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情之一字,同跗骨之毒一样让人伤身伤心。
车辇外锣鼓喧天,随形的侍从停了车辇,有突厥人在前方用生硬的中原话叫道:“和亲的新娘在哪里!”
使臣撩开车帘,接亲的突厥汗王驾马在最前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素发和血红色的嫁衣。
一行突厥人几乎都看直了眼。
突厥汗王哈哈大笑,飞身骑马过来,竟是直接将人掳过来绑在了马背上。
大魏的使臣眼见此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叫马车跟上。
骑着马跟着父兄过来的昭兰看着突厥汗王的动作,略有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而后扬鞭骑马朝着突厥的大帐那边过去了。
突厥和汉人的婚礼实在是有些不一样,况且突厥并不重礼,便将繁文缛节一并省去,只是简单地宴请宾客,再拜他们朔漠的天神,便算是完事了。
岑闲坐在一个独帐内,等着突厥汗王过来,他来时因为有人忌惮他的武功,将他的内力经脉全封,此时同废人无异,外头又有突厥人层层包围,即便是想跑也跑不了。
而他要换的骸骨,在他到了突厥大帐的时候,二王子霍达就已经将那骸骨送过去给使臣了。
虽说残缺不全,却也好歹收敛了尸骨。
岑闲闭着眼,忽然听见帘帐一响,他抬起头,见到一名英气逼人,穿着狼皮的女子走了进来。
正是突厥汗王和静宁公主的女儿昭兰。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想搞一个什么也没发生的if线;
那条线他们应该就是青梅竹马养成文学,会很顺利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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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朔漠(七)
岑闲抬起眼看了昭兰一眼, 而后很快将目光移开了。
昭兰手上拿着裹着虎皮的弓箭,见到岑闲低头不语,一撩裙摆, 坐在了岑闲面前, 开口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叫昭兰, 我阿娘也是你们中原人,你应当认识的, 就是静宁公主。”
她不像霍勒和霍达,说中原话时生硬而含糊不清, 相反地,她有一口极其流利的汉话, 想来是母亲静宁公主教导的结果。
“我阿娘让我来看你的,”昭兰随手拿了桌子上放着的马奶酒,抿了一口,“她倒是没想到大魏皇室会让一个权臣嫁过来。”
“静宁公主现今可还安好。”岑闲避开昭兰咄咄逼人的话语,平静问道。
“吃好喝好, 避世而居,”昭兰笑眯眯道,“父汗喜新厌旧, 她早就习惯,也乐得清闲。”
“现今正在自己的大帐熬鹰呢,”昭兰舔干净自己嘴边沾着的酒渍,“昭兰替阿娘多谢指挥使挂怀,不过指挥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父汗和那几个兄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况且……”昭兰实话实说,“你同我阿娘嫁过来那时可不一样, 我阿娘是两邦交好和亲,你却是求和嫁过来的,是得不到善待的。”
虽然她的阿娘其实也没得到多久的善待。
剩下的话昭兰没说出来,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会儿岑闲,叹惋这人不该长得那么好,她的兄弟几个和父汗都是色中饿鬼,恐怕是……凶多吉少。
“多谢昭兰公主提醒,”岑闲声音温和,“我并未想过要在此地长留。”
“不过,昭兰公主似乎对自己的父兄不是很喜欢。”
昭兰的眉头皱起来,正想要说话时,大帐外面传来突厥汗王和她几个兄弟的声音,她立时从椅子上蹦起来,连忙钻进了床底躲着。
毕竟她是奉了母命私下过来的,若是撞上了突厥汗王那几个,少不了一番麻烦。
岑闲坐在垫着狼皮的椅子上,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帘帐掀开,突厥王用突厥语遣散周围守着的突厥士兵,叫他们吃酒去,而后同他的两个儿子一同迈入灯火通明的大帐内。
突厥王的大帐十足的宽敞,一张床大得能躺七八个人,上面铺着柔软的熊皮,灰黑色的毛皮在火光下光滑锃亮。昭兰躲在床底下,看见自己父汗和两个兄弟穿着的马皮靴,听见他们用突厥语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还商量着今夜要怎么一起度过。
昭兰:“……”
她咬咬牙,觉得大事不好了!先前阿娘曾问过大魏使臣,说这人武功全封,那岂不是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再加上这时她也出不去,岂不是要在床底听一夜的……
昭兰小姑娘的脸已经全绿了,暗骂自己怎么不来早一点!
而外面,突厥王几人如同打量牲口一般,露骨而下流的目光落在岑闲的身上,岑闲并不吭声,只是攥紧手中的短匕。
短匕自然不是拿来自尽的。
是用来杀人的。
突厥汗王俯身出手将岑闲掉落在颈边的白发拾起来,贪婪的目光与岑闲波澜不惊的视线短兵相接,而后还未反应过来,冰凉的匕首就捅进了他的腹部。
突厥王惊恐的目光落在岑闲的脸上,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力气——那匕首上面带着毒!
岑闲的手勾着他的脖颈,动作亲昵,神情冰冷,抬起的目光落在突厥王身后的霍达身上。他迅速将匕首从突厥王腹中,血光飞溅,沾了他的白发和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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