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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横竖日后我们联络,还走广宁。”
    秀兰叹道:“真要打起来,你也别联络了,省的有事。你在京里不知道,女真很有几个刺头儿。”
    林贞的历史又不是白学的,这一世虽与前世的历史略有不同,但大致相似。何况北方游牧一直威胁了中原整整几千年,有何不懂的呢?只得满心遗憾的叹口气:“果然还是嫁汉人好。”
    秀兰笑道:“嫁谁不是嫁呢?姐妹们分开两处,一世不得见的不知凡几。你何必做此叹?我知你过的好,你知我过的好,便是不见也是欢喜的。好妹妹,我会好好的,生儿育女,把他们养大,寻门好亲,看着孙子孙女们长大,然后变成掉了牙的老太太。我不会卖我的女儿,我要她像明珠一般,活的张扬自在!你也好好的,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到时候我骑马来看你!”
    林贞眼睛一酸:“姐姐,我舍不得你。”
    秀兰含泪笑道:“舍不得我作甚?有妹夫陪你咧!贞娘莫哭,我们都莫哭。”
    林贞点点头:“你一定要来看我。”
    “我会来的。”秀兰道,“他欺负你,就告诉我。万一有事,你只管来找我。”
    “你也是!”
    秀兰伸手摸着林贞的脸:“来生再做好姐妹!”
    “嗯。”
    “下回我可轮到我做妹妹把姐姐比下去啦。”
    林贞梗着嗓子说不出话,只得再点头:“嗯!”
    “我们投生在一个家里,嫁两兄弟,一世不分开!”
    林贞含泪点头:“嗯!”
    秀兰用袖子一抹泪,潇洒转身挥手:“走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情深,他们没有血缘,却真的感情很好。唯有真心换真心
    第77章 备嫁
    女真人一走,林贞的生活复归于平静。承平公府因抄家发了一回财,二小姐的婚事上便十分从容。说来今年承平公府的事儿也多,一年两位嫡出小姐要出嫁,虽说这样的人家在孩子差不多的时候便开始筹备,可到了眼前还是诸多忙乱。孟豫章秋闱失利,榜上无名,家里虽无人关注,却也无人有空落井下石。林贞送了几部书,算是安慰。
    过了年,林贞便已守满两年孝。出孝近在眼前,婚事也提上了议程。二人说来早定了名分,该预备的诸如看日子之类的琐事早已妥当。管事的大奶奶等人与林贞早十分相熟——大房诸人与太夫人不同,他们不曾养过孟豫章,半点不关心这一年到头说不上两句话的四少爷,相比之下大方的林贞人缘儿还不错。便是两房要分家,那也与小辈们不相干。何况就孟二老爷那个模样儿,分家也分不了多少,他争得过哪个?不争气的嫡子,混的比庶子也无甚区别,如今不过碍着太夫人罢了。
    林贞已回自家备嫁,早先嫁妆都已一份一份打好包封在箱子里,搬入太夫人院子里锁着的。如今府里正腾孟豫章结婚的院子,预备连嫁妆也一齐搬过。为此,孟豫章还仗着地利之便,同太夫人道:“到那日,贞娘的箱笼,只捡要紧的打开来晒一晒吧。若都晒出来,大嫂做冢妇的,脸上不好看。”
    太夫人皱眉道:“自来女方晒嫁妆便是长脸的事,不许她晒,岂不才新婚就要闹别扭?女人家也就做小姐时自在,你且让她一回又如何?”太夫人虽不喜林贞,然而毕竟不是坏人,女人家一辈子的事,她不忍心让人没脸的。
    孟豫章深知林贞恨不能把财产都藏起来,她再没爹给她撑腰,招摇过市不是找死是甚?又有魏娘子说了些内宅世故与他,他便妆做十分霸道的一甩袖子道:“妇道人家,出嫁从夫,有甚多话?我说不许便不许。还有人家嫁妆要充公哩!”
    太夫人听着这话倒笑了:“仔细她恼你。快别出去说。”
    孟豫章腼腆一笑:“我只跟老太太说。她是我妻子,该敬之处自然要敬。不当之处也要说。常言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我也是为了她好。”
    太夫人见孙子没叫狐狸迷的分不清南北,对林贞的忌惮少了些许。又想起林贞锁在她家的财产,再度满意起来。不满意作甚?岂不是找不自在?自打上回被气病了一场,太夫人精神越发短了,能舒服就不想找事。何况林贞是真不好惹。
    因有这个典故,林贞又走了趟承平公府,指挥人把箱笼搬了一多半至孟豫章院子里,一样锁了四把锁。孟二老爷看着一抬一抬的宝贝,心痒难耐。无奈林贞实在凶狠,他敢对儿子发狠,却不敢对儿媳如此。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咻咻两箭又来!老命休矣!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搬迁落锁,愣是一点便宜不敢沾。回至房中,越想越气,转头把老妻的布料卖了几匹,往院里潇洒去了。二太太不敢说他,婆母又不待见,只好暗自垂泪。
    林贞定亲早,准备时间便充足。给婆家众人的针线都一一备好,居然有空替孟豫章做了一整套衣裳。想了想,索性连鞋一并做了,岂不好看?正做着,孟豫章来了。
    林贞让他进屋坐下,笑问:“这时候你来做甚?”
    孟豫章没好气的道:“我好好一个清白人儿,竟生生让他们逼成无赖了!我如今脸皮也厚,与你直说吧。好贞娘,借我一套头面儿,我们太太没头面带哩!”
    林贞:“……”
    双福和四喜听到这话,怕孟豫章没脸,忙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孟豫章道:“这回有借有还,再让人抢,我也不管是谁!有这样的老爷,刹不住他,日后我也不用做官,光在家吃软饭罢!”
    林贞叫他说的好悬没笑出来:“说甚胡话哩?头面我也没有,我一个姐儿,还不曾做妇人的装饰。若你要,称了金子打去。只是要还回来。非是我小气,实则太太守不住。日后首饰一总放在我这里,太太或是出门、或是过节,只管拿去带便是。”
    孟豫章点头道:“你说的是。”说着又咬牙切齿,“这话我再不敢与旁人说,老爷那样儿,还不如死了呢!”
    林贞心道:让他死也容易,与他几个圣药,保管马上风死的又快又难看。只不过下不去手罢了!嘴上却说:“老爷在多好啊,省的你守孝没得考试。中了举方好说话哩。”
    孟豫章叹道:“若非遇着你,我再没这份自在。这一世我都谢你。”
    “非要我把话说的那等明白与你长脸不成?”林贞道,“我若许给别家,是甚下场你不知道?我们也休互相夸耀。这一世碰对了人,是我们两个前世修来的福气。我还有正事与你说呢,师父师母那里,我都不曾去磕个头。婚后你再不带我去,我可真恼了。师父那处我不管,你去打听打听师母的喜好,我好备礼。”过日子罢了,人品好就行,非要爱的死去活来,她这辈子通没遇见过几个男人,孟豫章竟是拔尖儿的。至少对她还算尊重!
    孟豫章道:“师父那个不用你管,我自去准备。按理钱财之事就不该你操心。”
    “你拿甚准备?”
    孟豫章低头顿了顿,方道:“卖些字画糊口儿,难道指着月钱?还是伸手问你要?休说我有脸没脸,你也不想跟个万事问老婆要钱使的夫君。”
    林贞叹气:“你又哄我。读书人收些润格是常事,你黑着个脸儿,可见不愿了。必不是字画的事儿。你别万事都瞒我,我若甚都不知,日后你有事我不懂,你岂不委屈?你如今弄的钱回来,日后弄不来,我只管问你闹,你好过不好过?”
    孟豫章沉默了许久,苦笑道:“日后同你说,现如今,我真说不出口。你放心,不是为非作歹的事。”说着,从袖里袖出个匣子摆在桌上,“才进门时要给你的,差点混忘了。”
    林贞接过盒子:“我打开了?”
    “你别笑话就是。”
    林贞打开一看,是个宝石簪子。形状十分雅致,宝石成色十分不错,只是仔细一瞧,有些许裂缝。金色的簪子,衬着红色的宝石,很是富贵。难为他一片心,林贞立刻就插在头上问:“好看么?”
    “你带甚都好看。我日后再给你买好的。”
    林贞抿嘴一笑。
    “你休与旁人说,我就与你买了。”
    “嗯?”
    “我一心做个孝子,她却逼着我来混你的钱。你待她也不薄了,她却时时算计!”
    林贞叹道:“看着老爷来吧。”任凭谁有那样的丈夫,都得挖空心思搂钱。
    孟豫章摇头道:“你道老太太为何不待见她?我们背地里说长辈,老太太虽是有些疼孩子,却从来不做是非不分之事。提起二老爷,她恨的牙痒痒,太太若是好的,老太太岂有不疼之理!我娘没了之时,她哭的跟什么似的,不顾人闲话,径直把我抱去养了。谁料现二太太手中有钱时,固然老爷抢的多。然而穷到如今这个份上,却是补贴了娘家兄弟。我那舅舅,与我们老爷仿佛同胞一般。”说道此处,又叹了一句,“她没嫁妆,老太太也就……”
    林贞自然明白,原就是买来的媳妇,还搂婆家的钱补贴娘家,太夫人又不是真圣母!这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只好换个话题:“三妹妹如何了?”
    “说是想你的很。”
    “是了!”林贞道,“我差点忘了,你回去时替她买两盒面脂回去。连眉黛胭脂一齐买了。”
    “你不在家,她越发过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孟豫章道,“罢,你别愁这些。都是我招得你。前日去学里,这样的冷天儿,好些学生还穿着夹衣,抖抖索索的。以往看着族人冬天挨冻,是知道他们不争气。如今再看同窗们,便知我以前是‘何不食肉糜’了。能考中秀才的,旁人不知,我却深知必要下些苦功。他们还不曾有名师教导,全凭自己摸索。结果还是如此。我有心帮他们,却没钱,也怕冒犯。”
    在贫富差距难以想象的时代,林贞对此也无话可说。
    孟豫章的更多。他不单看到了同窗的窘境,更看到了他们的家眷之穷苦。因是顶梁柱,好东西已是可着男人来。女人们一个一个冻的不成人样,还要来学里送饭。大雪天儿,穿着草鞋。孟豫章看的当场眼泪都快下来了。对他而言,从不曾知道读书人可以穷至于此。他再守着清高,日后一分家,他能比别人好到哪里去?事事靠林贞么?若非由此一事,他也狠不下心来跟着师父学那不好的东西!自己以前,的确太无知了!竟还指责过师父!连自己都养不活,算甚男子汉?比起画春|宫,吃软饭丢脸万倍!孟豫章抬头看了看林贞头上的簪子,默默道:至少我能补偿一点点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见孟豫章陷入沉思,林贞并不打搅他。孟豫章家里着实太糟心了些。非说吃喝上,的确从来不缺。可人一旦饱暖,便要生出许多心思来。就如秀兰,初嫁时,必是想不出的战战兢兢,如今却是嫌弃女真人的食物不好了。富贵到公侯府第的份上,谁不想家宅和睦?偏长辈落尽了他的面子。林贞扪心自问,若不是自己出只是如此,也确实看不上承平公府。便是她一介商户之女,也曾做过嫁往书香门第的打算。凭你什么功勋之后,放在后世,即便她就是个小康之家,一样不屑一顾。在阶级社会,门第决定了太多的东西。林贞深吸一口气,而后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只要你对我好,一切便值了!”我不想跟你生生世世,因为我不确定我爱的人会不会在黄泉路上等我。但这一生,我愿跟一个好人认真相处,不留遗憾。
    孟豫章攥紧拳头:“不管前路如何艰辛,我必对你不离不弃。”
    林贞看着孟豫章,忽然掉下泪来。两个男人的影像在她眼前重叠。虽然一古一今,可这样坚定的神情,真是越来越像。林贞身体一软,依着迎枕疯狂的想念起过去那个人来。脑海里那熟悉的声音在回响。
    “那些猥琐男们真不会想,如果老婆比自己强,多证明自己有本事啊!那么好的女人都看的上我,凭什么?凭我能耐啊!”
    “老婆,快来试试这件衣服,这件好看!”
    “唉,我一个大男人,要买什么衣服?不如你拿着钱去做美容。你说你越活越年轻,我多有面子啊!”
    “老婆,老婆,我喜欢你,这辈子最喜欢你!”
    林贞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我已经死了,你……忘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林贞上辈子是真的过得很好很好的,可惜了
    第78章 结婚
    有事做,几个月的时间便过的飞快。眼看就要迎娶了,孟豫章满肚子闲气,又不好只跟林贞抱怨,只得闷在心里。这日正收拾屋子,三小姐过来帮忙摆设,一进屋便见孟豫章黑沉着个脸儿,不由问道:“大喜的日子,你又怎底这副模样?”
    孟豫章指着那拔步床道:“看着眼熟?”
    三小姐想了半日摇了摇头。
    孟豫章知道三小姐只是能诉诉苦,并不中用,是以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库里的,老太夫人的床。她虽没有家具陪送,其余的难道还少了?便是家里紧张,我也不怨,好歹悄悄的上漆,妆作新打的也好。大模大样的抬进抬出,欺负人没有爹,也忒落她脸面了!也是我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又不曾分家!若嫌我碍眼,直说出来分家便是!”
    三小姐道:“还要去嫂嫂分说一二才好。她待人以诚,如今……这样作践她……”
    “欢欢喜喜的出嫁来,我又怎好烦她。上回问她借头面,已是令她……岳母虽和气,却总和我们不是一家。我们来回勒掯人家里,她竟两头不讨好了!”孟豫章心里补过一句,到底是继母!
    三小姐听得头痛:“那如何是好?不如跟老太太说说?”
    孟豫章脸更黑了:“老太太正病着,何苦气他!”这事没法说!大奶奶并不小气,全然用新的不可能,然而要紧家具只不求上好的木材,新打来却不难。原是世子不岔太夫人偏心,给孟豫章添了些东西,立逼着大奶奶不许用钱,还宣扬的人尽皆知。不然以大奶奶的手段,怎会做出如此没脸的事来?她妯娌没脸,世人笑的可是她这个管家!世子却也不想想,公中拿出来的聘礼能见人呢?太夫人不添上些,难道府里脸色好看?不过是聘礼日后归在林贞的嫁妆里,算是提前分了点子财产与隔房的兄弟。说到底,嫡亲的堂兄,将承平公府视为私产,半点不想他占便宜!太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阋墙之事,最伤她的心。去闹太夫人,世子大爷做得出,他孟豫章可做不出!
    三小姐压低声音道:“罢、罢,横竖早晚分家。你又有本事,很不需靠他们。贞姐姐是个大度的,你与他细说说便是。女人家想要的无非是那几样,你待她好便是。日后挣个凤冠霞帔与她戴,她不会怨你的。你们有钱,甚好床好柜子买不得?”
    孟豫章苦笑:“我哪是为了这个!京里木匠多了,真要忌讳,现送信与她,叫她现买一架好的带过来便是。说句到家的话,她有甚买不起?岳父做买卖做到皇家都眼馋,何况其它?如今云母片儿还是价比黄金呢,她不知收着多少块儿。我不是为了钱的事恼。只是气大哥他……兄弟原该齐心协力,家业好兴旺。你看看家里是甚模样?且看吧,你大哥二哥日后还有得打!”
    “横竖与我们不相干!”三小姐嗤笑,“你操碎了心也无用。树倒猢狲散,我是不指望了。你一个男人,能管好自己便罢了。”
    “一家骨肉,何苦来……”孟豫章说毕,又想起恨不能打死他的生父,心更凉了!
    暗地里再波涛汹涌,面上还是喜气洋洋预备成亲。五月初三日凌晨,林贞起床梳洗。彼时风俗,妇人出嫁,可借其母诰命做凤冠。玉娘乃四品诰命,冠用珠翟四个,珠牡丹开头二个,珠半开者四个,翠云二十四片,翠牡丹叶十八片,翠口圈一副,上缀抹金银宝钿花八个,金翟两个,口珠衔结两个。又有霞帔。端的是熠熠生辉。先前还在肚里暗笑四奶奶没脸面的接亲诸人,看到这头面也不说话了!好不好,人家是四品官的闺女儿,她太太比咱们二太太品级还高哩!
    这厢林贞还在打扮,那厢嫁妆已开始游街。尽管早已密密藏起了一部分,然她的箱笼也着实够看。头一个云母片是不须藏的,她家特产,天下皆知。大大方方的抬出四大口箱子的上好云母,连彩色的都有。看得众人只好在心里羡慕。再有绸缎等物,因过了三年,不算很新,却也比几十年的旧物好得多。林贞家有云母铺、绸缎铺、皮草铺还有打着生药铺子名头的人参鹿茸铺。她拿出来给人看的,皆是铺子所产。围观之人看了一回,说了一回,又开始怜其命苦,绝户可不是就把家里的都带了来?可怜见的,日后受了气,连娘家人都没有。心里又有些许幸灾乐祸之意。
    至下午时分,孟豫章收拾的鲜亮,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族中兄弟来接亲。公侯之家的男丁,自幼娇惯,皆是细皮嫩肉。走在街上是番风景!引来不少女眷羞答答的来瞧。
    一时到了林家,玉娘看孟豫章齐齐整整,越看越喜欢,拉着竟不舍得放手,心道:这要是我儿子多好!
    结婚是个热闹事儿,偏林家热闹不起来。没有姐妹拦门,没有兄弟背人。连魏娘子都吃的是男方喜酒,前来看过一回,匆忙走了。玉娘看着男方一来□□个少年郎,堵的心里难受。想起从今日起,家里连独生女儿都是别人家的人了,把那欢喜抛到九霄云外,呜呜的哭起来。她一哭,在里间林贞也绷不住哭了。她与玉娘一齐经历过许多事,感情比亲生母子都不差的。她还真舍不得!以往住在承平公府,只当是学校寄宿,还可以回来过年。如今若碰上外人,都得自称孟家人。跟林家竟不相干了!我是林贞,我是林贞,不是孟林氏!
    哭嫁也是习俗,方才梳头娘子看林贞淡淡的,还想提醒一句吉时已到赶快哭哩。不料话未出口,母女两个都哭了,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小娘子要羞涩点,街坊方不说闲话。再欢喜也得哭过一场再提后话!
    玉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内心如剜肉一般。又恐自家无人,怕林贞受欺负。只管拉着孟豫章的手,几近哀求的道:“莫负她,莫负她……我家甚都给你了……”
    孟豫章眼睛一酸,如此拳拳爱意,让他想起自家亲娘。遂郑重的道:“妈妈,你放心。”
    玉娘嚎啕大哭:“拿了我的心肝去也!”
    正哭着,吉时已到。林贞与玉娘哭的难舍难分,终究还是不得已上了花轿。玉娘倚在门口,犹在念:“我的儿,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呀!”
    林贞强忍着跳下花轿之意,一路红着眼圈进了孟家门,连妆都花了!一时拜了堂,入洞房。孟豫章拿起秤杆一挑,见到林贞如花猫一般,不由一笑:“快洗把脸吧!那至于如此?日后你想妈妈了,我带你回去便是。”
    媒婆也笑了:“我们四爷真个和气!到底是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四奶奶还请补补妆,回头亲戚们来了,看着不像。”
    说的林贞忙洗脸重新上了淡妆。二人才坐下来喝交杯酒。礼毕,孟豫章道:“你先坐着,我出去敬酒。”
    林贞点点头:“嗯。”太熟了就是这点不好,新婚倒像老朋友,想装作羞涩都装不来!媒婆看的直笑。
    一时媒婆走了,夫家的女眷都来看新娘。几个嫂子处了许久,也是尽熟了。大奶奶先拍手笑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几月不见,越发出落的好了。”
    二奶奶接着道:“这回我们可齐全了,明朝开一桌牌,打上一日才好!”
    又有出嫁的大小姐,如今唤作大姑娘的,比了个高度道:“她才来时,还没这么高哩!像个小娃娃一般,如今竟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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