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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放过一个来探查状况的魔族;他看到有如被锯刀削齐一般,陡峭而平直的崖壁,先是震惊地目瞪口呆,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树林之间的小径跑回去。
    如此,埋伏在树林间的他们就知道通往「魔王都城」的路该往哪里走。
    他们依照计画,小心翼翼地寻找一条平行于那条小径的路──如果没有的话,就算要爬到树上也得自己走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魔族不可能没有反应。」
    珀斯提昂分析道:
    「所幸,以现场的情况,魔族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判断是自然山崩,还是他们的城寨遭遇到袭击。」
    他们在搜寻齐牧的同时,也尽可能清除所有战斗痕跡──如同征途一路上所做的,把尸体、足跡、血跡全部清理地乾乾净净。
    儘管知道城寨后方有一条看似通往山林更深处的小径,但他们还没掌握整条路径的全貌;所以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等待其他魔族来到现场探看情况,在对方返回自家营地时尽可能跟踪对方,如此就知道接下来的方向;不过这次就不用再把对方灭口了。
    在齐牧失联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採取许多跟过往不同的战略:
    以往都是能回避就回避,尽可能不与魔族发生战斗,悄悄地绕道而行,让魔族甚至不知道有王国讨伐队往自家的大后方推进;现在则不行了。
    一来是,距离传说中的「魔王都城」越近,能绕道的选项就越少:几乎所有通往「魔王都城」的路径都有魔族的哨站。
    第二点是,队伍阵型的调整。过去即使发生遭遇战或不得不突破的哨站,「雪豹旗」有齐牧可以打头阵;但目前队伍的组成,除了珀斯提昂以外,没有人能够近战。
    儘管谷德莲也有「王国第二剑士」的称号,可是她的「圣法技能」必须搭配弓箭使用,将她摆在远程才能让作战的效益最大化。娜欧蜜的优势依然是埋伏、机动支援跟截断后路,伊利亚斯虽然可以用圣法技能补强前方,也能操纵敌人的尸体作战,但肩负医护救援的他如果在第一线受重创,整个队伍都会丧失治疗方式,所以不能把他放在前线拼命。提努斯则不能算入战斗人员。
    因为只剩珀斯提昂可以近战,所有的战斗都要避免「只能近战」的情况发生。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虽然魔族的主力依然在前线与王国的正规部队僵持不下,但正如王国的王都,再怎样都不会让国王一个人留在宫中──即便连近卫骑士团都派出去了,还是有宫廷卫队;更何况根据现有的情报,不像自家那个在宫中饱食终日、脑满肠肥的国王陛下,「魔王」是魔族中最强大的人,正如动物界中族群首领的战力是最强的。
    大鉳綵圣教王国之所以认定可能存在「魔王国」的原因,正是因为在初期作战中,敌方会出现一位掛着鲜红色披风、头戴华丽羽毛装饰冠帽的人物,用超乎想像、比马还要快的速度徒步奔跑,率领一眾魔族衝锋陷阵,使王国军队望风而靡;综合过往的走私贩上贡的地图及报告中,描述过魔族由强大的领袖统治、领袖的象徵是肩掛红色披风与戴着华丽头冠,因而判断其正是「魔王」。至于魔王之后为何不再亲上前线,大概也是担心魔王万一发生不测,魔族一方就会溃不成军──
    这也是王国派出「讨伐队」潜入山林、试图从大后方直接对魔王发起「斩首行动」的初衷。
    所以接下来珀斯提昂等人要面对的,是魔族的精锐部队,还有最强大的「魔王」。
    如果没出现山崩的话、没被魔族起疑心的话,最初的想法──偷偷摸摸潜入「魔王都城」、杀掉魔王周遭的护卫及斩首魔王,儘管难度很高,在雪豹旗步步为营的推进下,说不定真的摸索出一条防守相对松散的途径,然后在「都城」的另一端外製造混乱,由娜欧蜜趁隙直取魔王首级。
    但现在情况由不得他们慢慢找寻魔王都城的漏洞进行暗杀。
    因此,珀斯提昂新的战略便是「虚张声势」、「分批截断」。
    既然山崩导致魔族察觉到事有蹊蹺,就不如直接让他们知道自家正被敌方逼近,并利用对方的恐惧心混淆视听。
    放过最初那个来探查山崩的魔族后,魔族果不其然地派出一支较有组织性的队伍,应该是想进一步了解究竟发生什么情况──半路上就遭到珀斯提昂等人的伏击,不留活口。
    然而珀斯提昂既没有要毁尸灭跡,也不命令伊利亚斯把这些遗体迁离,原原本本地把魔族遗体留在现场。
    埋伏到第二批来探查情况的魔族,让他们遭到同样的袭击──不过,这次他们刻意留一个活口,然后珀斯提昂一行人就迅速撤离。
    同一时间,不参与战斗的提努斯在山林其他各处製造出有「人」活动过的假象:清空一片草皮、挖出埋锅造饭的坑洞、在树上留下劈砍的痕跡,甚至在地上压出马蹄印。
    如此一来,魔族肯定会发现有人族出没在「都城」附近的山林中……并且是由四面八方逼近。
    珀斯提昂主队在除掉两批魔族的探查队伍后,暂时离开连结到悬崖城寨的主要路径,埋伏到不远处、提努斯故佈疑阵的点上。同样是放过前来侦查的魔族,然后剿灭闻风赶来的魔族部队,留下尸体,转移到另一个点上。
    如此一来,魔族根本不晓得有多少支、多少人的人族部队,分散在山林的哪里;每一处都有己方部队的尸首及疑似敌人的踪跡,魔族就必须动员更多小分队去釐清情况。
    ──只要是小分队,珀斯提昂一方就佔了优势:他们可以任意选择一个途径定点埋伏;谷德莲百发百中的射击与娜欧蜜悄然无声的暗杀,若还有没被处理掉的魔族,就由珀斯提昂负责截断后路。完全避开硬碰硬的近战。
    纵使是魔族的精锐部队,对于这种袭击也是防不胜防。
    更重要的是:这有效削弱保护魔王的兵力。只要剿灭了一批小分队,保护魔王的部队就少了一批队员。
    只是,对于珀斯提昂一方的坏处也很明显:除了几乎无法休息、时时刻刻都在移动,也不晓得究竟要分批剿灭多少小分队,才能瓦解魔王都城的兵力。
    「继续这样打消耗战,先完蛋的肯定是我们。」
    娜欧蜜点出了这个战略最严重的缺陷:
    「并且经过几次对阵,从敌方人数越来越少来看,他们已经快要掌握我们的行踪。」
    毕竟珀斯提昂一行人没办法分散、更不可能分身,再怎么故佈疑阵,魔族方只要慢慢归纳出只有某一方位的探查队伍没有顺利归来,那迟早就能锁定珀斯提昂一行人的动静。
    与直观的判断相反:如果已掌握了珀斯提昂一行人的行动,魔族方并不会派更多人去攻击他们,反而是减少探查队伍的人数避免无谓的牺牲;并且只要从实际被袭地点跟人数来评估,就可以知道并不存在多个部队自四面八方围攻都城,那就没必要在山林里到处找人,而是将所有主力放在防守都城上。
    反观,如果珀斯提昂一方没办法继续引诱魔族分散兵力,以现有人数要抗衡魔族的精锐部队已经很困难,更谈不上强攻都城。
    此外,珀斯提昂一方自从採取这样的战略后,他们一行人都只能啃咬着所剩无几的咸肉乾,休息也只是把帐篷的皮革当毯子盖在身上瞇一下,就立刻要转换阵地。
    这样的游击消耗战,作为「攻击方」的雪豹旗难以为继,而「防守方」的魔族有的是资源跟时间慢慢耗。
    「……伊利亚斯,你有什么想法?」
    围在一圈的雪豹旗,珀斯提昂先问向自己正前方的圣导士。
    即使再怎么抗污防垢,伊利亚斯那身白袍也已经到处是黄泥、血渍以及没有时间缝补的破绽。
    「嗯……」他双手抱拳,抵在下頷:「……把还『堪用』的魔族死尸集合起来,从另一个方向偷袭魔王都城?」
    「先不考虑噁不噁心,这个前提是我们要『确定』魔王的具体位置。」
    娜欧蜜点出关键:
    「我们现在只能大略知道,前面那个山头底下,没有树冠那一整片区域,很可能是魔王都城所在。但我们无法掌握魔王的具体位置。」
    「即使只知道大略的都城位置,把死尸送去开路,总比牺牲我们自己人要好吧。」
    在小火堆的微光照映下,伊利亚斯双眼不带感情地说道:
    「能用的工具与手段,都该毫不吝嗇地使用。这里是战场。」
    珀斯提昂对伊利亚斯的提案暂时不置可否。
    这算是最初计画「在都城外製造混乱、娜欧蜜潜入行刺魔王」的翻版。不过正如娜欧蜜指出的,只有百分之百确定魔王就在某一个具体位置,并且能够在得手后所有人都安然撤退,这个计画才有意义。
    「提努斯,你觉得呢?」
    为了故佈疑阵,在整圈山林里跑透透的他,是最了解附近地形地貌的人。
    「我觉得……」他指向山中的某一个点:「那里很适合蹲点埋伏。这边则有一个小台地可以从高处伏击。」
    「你知道可以埋伏,魔族也知道。这里可是对方的地盘,」娜欧蜜毫不留情地泼了对方冷水:「谁会傻呼呼地通过那些地方让我们伏击?」
    无法辩驳的正论。
    不过倒也不是那么绝对……珀斯提昂一边构思着,一边问向谷德莲:
    「你觉得呢,谷德莲?」
    「只要是珀斯提昂的决定,我都──」
    「我要听你的想法,谷德莲。」珀斯提昂打断了对方一如既往地回答。
    女子把没说完的话吞回去。一路上谷德莲都像是珀斯提昂的应声虫──或者说,是珀斯提昂的「一部分」,完全附和珀斯提昂的指挥。
    沉默了许久,谷德莲说道:
    「……我来当诱饵,先去那个不管是都城还是城寨的地方,射箭吸引卫兵的注意,引诱对方倾巢而出,然后在某个便于埋伏的地方,把魔族一网打尽。」
    「你以为我会同意让你当诱饵吗?」珀斯提昂语带慍气。
    「只有我能长距离进行远程攻击。用『苍云九破』先袭击几波,即使被追上,我也还有『凌风寄影』可以逃脱。」
    谷德莲坚毅地盯着珀斯提昂的双眼。
    ……其实珀斯提昂也想过这个方式。
    在面对悬崖城寨时,如果是让谷德莲用这样的方法吸引一波魔族出来,其他队员再趁隙攻入,娜欧蜜在混乱中快速绕到直接破坏后门,就不但不用守在门外袭击漏网之鱼,还能加入城内的战斗。城内的魔族事先被谷德莲引走一波,珀斯提昂等人也较能掌握城寨内部的情况,攻入后也会少了许多负担;具备剑术与弓术的她,解决那一小波追击她的魔族肯定易如反掌……
    以「后见之明」来看,这种方式让娜欧蜜在第一时间直接暗杀掉那个魔族将军,也不是不可能。问题就在于,珀斯提昂不禁考量到:万一不是一小波呢?当雪豹旗的其他所有人在城寨中战斗,就没有多馀的人手去帮她解围。他「知道」谷德莲的实力用不着他担心,但他仍无法安心。
    所以珀斯提昂在自己心中否决了这个方法──而这间接导致了齐牧的「失联」。
    在战场上不该参杂无谓的感情。
    齐牧向珀斯提昂提醒过谷德莲的情况,但最终是自己犯了错误。
    珀斯提昂将额头靠在十指交握的手上,眉头深锁低下头,有如懊悔又有如祈祷一般:
    「……娜欧蜜,你觉得呢?」
    她会同意谷德莲的。
    以他对娜欧蜜聪明才智的认识,娜欧蜜在进攻悬崖城寨之时一定想到同样的办法,只是她知道珀斯提昂不会同意,于是选择沉默。
    「我觉得谷德莲的方式可行。」
    这次不再选择沉默的娜欧蜜,冷淡的语气像是往珀斯提昂甩上一巴掌──即使他知道,娜欧蜜没有为齐牧的事情而责难珀斯提昂,但他无法不自责。
    「不过,」
    「不过什么?」珀斯提昂赶紧追问娜欧蜜,像在溺水中奋力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我觉得可以有一个综合性的方法。」
    因为其稚嫩的外表,让许多人真的都忽视她具备一颗足智多谋的头脑。
    ※
    王都?浦凡底亚港,发跡于一片月牙湾。
    月牙湾之外有一道沙洲,在过去那片沙洲就是大帆船最早停泊地。人们会在沙洲换乘划桨小船,抵达月牙湾的沙滩,在此交易买卖、补充粮食及水源。如今,月牙湾沿岸已经成为铺上石板路的海岸城市,沙洲用石块垒成一道堤防,依然是大型船隻的停靠港与码头。
    正对着月牙湾的中心点,是一条宽广到可以说是长形广场、通往着宏伟的「太殿圣庙」的参拜道;以建造顺序来说,很可能是太殿圣庙在扩建时故意修建了这条宽广的参拜道路,让太殿圣庙本体与湾岸拉开距离,于是王宫、太殿圣庙与大审判庭,环绕着月牙湾呈等距离的等边三角形、王宫与大审判庭跟月牙湾的中心点呈等腰三角,而它们各自通往那个中心点的直线距离都是一样的。
    太殿圣庙作为整个大鉳綵圣教王国的信仰中心,每天来参拜的信眾络绎不绝;此外,体内拥有「天、地、人」三种「天赋」的其中两个,并能掌握「圣法」能力、通过地方圣庙祭酒认可的人,便能进入太殿圣庙的修行堂,每日接受严格的训练与考核──啟发圣法技能并取得一定表现后,即能分发到相关职业。
    至于大祭酒本人及其他圣职女官的生活起居,都是在太殿圣庙后方的寝殿,间杂人等不得入内。
    在太殿圣庙的西北方向、月牙湾的其中一个端点,是目前改造成雪白色的王宫。王宫坐落在相对较高的岩岸台地上,建筑本体以鸟瞰呈凹字型,中间通过一片水池花园,即是接见大臣与宾客的王宫正殿,正殿后方为召见文武百官共同商讨国事的会议厅;除此之外所有区域都是王族的生活空间。王宫本身不大,但包括宫外的草坪算起来也不小。虽然王宫本身已位于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台地,但王宫从里至外仍建有三层的石墙防守。
    相比其他国家,大鉳綵圣教王国的王宫可说是相当简单朴素;一来是因为圣教教义提倡节欲、朴实,作为典范的王宫也不能盖得太奢华──儘管整个王国依然充斥攀比财富、地位的心态。另一个更本质的原因是:王室成员不住在里面。恭尔拉茨国王在位时期,两位王子及两位公主都在各自的离宫生活,即使是恭尔拉茨国王本人,也只有在商讨国事时才会到王宫里住几天,平常一样是住在远比王宫本身还要富丽堂皇的行宫。
    现在的女王?蕾欧洛蕊陛下,依然住在未登基前、位在茨兰提亚城郊外的离宫。儘管有大臣上书劝諫女王还幸王都,或至少加派离宫驻守的卫兵人数,都被女王搁置未决;父兄接连骤逝后,她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类小事未来再考虑也不迟。
    与王宫隔着整个月牙湾相望的,便是「大审判庭」。
    王都内最具象徵性的三座建筑中,发跡最早的其实是「大审判庭」。毕竟只要有人,就有纠纷;有纠纷,就必须协调谈判。
    最初的「审判庭」只是一间由几个商会彼此推派代表,负责沟通、调解的办事处而已。随着王国的建立、扩张,诉讼案件伴随持续膨胀的居民人数爆炸性增加,原先的「审判庭」几经扩建后,空间仍小地令人窒息,办事人员既不充足也缺乏训练,导致审判后的纠纷不断;最终,王室与圣庙大祭酒决定,在「审判庭」原址重新设立一个专门处理法律问题的机构,裁判人员均受过圣庙与王室的双重认可,以保证在威权与信仰上绝对公正。此机构即为「大审判庭」。
    然而,因为「审判庭」本身就位处整个王都最早开发的区域,附近楼房林立、地狭人稠,徵收土地扩建几乎不可行,所以只能尽可能在原址的基础上,盖起一座依靠飞扶壁支撑起的高耸石造建筑,不仅在王都任何角度都看得到这座高挑宏伟的「大审判庭」,甚至在海上,许多船员都以看到「大审判庭」作为接近浦凡底亚港的指标。
    被十几名圣职人员严密护卫、以最快速度乘坐六头马车的男子,下了车后,在还没舒缓晕车的不适感,就被周遭的白衣人左右押着肩膀,督促他往大审判庭前进。
    他们没有从大门进入──大门是提供给进出打官司的一般民眾使用,而是走进了一道侧门。侧门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就只有一条看似无止尽向上的螺旋扶梯。
    从来没造访过大审判庭的男子,自然不晓得这栋建筑物有几层楼;不过走上这圈螺旋扶梯,好像也不需要知道现在在几楼。因为扶梯只是不断地往上、往上、往上。他也没办法按造自己的步调,因为除了前方有两个白衣人开路外,后面还有两个白衣人举着长戟,迫使他必须按照他们的速度爬上阶梯。
    总算,他们走到了螺旋阶梯的尽头:一扇木门。
    推开木门后,空间豁然开朗:阳光透过右手边一大面的玫瑰镶嵌玻璃映入眼帘,挑高的石柱支架承担着圆拱型的屋顶,屋顶上方也透过十二面玻璃洒入阳光。在屋顶的正下方,是一个四面被白色墙壁围起来、没有让墙面靠上屋顶的空间──或说是房间。他们踩着漆成蓝白格纹的木质地板,将男子押送到房间门口:房门呈两扇,约有两个半成人高,门框毫不吝嗇地是由外国进口的蓝色珐瑯製成。
    「司鞭猊下,我们把人带来了。」
    一名白衣人朝门内喊道。
    过了许久,才从里面传来一道慢慢悠悠的回应:
    「知道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待那些白衣人从房间的另一头普通的楼梯(原来明明就有普通楼梯!)纷纷离去后,他一人漠然地站在门口。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啊、麻烦记得把门带上。」
    他缓缓地推开大门──一股寒气及难以形容的薰香混杂着臭味从门缝窜了出来,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他决定一口气推开门,大步进入房内。而房门似乎靠自身重量闭合,不用他多费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忽视的惊悚景象:一个个高矮胖瘦、体徵看似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女性,全部赤身裸体地站在除了房门之外三面墙边,双眼被黑布罩住,下頷则是被黑布托着,在头顶上打了一个节。
    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这些女性身上有着程度不一的瘀青、鞭痕甚至撕裂伤。
    「噢、那些是我的『实验样本』,别放在心上。」
    身披着白袍,头上罩着盖住耳部至颈部头巾的男子,正紧靠贴其中一名女性,拿着纸笔及一些不明的工具,对着对方的皮肤戳弄了一下,然后不晓得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裸女的脸颊一下──之后摸着自己的舌头,然后有如品酒般嘖了几次舌,彷彿是在确认些什么,最后在纸上抄写出几行字。
    等到他终于把纸摊在房间中央、看似高级厚重且摆满各种奇特仪器与玻璃瓶的大木桌上,顺手把鹅毛笔插入墨瓶,微微转过身来面向大门的位置,在门口罚站已久的男子直视着身披着白袍的对方。
    「好久不见,伊利亚斯。」
    「是啊,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儘管眉目之间出现了一些岁月的痕跡,他的五官依然端正而斯文,并轻轻地绽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和善微笑:
    「勇者?珀斯提昂。」
    【任务等级☆☆☆☆☆:唤醒「伙伴」面对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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