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之前,周英就知道赵璟一直在寻找当年指认沈雨薇的贴身侍女翠云,还曾上门警告过他。如今从沈雨棠口中得知赵璟还没死心,周英自然相信。
沈雨棠一边哭诉自己的委屈,一边暗戳戳地提了一句王琪擅长刻印和模仿字迹的事。周英何等聪明,只这一句便足够他抓住很多端倪。
在周英看来,当年沈雨棠流产,沈雨薇有足够的动机。加上她身边的侍女翠云亲口指认,断然没有冤枉她的道理。况且不管这事谁是谁非,后来沈雨薇捅刀,害的沈雨棠终身不孕却是不争的事实。就凭这一点,沈雨薇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
如今沈家倒台,父母姐弟全都身死,沈雨棠已经垮了一大半,天天以泪洗面。若是再被人冤枉,背上为了上位不惜陷害庶姐的罪名,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虽然不想和赵璟闹得太僵,但为了沈雨棠,周英还是决定用王琪要挟赵璟。顺便还能探探王琪在赵璟心中的分量。
谁知这一切都是沈雨棠联合外人设计好的,自己付出一腔真心却被当成傻子耍,周英怎能不气?给他一把刀,活剐了沈雨棠的心都有。
如今既然知道沈雨棠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和赵璟的关系,宁愿自己死都不让别人安生。依着周英的性格,更不想让她得逞,更何况他本就有认回赵璟的心。
“此人能轻易得到沈雨棠的信任,肯定和宁安侯府有关。还知道赵璟暗中搜集当年的证据,意图让马婆子去大理寺告发沈雨棠的事,连赵睿让王琪伪造圣旨这种事都摸得一清二楚,显然也对征西候府了如指掌,是个厉害人物。”周英皱眉道:“务必要查出这人的真实身份,日后对上征西候府,我们也多一笔筹码。”
周祥忙道:“幸好夫人暴露的事被瞒住了,外面人还不知道。属下已经在他们接头的地方布下了人手,天一亮就让侍女过去联系,看看能不能把人引出来。”
“你去安排吧。”知道抓住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只能试一试。叹了口气,周英接着道:“对了,那些药瓶查的怎么样了?”
提起药瓶,周祥脸上充满了后怕,“许先生已经看过了,那些药瓶里面装的全都是毒药,毒性都不同,解起来也很难。真没想到,夫人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厉害的毒药。许先生说,毒死咱们全府都不成问题。”
“估计是五竹给她的。”周英冷笑一声,道:“她可能真有拉着我们全府给她陪葬的打算,不过是中途改变主意罢了。对了,瓶子里面有五竹中的那种毒吗?”
周祥摇头道:“没有。不过,夫人藏在牙里的毒药倒是查出来了。许先生说,那药应该可以让人假死一段时日,还得有相应的解药才能让人苏醒。解药我们没有找到,估计夫人诈死逃出府后,会有人过来接应。可惜谁来接应,怎么接应,她也说不清楚,应该是真不知道。许先生已经拿去试了,或许会找出解药的配方。”
“假死吗?倒是和沈英杰在宫里的手段如出一辙。他二人不愧是同母的亲姐弟。”周英冷笑一声,“沈雨棠要是真报了必死的决心,我倒还佩服她的勇气。没想到临了临了,她还是在跟我做戏呀!”
周祥道:“侯爷和夫人夫妻多年,她还是了解您的。夫人知道,只要用那种决绝的方式死了,您一定不会忍心再为难她。谁知侯爷棋高一着,还是揭穿了她的阴谋。”
“呵呵……她了解我吗?”自嘲的一笑,周英道:“说到底,是我对她太纵容了,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可以拿捏我。当初之所以被骗,也不过是因为我愿意相信她。正是因为相信,才会对很多拙劣的谎言视而不见。”
周英一脸的伤感,显然被伤的不轻。周祥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
“沈雨棠又是如何把赵睿私藏王琪的事告诉皇上的?”敛了心中的万般情愫,周英接着问。
周祥道:“前段时间,几位官眷过来探望夫人。夫人便把这事悄悄透露给她们了。”
周英这才想起,之前确实有几位同僚的女眷过来探望沈雨棠。周英知道沈雨棠遭逢变故,怕被看笑话,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人。谁知沈雨棠听了消息,居然没有摇头,后来还主动请人来府里聚了一回。周英当时还很欣慰,觉得沈雨棠愿意和人说话是好事。谁承想真相却是如此不堪入目,还真是讽刺。
“她倒是聪明。”周英讥讽道。
“夫人这一招确实高明,女眷们虽不参与朝政,也见不到皇上。可她们家中都有当官的相公,其中有些还和征西候不对付。”周祥附和道:“眼下皇上正想发落征西候,可惜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要有人去皇上面前透露一些风声,即便没有真凭实据,也够皇上发作了。”
古往今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臣子功高震主。尤其是他已经日薄西山,命不久矣,更担心继位的新君压不住这些老臣。眼下平南候已死,定北侯已经十几年没领过兵,空有余威而已,如今又受沈家牵连,更是不足畏惧。唯有征西候赵睿,不但战功赫赫,还救驾有功,在朝中威望颇高,亲信部将遍布军中,更是太子的堂叔。若是安分守己还好,就怕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太子未必压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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