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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你通过考核,在此代表全体纠察者,授予你共感核。」
    不情不愿的声音在礼堂响起,白承安走上前,不顾局长手还没深直,一把把共感核拿了过来,对台下举起,肆意地翘起单边嘴角。
    阿进捧场地在台下吹了声长口哨。
    「看看那小子嚣张的样子,越长越像你。」沉湘语气已经没有最一开始的敌意,一起参与了那么多场战斗后,他实在也没有办法再把他当敌人。
    ……虽然一样是个欠揍的小子。
    卫凌灵微微一笑,跟着其他同僚鼓起掌:「谢谢你,即使这样还是很认真地教他怎么当好纠察者。」
    世界看似仍然风平浪静地往前走。
    虽然对于新上任的局长不满,纠察者的工作还是稳稳当当地继续着。
    共感商品持续热卖,卫凌灵和白承安在几次例行巡逻里陆续收到零星民眾的投诉,每每往上报时,却还是被压下来,见不得光。
    但局长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光。
    林心下落不明,他却没敢发动搜索,只能在办公室徒劳地发脾气。
    『孙澈元,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做了!』他咬牙,又听到那端的声音漫不经心:『很好,继续保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我的妻子还回来?』
    『我说过了,林教授在这边很好,』孙澈元轻轻一笑,『她是我们和平合作的桥樑啊,如果没有她,我要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成为局长后,顺手把我的公司一起端了?』
    副局长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想要这些利益无疑与虎谋皮,终究太过危险。
    他在办公室里愤恨地捶了下桌子。
    是时候该想办法把这个越长越大的威胁掐死了。他眼珠一转,又想起那个原本被他视作威胁的卫凌灵。
    另一栋大楼的长廊上,刚回到基地的共感者们跟随着风音走向实验室的住处,驀然间,风音喘了口气,突兀地在走廊中间停步:「你们先回去。」
    一个年纪小些的新实验品转过头,关切地看着她,却被她一个冷脸吓住,连忙跟上其他人一起离开。
    剩下自己后,风音疲惫地靠在墙上,喉里泛起的腥味很重,她只能咬紧牙,忍受那种像是从血管里寸寸凌迟的灼烧感。
    基因改造的身体,像一辆加强了特定功能的拼装车,可以帅过一时,但撑不了太长时间。
    但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孙净元看到,那个男孩子心肠比她还软,肯定会很难过的。
    『既然我快死了。』风音想着,一把抹去鼻下缓缓淌下的血,苍白的脸上绽出笑容,『至少让我不要死得那么遗憾。』
    在风音的记忆里,孙净元是个矛盾的人。
    他懦弱胆小,却又不甘于现状;他认为世界上所有共感者都应消失,可是面对自家实验室的共感者们,他又常常捨不得任何人的消逝。
    他残忍,却又温柔。
    他是个应该习于侵略的共感者,生来握有最强大的武器。
    却不愿意使用绝对共感。
    那天她即将杀死白承安时,卫凌灵对她喊出的那句话,冻结了她全身血液。
    然而,震惊之后,她忽然又有些陌生地感到心脏一阵酸楚。
    至少,他还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风音下定决心,转过身飞快离开大楼往医院过去。
    她走在医院长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打火机,医生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停下脚步:「小姐,医院是禁菸的。」
    风音撇过头,笑瞇瞇地:「啊啊,抱歉。」
    染着金葱色的指尖在医生转头瞬间攀上他的后颈,男子重重一抽,眼神变换了几次,定下一个截然不同的眼神。
    继续迈步时,那姿势有些诡异的僵硬,幸好白大褂宽松,看不太出来。
    『他』一路来到病房,刷开禁制,走进门。
    但原本应该完全不能动弹的孙净元,此刻却不在床上。
    『他』这下彻底僵住了,警觉到危险的同时仓促地回身,门口却已经站了人。
    「找孙净元吗?」孙澈元温文地对她微笑,「可惜,他已经被我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了。」
    风音当机立断撤出医生的意识,但回到原本身体的时候,她浑身一抖。
    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旁,共感者们包围着她,脸上的表情既惊且惧。
    走廊另端有脚步慢条斯理,她几乎可以想像出那人优雅随意的走路姿态,慢慢停在她面前。
    「居然是你。」孙澈元像是有些遗憾般,轻轻拂过她的发,被她一转头避开了。「我最完美、共感能力最强的实验品,你想带走孙净元是吗?」
    风音冷眼望着他,没有回答,脑中飞快运转。
    「让我猜猜,」孙澈元眼睛紧紧锁定她的每个表情,「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带走孙净元?上次你下令撤退的行动也很奇怪,那个卫凌灵对你说了什么吗?」
    风音反射性地眨了下眼,孙澈元近得几乎要贴上她:「难道,孙净元的意识,被你找到了?」
    窒息的静默里,孙澈元瞇起眼,读到了他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他手还按着风音,几秒后,猛然加重了力道,风音咬牙忍住一声痛呼。
    「是谁?」
    那一瞬间,风音抬眼,把孙澈元倏然警觉的神色收进瞳孔里,意识沿着孙澈元的手指在毫秒间窜入大脑神经,发动了绝对共感。
    她只来得及在那短短几秒用孙澈元的手抢走身边人的枪,保鑣们随即把孙澈元簇拥在中央,不让他有伤害到自己的机会。风音咬牙,转而瞄准了自己额头。
    恍惚间,还是那时候一起在小小实验室相依为命的时候,那个善良柔软的少年偶然偷了一支冰棒,和自己缩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一人一口,吃完之后,满嘴都是酸酸甜甜的嚮往。
    嚮往着自由自在,不属于共感者的人生。
    枪响,星尘一样渺小的生命无声无息,停止在一个一时起心、想救走旧主的善念中。
    她希望孙净元永远不要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回復意识的孙澈元站在原地,眼前的尸身缓缓滑落,不知道是哪个共感者发出一声悲泣,又被身边的同伴慌忙堵住嘴。
    孙澈元面无表情地用手帕细细擦拭身上溅上的污渍,厌恶地一扔:「看管林心和净元的地方加强守卫,把孙净元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处理掉。」
    想用自己的命换永远保密吗?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不透风的墙。
    孙澈元一边走,一边冷冷地掐紧掌心。
    他不知道,那具失去生命的尸体侦测到心跳的停止,悄无声息自动发出了一道秘密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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