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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棠不知何故,但还是挠挠头,答:“跟殿下同龄啦。”
    玉佑樘哦了声:“孤也才十八,充其量只瞧过十八年的雪,个别老男人已经三十多了,人老心老,自然不会再有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兴致。”
    她低低吟了句旧诗助兴:“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碧棠深知她在暗嘲谁,又不敢得罪双方,只能装傻,指着自己脸蛋问:“殿下是在跟奴婢讲话?”
    玉佑樘“嗯”着,眼尾若有若无扫过谢诩所处之处,却见这男人一副根本没听见自己话的模样,不光视线未从书页上离开半分,面色也是古井般止息。
    遂,她也作罢,继续憋闷。
    =。。=
    建康广陵两地相隔的并不远,车行了约莫一日,就顺利抵达目的地。
    时已至夜,陶府门口依旧灯笼高亮,府内灯火通明,提前几日就到这处恭候太子大驾光临的陶少主,翘首盼了一整天,总算见到太子马车的影子了。
    等车夫将马驱停,他赶忙迎上前去,立于最豪华的那辆马车前,舒展双臂,做好接应太子下车的准备。
    车帘缓缓被掀开,陶炎摆上热忱万分的表情:“殿……”
    “下”字还没说出口,车里率先跳下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从来没见过的英俊男子。
    他五官玉润端雅,神情却冷冷冰冰的。
    他环顾四下,目光触到陶炎后,只虚虚扫了眼他那一副张开双臂呈拥抱状的真挚姿态,而后轻不可察的冷哼了声,回身,站定在原地。
    陶炎讪讪收手:“……”
    下一个从车内探出身的是太子殿下,但是陶炎也没有能够迎接讨好她的机会了:因为刚才那位身形颀长的男子正如坚不可摧的高山一般挡在他的跟前……
    太子自帘后慢吞吞挪出,正欲跳下车的时候,他长臂一捞,一把将太子拦腰抱下,不等太子轻呼,他已稳稳地将她放回了地面。
    一切动作不过眨眼之间。
    众人装作视而不见,皆跟着太子殿下往府内走。
    小雪已经停了,地面铺了薄薄一层,银沙一般,踩上去有细微轻响。
    太子从方才被强行人抱下车后,就一直分外不悦地皱着眉,迈着大步朝前走。那名男子则慢条斯理跟在后面,没走几步,他小幅度朝前倾身,嗓音平平地提醒:“殿下,雪地滑,小心一些。”
    太子殿下不搭理他,眉毛拧得更紧,但走着走着,脚步却逐渐放缓不少。
    陶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面上不耐厌烦,却都听进了心里;一个表现风轻云淡,却独占欲极强,又处处关心。
    好生诡异的相处模式啊!
    =。。=
    之后,玉佑樘自然是被安排在那间暖房内,这里果然如陶炎所言,跟外头气候截然不同,温暖如春,多动一刻甚至会出汗。
    玉佑樘在房内待了会,让碧棠伺候着沐浴泡脚过后,就回榻上闷头睡了。
    碧棠估摸着她是路途上累了,不敢有太大动静,蹑手蹑脚搬着泡脚桶,推门出去倒水。
    才推开门,就瞧见外头立了一个高耸的身影,负手而立。
    一身皎袍,在雪地里,有几分月下仙姿。
    他回过身来,一副面孔神清毓秀,是谢先生……装扮的柳大人。
    她朝谢诩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殿下已经歇下了,大人要是有事告诉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帮你通报到位的!”
    谢诩道:“没什么事。”
    声色清冷,似糅进了雪粒。
    他又道:“这房间虽暖和,你半夜也莫忘了多起来瞧瞧,若是太子蹬被,就替她盖好。”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拟出“柳大人”的嗓子,使得是自己的本音,低沉冷越得很,但他又顶着“柳大人”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碧棠眼巴巴盯着他,只觉得无比精分,违和不已……
    于是,这小丫头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只能连连肯首。
    =。。=
    一夜大雪过后。
    整个广陵城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太子殿下由于昨夜睡得早,所以今早起醒的极早。她梳洗过后就踱到窗前,一下推开。
    满目玉砌和扑鼻而来的清冽气息一瞬充斥满她所有感官,过了片刻,她才能适应眼前风光……
    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干净。
    跟前,园中一枝鲜艳的红梅恰好横在窗前,为白雪所覆,轻压枝低。
    她探出手去,将枝干上的雪尽数撩了去,雪如梨花纷纷吹落,那一根细枝又立马回去更高处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将双手互拍了两下,正要闭窗回屋,却瞄见不远处站了个人,长身玉立在雪里,望着这边。
    玉佑樘架在窗柩的手指顿住,定睛看了眼,发现是谢诩。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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