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与季维扬想的一样,她看向叶氏和季维扬说道:“三婶,维扬,这事咱们不能私下处理,一定要报上去。”
叶氏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扬哥儿,以你爹的名义拟折子上呈万岁。”
无忧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妥,三婶,不用拟折子,我立刻带维扬入宫,让他去东宫求太子引他见驾。”
叶氏犹豫道:“这不好吧,扬哥儿也没个官身,怎么能随便入宫呢?”
无忧笑道:“这倒不要紧,上次我进宫的时候,父皇母后还说让我得空儿就带维扬进宫呢。”
叶氏心里这才踏实下来,忙命人给季维扬更衣好随无忧入宫。
季弄云听到季无忧说起进宫就象是串门子走亲戚那般随意,她心中的妒恨之意便更加深重了,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的刀,季弄云早就用眼神在无忧身上戳上千百个窟窿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榻前诫子
任凭季弄云如何的妒恨,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在无忧带着堂弟进宫的一个时辰之后,陆柄亲自来到将军府,将季弄云押解入宫关入慎刑司。
经过一排阴森恐怖的牢房,季弄云忽然看到了她的姐姐季绣云,缩在墙角的季绣云也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押进来的季弄云,她忽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季绣云这一张嘴,便让季弄云看到两排渗着丝丝血水,光秃秃的牙床,花信之年的季绣云口中已经连一颗牙齿都没有了。这让季弄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种情形真是太可怕了。
季弄云不知道曾经发生在她姐姐身上的事情马上就会在她的身上发生。任何一个人犯被关入慎刑司,第一要承受的不是一通杀威棒,而是拔牙之刑。
慎刑司独创的拔牙之刑是用特制的钳子将人犯的满口牙齿一颗一颗生生拔下来,一来是给人犯一个下马威,二来是要防止人犯因为熬不住刑而咬舌自尽。这正是为何世人谈慎刑司而色变的原因之一,慎刑司里的酷刑的残忍程度已经超出了世人想象力与承受力的极限。
果然季弄云被送入刑房之后,凄厉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听到这样的惨叫之声,季绣云咧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畅快的笑了。仿佛听到亲妹妹的惨叫是一件让她多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季弄云哪里想到这慎刑司的人连审都不审一句,直接将她绑到刑台之上开始拔牙,她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是惨叫,昏迷,疼醒过来,再惨叫再昏迷,如是往复数十次,疼的季弄云一心求死,却连求死的能力都没有了。
满口牙都被拔完之后,行刑的太监居然还在季弄云的上下牙床上撒了金创药,免得让她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在金创药对创口的刺激下,季弄云才又醒了过来。可她此时只希望自己能永远昏迷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因为一醒来便要承受那仿佛没有止境的剧痛。
此时的季弄云开始后悔了,她情愿将什么都招出来,以换得痛快一死。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她无法想象的酷刑,还不如早些死了干净,省得受那无尽的折磨。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问季弄云招还是不招,她直接被押入牢房之中关了起来。这倒不是慎刑司的人不想审问,而是但凡被送进慎刑司的,都是打死不说的硬骨头,他们可都做好长期磨下去的准备,哪里能想到季弄云才被拔了牙,这个在他们眼中连酷刑都不算的东西,便就想从实招供了呢。而且刚刚被拔了牙,此时的季弄云就算是有心说话,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总要让她适应之后才能正常说话。
关押季弄云的牢房与关季绣云的牢房相隔不远,只隔了一条走道斜对着。所以季弄云一被关进来,季绣云便吃力的爬到牢门边上,看着季弄云咧嘴笑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活该……”
季弄云听到这句话,她突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哭起来。季绣云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可不是活该么,什么叫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季弄云。原本她若是安安分分的跟着外祖母出宫,过上一两年由外祖母做主嫁给身上有功名的举子,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丈夫得一个小小的诰封,成为官员夫人,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儿孙满堂的老封君。这些都是她的外祖母曾经对她的娘亲和她都亲口承诺过的。
可是现在呢,就是因为藏在心底的不甘心与对季无忧和季维如的妒恨,便将自己全都折进来了,此时的季弄云真的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自己要自寻死路,相信那些人的鬼话,充当他们过河的小卒,落得如今这连求死都不能的悲惨境地。
季弄云越想越后悔,越后悔便越发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减轻她心中的痛苦。然后她现在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了,牢子立刻发现了季弄云的异常,他立刻打开牢门抡起皮鞭没头没脸的向季弄云抽去。打的季弄云惨叫连连,在牢房的地上不停的翻滚。
那牢子边打边叫道:“打死你个小贱胚,看你还老不老实!”
季弄云干脆将心一横,也不翻滚躲避了,想着真被打死倒干净了。可是季弄云不知道,慎刑司里的皮鞭都是特制的,绝对打不死人,只是会异常疼痛,将受刑之人所承受的痛苦放大数倍。
那牢子看管过不知多少犯人,一见季弄云躺着不动便知道她的用意,他只冷冷一笑,手中的皮鞭甩的越发响亮,而剧烈的疼痛让季弄云熬不住,忍不住又翻滚起来,口中还逸出极不清晰的求饶之声。
打了莫约一刻钟,那牢子也累了,这才收鞭停手,踹了季弄云一脚道:“小贱人,与爷老实点儿,要不然有你受的。”
季弄云已经疼的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胡乱点了点头,牢子这才走出牢房,将牢门锁好之后到外头吃酒去了。今年冬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是出奇的冷,他刚才打人都打累了,身上却还没有暖和起来。
牢子走后,季绣云含糊的说道:“进了这里,你都不用想了,老实些也能少受点罪。”
季弄云有心应一声,可是动了动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被拔了牙又被毒打,她现在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这姐妹两人自数年前在刑部大牢一起坐牢之后,又到慎刑司里一起坐牢了,也是够有缘份的。
懿坤宫中,皇后召见了刚刚在御书房回完话的季维扬。季维扬年经虽然不大,可是进退有度极为规矩,应答也是口齿清晰大方得体,让皇后很是喜欢,便格外重赏于他,将宫中珍藏的上品黄精与紫云芝各一匣赏给季维扬。这是季维扬心里最想要的东西,他立刻欢喜的跪下磕头谢恩。皇后见季维扬如此纯孝,心中越发欢喜。便赐给季维扬一块腰牌,给了他可以随时递牌子进宫的特权。
带着腰牌与皇后的赏赐,季维扬心情很愉快的出宫回府。可是当他回到将军府拜见娘亲之时,却见娘亲面有忧虑之色。季维扬忙上前询问。可是叶氏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低低的叹气。
还是季维如将弟弟叫到一旁,对他悄悄说道:“娘想着二叔一家落得这般下场,弄云堂姐又被关入慎刑司,娘心里不好受。到底她们与爹爹还有点子血缘之亲。”
季维扬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只囔道:“娘心善,还想着这些,可那季弄云下毒害娘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了。虽然我出生的晚,从前的事情我没赶上,可是我也都听说过了,没分家之前,爹和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算是分了家,那起子人还不是见天的算计我们,爹的头都被砸破了,这算什么啊,娘怎么……哼,她们才不值得可怜!”
“维扬……”因为季维扬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声音,他的话便传进了在房中休息的叶氏耳中,因此叶氏便加大音量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怒意。
季维扬赶紧跑进房,来到床边低着头说道:“娘,儿子来了。”
叶氏看着季维扬,皱眉责备道:“维扬,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季维扬忙站直身体一板一眼的说道:“娘说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得人恩果千年记,施恩于人不可想……”
叶氏皱眉道:“你不往心里去,不照着去做,纵然背的再熟又怎样?”
季维扬忙跪在脚榻上急切的分辩道:“娘,不是这样的。若她们走投无路投奔我们,儿子绝对不会不管她们,给些钱粮,甚至是好好安置都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是那季弄云混入我们府中对娘下毒,儿子若是连这个都能忍,那儿子还是人么,凭是谁,也不能害娘亲您啊!是那季弄云要自寻死路,娘,您也听到了,她犯的可谋反之罪啊,这让人怎么同情可怜呢?”
叶氏叹了口气,低低说道:“维扬,你说的这些娘都知道,只是想到她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娘这心里总是……唉,娘还记得当年她出生时的样子,那么小,那么乖……”
季维如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娘,您也不想想当初您弟弟的时候,二婶是怎么加害您的,要不是您和弟弟福大命大,只怕弟弟早就被她撞没了。”
叶氏摇了摇头,歇了口气才说道:“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娘都不记得了,你何必再提,如今我们过的好,她们已经受到足够的惩罚,就不要再记着了。维如,维扬,娘不希望你们两个心里总是记着仇恨,心中有恨,就不能过的快活。当初娘也恨过,娘特别恨你们的外祖父,所以心里一直不安宁不快乐,直到娘生病之后,娘才醒悟过来。放开心中的仇恨,不是放过我们曾经恨的人,而是放过我们自己。维如,维扬,娘这身子只怕不会好起来了,这句话,就是娘对你们姐弟两个最最要紧的叮嘱。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
叶氏这样一说,季维如和季维扬都哭了。因为他们姐弟两个心里很清楚,虽然石院判有回春妙手,可是他们娘亲的身体到底被损伤的太厉害,就算有灵药吊命,只怕他们的娘亲也不会有太长的寿数了。母子间的永别的一日只怕不会太远了。
“娘……娘……”门外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叫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叶氏和季维如季维扬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都露出的笑容。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氏的小儿子季维翔,他今年刚满三周岁,是全将军府的心尖子,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疼爱他的。
季维翔出生之时,因为家境已经相当好,所以翔哥儿没有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他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被养的极为娇憨,浑然不知一点点人世间的无奈悲苦,就是个整天笑呵呵的大娃娃。也就是因为叶氏病重,不得不避着翔哥儿,免得过了病气,这才让小小的翔哥儿受了点委屈。这不,奶娘一个不小心就让翔哥儿钻了空子,他摇摇晃晃找叶氏来了。
季维如赶紧擦干脸上的泪快步走出去,将弟弟抱起来轻嗔道:“翔哥儿,怎么胡乱跑呢,也没个人跟着。”
翔哥儿立刻极为亲热的紧紧抱住大姐的脖子,无比热情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眨巴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小声说道:“大姐姐别说话,嬷嬷听到会追过来的,大姐姐,翔哥儿都七天没有见到娘亲了,翔哥儿要娘……”
季维如知道自己娘亲的病不传染,便将弟弟抱到房中放在叶氏的床上,翔哥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叶氏,叶氏笑着问道:“翔哥儿怎么这样看着娘亲啊?”
翔哥儿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吹着叶氏脸上吹起气来,边吹边说道:“翔哥儿吹吹,娘亲病就好了!”
叶氏心里一酸,一把将小儿子搂入怀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季维扬见状忙说道:“娘,弟弟还小呢,还要您照顾着。”原来季维扬从刚才娘亲的话里听出来一丝厌世之意,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说,想用年幼的弟弟激起娘亲更多的求生意志。
果然抱着幼小的小儿子,叶氏眼中的神彩比方才多了一些,是啊,她的大女儿还没有出阁,两个儿子也还没长大成人,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那怕活着再怎么辛苦,为了孩子们她也应该坚持下去。
“维扬,回头去铺子里交代下去,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收购黄精与紫云芝,还有其他的珍稀药材,只要是上等好药材,都不惜价钱大量收购。”叶氏终于下了这样的命令,让季维如和季维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想道:“这下就好办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兵犯漠南(上)
就在叶氏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努力活下去的时候,隆兴帝派人前往边关传密旨给季光慎,令他按秘旨行事。
季光慎接旨之后,立刻召数名绝对忠诚的心腹将领秘密安排起来。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诸将退去之后,季光慎便做出一副忧心忡忡左右为难的样子,还让他的一名亲兵透露出京城的夫人身染重病,眼看就不行了的消息。
果然这个消息很快便被有心人打探到了,关外的千里草原之上,人心便越发不安稳了。几部汗王只等着季光慎离开边关回到京城,他们就能兴兵犯境,趁着大燕军队在东南前线做战无法抽身之机,打大燕一个措手不及。
季光慎于次日凌晨纵马返京,虽然他的行迹很是隐秘,可还是被早就暗中监视的细作发现了,并且立刻向他们的主子禀报。
季光慎走后的第四日,以鞑鞑可汗为首,纠结了五部共计四万骑兵直逼漠南关下,一时间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从城楼垛口处看下去,只见满天沙尘之中尽是寒光闪闪的刀影。
五部联军正在叫嚣之时,只见漠南关城头突然立起两杆大旗,一杆为帅字旗,另一杆旗上写着鲜红的“季”字,在烈烈风中迎风招展,看上去好不威武霸气。
“季……”五部可汗看到那杆大旗都惊愕的低声叫了起来,这分明是漠南关主将,武德将军季光慎的令旗,他不是回京城了么,怎么城中还会有他的令旗?五部联军的士兵们看到“季”字帅旗,立时没了刚才的气焰,这“季”字帅旗可是所有草原人的噩梦,一看到这杆大旗,各部将士心中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
鞑鞑可汗心眼儿最多,他一见己方士气明显低落下来,便立刻纵马举刀高声喊道:“狗贼季光慎早就逃回京城了,众儿郎不要惊慌,随本汗攻城!”
鞑鞑可汗话音未落,只听漠南关城头上传来咚咚咚三通战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鼓声吸引过去,五部联军分明看到他们的噩梦,大燕季光慎身披金甲手执长戟,如战神一般赫然站在城楼之上。
“啊……季魔鬼……”五部联军的将士一看到季光慎本人就在城头之上,个个吓的面如土色,抓缰绳的手都微微发颤,要知道当初季光慎横刀立马直挑鞑鞑王庭,这五部联军之中许多将士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鞑鞑可汗一见季光慎出现在城头之上,也立时变了脸色。当初季光慎杀入他的王庭,生擒他的小儿子,这件事鞑鞑可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季……季……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回京城了……假的,他是假的……”鞑鞑可汗口唇哆嗦着说了起来,待说到后半句,鞑鞑可汗却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喊叫了,只不知道他是给自己壮胆还是给五部联军打气。
漠南关城头之上,如战神一般挺立的自然是季光慎本人。原来他出城之后命亲兵假扮自己飞马赶往京城,以继续迷惑内奸细作们。然后便化妆成卖柴的樵夫悄悄返回漠南关,在几名亲信将领的掩护下埋伏起来,为的就是在引出五部联军之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鞑鞑可汗果然中计,纠集了五部联军攻打漠南关,季光慎突然出现,立刻先在气势上狠狠的打压了五部联军。
压住敌方气焰之后,季光慎立刻一马当先率兵出城抗敌。当季光慎横刀立马出在五部联军的面前,被鞑鞑可汗用金银珠宝美女以及他所描述的南朝花花世界所迷惑的其他四部可汗都心生悔意打起了退堂鼓。
每一个草原人心里都清楚,若他们安守本份,大燕季光慎就是他们的保护神,可是一但他们生起进犯大燕之心,季光慎便是他们生命中最可怕的煞星。所以除了铁了心进犯大燕,打一把大大的草谷的鞑鞑可汗之外,其他四部可汗没有商量便已经做出了一致的决定。
季光慎甚至还没有开始说话,四部可汗已经从马上跳下来,跪伏在地上向季光慎请罪乞饶,异口同声的说自己是被鞑鞑可汗所迷惑,求季大将军饶命。
五部联军四万人中,鞑鞑军莫约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两万五千是其他四部的将士。这些将士一看到自家可汗都跳下马跪下来了,自然不敢再坐在马背上,纷纷跳下来跪头请罪。
不过盏茶时间,五部联军中的将士跪下了一大半,只有鞑鞑可汗和他族中的将士们还坐于马上。鞑鞑可汗一见自己的同盟纷纷倒戈,立时气的暴跳如雷,大声喝道:“起来,都起来,我们有四万人,你们怕他做什么?想想你们谁家没有被大燕人害死的人,现在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好机会,起来啊……”
可是不论鞑鞑可汗怎么叫嚣,那四部可汗都不会听他的。他们知道大燕军从来不杀降兵,甚至对于投降认输的军队还很宽容,不止不杀他们,还会给些丝绸盐茶之物加以安抚。所以那四部可汗心里打定了主意,四人率亲兵几乎同时暴起向鞑鞑可汗发难,鞑鞑军中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季光慎的副将见此情形不由吃惊说道:“将军,他们怎么内乱了?我们打不打?”
季光慎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道:“不急,等一等。”
鞑鞑部虽然说在草原是一等一的大部族,族中的将士的勇猛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鞑鞑可汗因为养尊处优,战斗力反不如他族中的将士,被那四部可汗突然发难,鞑鞑可汗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已经被人一把扯下马,四把雪亮的弯刀立刻压上了他的脖颈。
四把战刀搭成“井”字形将鞑鞑可汗的脖子围了起来,鞑鞑可汗吓的面如土色,连说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一说话喉头震动的幅度过大,就会被雪亮的战刀割破咽喉。
鞑鞑部的将士一见自己的可汗被人抓住,便立刻炸了营,纷纷围上前将四部可汗及他们的亲兵围了起来,试图把他们的汗王救回来。而四部可汗则以弯刀挟持鞑鞑可汗,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四部可汗中最年长的沙陀可汗赶紧向大燕军方向高喊:“季大将军,小王等已经擒下鞑鞑可汗,请您快些过来……”
季光慎的副将一听这话立刻劝道:“将军万万不可可,当心有诈!”
季光慎却自信的笑着说道:“无妨,便是有诈本将也能抢到鞑鞑可汗全身而退。鞑鞑部一直心蓄反意,现在正是彻底铲除他们的好时机。你等压上前为本将掠阵,待本将发令,三军齐上务必不可放过任何一个鞑鞑兵,不能生擒者,杀!其他四部联军中若有反抗者,杀!”
众将齐齐应声称是,季光慎一抖马缰,手提长枪便往五部联军急驰而去。在他的身后。十六名亲兵亦纵马紧随。
活着的鞑鞑可汗比死了的更有威胁力,所以四部可汗也怕一不小心伤了鞑鞑可汗的性命,所以便悄悄将刀向后撤了一点,也好让鞑鞑可汗喘口气。鞑鞑可汗急急喘了几口气,看着季光慎纵马奔来,便赶紧低声说道:“四位兄长,快快擒下季光慎,杀了他我们南征之路就再无障碍了,南朝的花花江山可在等着我们大家,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在草原上受风霜之苦?”
沙陀可汗重重啐了鞑鞑可汗一口,厉声道:“呸,你少再挑唆我们,原本我们信了你才与你联手出兵,如今这煞星却好好在漠南关里待着,你还想骗我们?难道想要我们各部被这煞星灭族么!”
鞑鞑可汗急忙说道:“杀了那煞星,他还能灭谁的族!”
扎合可汗立刻说道:“杀了那煞星还有小煞星,天山龙马是什么人都能降服的么?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预言?”
扎合可汗一说这句话,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自从当年季无忌降服天山龙马之后,知道那个预言的人几乎都被各部可汗害死了。如今在千里草原之上,知道那个预言的便只剩下数部可汗,普通的部众完全不知情。
“不会的,他不过是个小孩子!”鞑鞑可汗色厉内荏的低声叫了起来。
“小鹰也有长大的一天!”扎合可汗低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话。距离上次会盟已经五年了,当时那个孩子现在已经长成少年,听说他已经被授了军职……各部可汗真的不敢往下想了。他们真的怕那个孩子真的应了那个可怕的预言。所以还是不要激怒那孩子才是上策。
说话间季光慎已经来到五部联军的阵前,鞑鞑可汗此时已经红了眼,他突然暴喝一声:“动手……”
那四部可汗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鞑鞑军中突然蹿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很是纤细,如闪电一般直扑季光慎的面门。那身影速度极快,又是突然暴起出击,所有的人只能看到十点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的指甲直夺季光慎的面门,原来这人的武器竟然是淬了剧毒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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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八十三章兵犯漠南(下)
但见季光慎临危不乱,身子往左侧一斜以一招镫里藏身便避了过去。与此同时,季光慎右臂抬起手腕微微旋,便将掌中的长枪拧出枪花迎着那身影当胸狠狠一刺……
三军阵前此时静的连喘息声都能听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鞑鞑可汗还埋伏了这样一招。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那纤细身影之上,只见那身影在半空中以极为怪异的姿态猛的往后一翻,前胸贴着季光慎的枪尖划过,皮袍前襟和腰间大带还是被枪尖挑破,露出里面赤红色的中衣,赤红的裙摆在风中飞扬,立刻引的五部联军中响起一片抽气喧哗之声。
原来草原各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出征之时,军中绝对不可以有女人,他们认为若军中混入女人,就一定会给所有出征的将士带来噩运。而鞑鞑军中竟然还藏着个女人,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愤怒。
季光慎一招未中,立刻跃回马鞍之上,挺枪向后退那个刺客连环刺去,对阵的两军将士只看到一片银光闪动,那鞑鞑刺客被秘不透风的枪尖逼的节节后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忽然那鞑鞑刺客忽然将左臂迎上季光慎的枪尖,雪亮的枪尖正扎在那刺客的左肩下方的大臂之上。那刺客惨叫一声便直挺挺的跌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似是疼昏了过去。季光慎一招得中,立刻催马向前抽出枪头指向那鞑鞑刺客的咽喉,同时厉声喝道:“捆起来!”
鞑鞑可汗没有想到自己埋伏的杀招竟然失了手,脸色立刻灰白如土,他知道这一回自己是彻底完了。可就在此时,就在季光慎接近那双眼紧闭的刺客之时,刺客突然猛睁双眼,同时抬起右手,只见一道妖异的红光如闪电一般冲向季光慎,季光慎见来势不对,立刻回枪防守。只是他万没想到那道红光竟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条异种赤练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