢里铺满雪白的兽毛,玉佑樘也是一身洁白的袄子,她肤色本就很白,整个人几乎快与毛毯融为一色。
车行得极慢,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玉佑樘双手揣袖中,握着一只金色暖炉,几乎不用动,只需张口含住碧棠一勺一勺喂来的浓汤即可……
这小日子……也太爽了!
玉佑樘侧头打开小幅度拉开车帘,外头,细密的小雪交织在一片晦暗天地间,如盐如絮,她忍不住拍碧棠来瞧:“哎,下雪了。”
碧棠忙搁了碗,探身去瞧,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晰些,玉佑樘又将窗拉开得更大了些。
碧棠赞叹:“真好看啊。”
“好看吧。”玉佑樘也凑过去,两个小脑袋挤在窗边,两双眼眸被漫天白雪映得晶亮亮的。
到底是小女孩家家,不管看多少次雪都是一股难藏的兴奋劲。
“咳……”车厢内一个不合时宜的轻咳响起,接着又是一句清冷有度的提醒:“别看了,雪天风寒,当心受凉了。”
玉佑樘闻言回过头,就碰上谢诩微蹙的眉心。
碧棠见他面色严峻,也忙缩回头,执火钳,继续往炉里加小碳。
谢诩当前的身份是太子殿下的专属医师,所以皇帝陛下特别要求他跟来扬州,寸步不离照顾和监督太子身体,因而也获得特权,和玉佑樘她们坐同一辆车。
他上车后,也只和玉佑樘打了声招呼,之后未言半句话,一路都在安静地翻阅医书。
这会突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命令和强迫。
玉佑樘自然不是很舒服,便驳回他:“吴越这一带,一年也不到几趟雪,多看一会没什么罪过吧。”
谢诩不回一词,只突然站起身。车厢上壁过低,他上半身只能半屈着,但他身量高长手长脚的,也无需作太大动作,长臂一舒,就越过玉佑樘,将她身侧的窗帷给“撕拉”一下关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原处,执书,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极其自然。
都过去一年了,还是这个老样子,那种熟悉的憋屈感又回到玉佑樘体内,她将停在谢诩身上的目光转到碧棠这边,问她:“碧棠,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