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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说来听听。”宣瑾瑜问道。
    “这事儿还得从那妆霞纱说。自打长都郡城办完慈善拍卖会后, 有几个商人也不知道从什么门路, 打听到了是南沧县出产, 便托了关系找上了县廷府, 想买卖这妆霞纱,我琢磨着这事儿还得王爷来定,就一直拖着没有回话。”宋冬说道。
    宣瑾瑜闻言惊讶起来,当时慈善拍卖会的时候,并未公布这妆霞纱是南沧县出产,知情人也就几个,没想到这消息还能流传出去?可转念一想,也在意料之中,妆霞纱在拍卖会上天价成交,那些豪商如何不心动?若是有心打听,想来也能找出门路,探听到这妆霞纱是南沧县出产。
    “想要买这妆霞纱的,有几家生意人?”宣瑾瑜说。
    “回王爷话,有三家商行,一家是来自都城的元隆商行,一家是丰永郡的永康商行,还有一家就是长都郡城的如意坊了。”宋冬说道。
    宋冬又开始讲这几家商行的背景,丰永郡本就出产蚕丝,帛锦闻名轩国,而永康商行就是丰永郡最有名的一家布料行。都城的元隆商行做的是金玉珠宝买卖,在都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只这些年才刚刚开始做布料生意。至于如意坊,跟郡王府下属的作坊也打了多次交道,无需赘言。
    宣瑾瑜打算把妆霞纱当做南沧县的高奢商品来运营,自然不会轻易大批量售卖,这样只会跌了妆霞纱的身价。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南沧县出人在轩国各郡开直属店铺,专门售卖妆霞纱,可此时交通不便,各郡商行也有自己的门道,很难经营全国性的大品牌,因此,宣瑾瑜只能精挑细选渠道商,再控制妆霞纱出产的数量,毕竟物以稀为贵,如此才能把妆霞纱当做奢侈品经营起来。
    宣瑾瑜本来想着,等回到南沧县再来细选一些商行合作,没想到这拍卖会上打出了名气,她还没向这些大商人递出消息,就已经有人跑来南沧县等着进货了。
    若说道商业谈判,整个王府最擅长的当然是大管家福顺。宣瑾瑜叫来福顺,给他说明始末,便让他和宋冬一起,先和这几个商行谈谈。
    福顺领了王爷命令,自是用心操办。自打王府下面的作坊越来越挣钱,王爷又素来慷慨,涨月俸,发赏钱,时不时地发粮发物说是什么工作“福利”,福顺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福顺明白,小郡王是有大本事的贵人,只要能把王爷交代的差事办好,有郡王爷看重,自己一家老小的日子就不用愁,做事越发勤勉用心。
    接了王爷的命令,福顺又特地去了一趟宋县丞家,跟宋县丞商量了一番,而宋冬也知道福顺是王府管家,世代受王府信重,因此也不会怠慢。二人有商有量,很快就把这事儿如何操办定了下来。
    郡王府在城外的庄子,今日里摆开了一桌宴席,宴请的是丰永郡永康商行的管事曹郁,宋冬做中间人,先介绍曹郁和福顺认识,又点明王府让福顺来安排这妆霞纱的买卖。
    曹郁八字胡,面目干瘦,是永康商行大东家的侄儿,这次得了叔叔的吩咐,来南沧县买这妆霞纱,本来心中就不太高兴,这南沧县偏僻闭塞,哪有丰永郡城好玩?可他不敢忤逆叔叔,甚至不敢把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只满脸堆笑,拍胸脯在叔叔面前保证一定办妥,转身却阴着脸出门。
    一路车马颠簸,曹郁来到南沧县后,托了关系见着这小县县丞,本以为等上数日,说不定还可以见着郡王爷。虽说诚郡王这一支没落了,可到底也还有个郡王爵位不是?结果等来的却只是县丞和王府管家,曹郁顿时深感失望。丰永郡远比长都郡富庶,曹家也和丰永郡郡守沾亲带故,因此曹郁在丰永郡是谁都会给两分薄面,他轻狂惯了,没想到招待自己的会是一个没落王府的管家。
    曹郁心里失望,可面上隐而不发,还是满脸含笑,但说话间却带些阴阳怪气的调子。他不知道,宋冬和福顺见过多少人,如何看不出来?只两人装没看见,还是原样谈事情罢了。
    酒过三巡,曹郁迟迟不说到妆霞纱的事情,福顺只好自己挑明话题:“听说曹管事想要购买妆霞纱?不如细说说?”
    曹郁一听福顺开口,这才说到:“福管家也知道,我们曹家做的是布料买卖,来往的也都是达官贵人,若是卖这名贵布料,便是整个轩国都数得上名气。正想问府上妆霞纱产量多少,打算如何售卖呢?”
    曹郁这话一说,福顺立马就有些不悦。妆霞纱的价值,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出来,这曹郁只满口吹嘘自家布料行的名声,暗示曹家有达官贵人这些大主顾,便想要轻巧吃下所有妆霞纱?是不是接下来就打算压价了?
    福顺做事老道,便是心里不悦,面上还是一团和气,若这点忍耐功夫没有,他这么多年王府管家简直白做。他当然不会先出价,只问道:“曹管事觉得,这妆霞纱值价几何?”
    曹郁嘿嘿一笑,说:“永丰郡最好的流云金帛,是轩国有名的锦帛,也曾进过皇宫当贡品,一匹造价十两黄金。这妆霞纱织工简单,染料虽有些特别,但都城也不时兴红色,我看十两黄金一匹,就算是高价了。不过福顺管家放心,南沧县出产多少,我们曹家便收多少!”
    这妆霞纱拍卖时可是卖出了二百两黄金的天价!虽说拍卖会时是第一批小批量售卖,又是在拍卖会这种特殊场合,眼下却是大宗买卖,但也没有说十两黄金的低价!何况这流云金帛乃是曹家自家作坊出产,当然成本也许就是十两黄金,但这曹家卖给其他商行,难道也就十两黄金一匹?
    福顺心中大怒,合着你妄想低价收购,怀疑这曹郁是不是有什么痴呆顽症,否则好好的人怎么就说出这种梦话来?想要低价一口吃下所有妆霞纱,还厚颜无耻觉得是自己帮忙了?
    他和宋冬对视一眼,两人都有默契——这等没有诚意的商行,还是筛选出去吧!当即福顺和宋冬也不再和曹郁正经商谈,只敷衍着和曹郁说话,速战速决,干脆利落把曹郁送走。
    第二日中午,还是在郡王府的庄子里,原样摆了一桌宴席,这次宴请的商人却换成了都城元隆商行的东家,韩汉清。
    韩汉清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阔圆面膛,洪亮嗓门,进门便先夸赞起了这庄子山清水秀,是个难得的游玩地方。等见得宴席,韩汉清又说来南沧县见到了诸多美食,把他人都吃胖了。
    虽说知道这韩东家说的是客套话,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听见韩汉清夸赞,福顺和宋冬的笑容也不免真诚几分。
    照例是宋冬介绍福顺和韩汉青认识,宾客入座吃席。等宴席正酣,韩汉清说道:“福管家,贵府出产的这妆霞纱,韩某爱不释手,家中在都城也做些布料买卖,琢磨着想要购买一批到都城售卖,也不知道行也不行?”
    成,这倒是个明理的,有谈事的诚意。福顺和宋冬自然知晓,这韩汉清就是在拍卖会山天价买下五匹红纱的阔商,因此,虽说韩汉清是珠宝行发家,但福顺和宋冬也有意将这妆霞纱卖于他。
    福顺当即笑着说:“这开起门来做生意,哪有不行的道理?我们府上造了这妆霞纱,自然在找这售卖的门路。就是不知道韩老板打算如何经营?”
    韩汉青听见这个问法,却是不慌不忙说:“福管家,韩某在都城,最擅长珠宝买卖。福管家可知,我们做珠宝行的,如何买卖珍珠?”
    韩汉青这话说得有意思,福顺闻言倒是升起兴趣来:“福某还真不懂珍珠买卖,还请韩东家解惑。”
    “韩某每年都会去几趟南海收珍珠,有时候珍珠好些,有时候珍珠差些,一年到头,也不过能配出两三条大小均匀、光亮浑圆的珠串来。可做得久了,也会遇上丰年,出产珍珠甚多,能配出六七条珠串来。可珠串有多的,店里也决计不能多卖,照样只卖两三串,剩下的一定压到明年慢慢出货。只因物以稀为贵,若是多了,这南珠串也就不值钱了。”韩汉青娓娓道来,末了又说:“这妆霞纱的经营,也是一个道理。若是谁都可以买,可以买的人随时来都有,这妆霞纱就跌价了。”
    福顺和宋冬对视一眼,目露惊诧:这分明和郡王爷说的经营之道大同小异。
    福顺便开口说:“那若是韩老板有了这妆霞纱,又打算怎么办呢?”
    韩汉青却是胸有成竹,说:“都城里眼下最昂贵的是流云金帛,我已经让伙计打听过,一年售卖五百匹,我看,这妆霞纱一年售卖之数大可以按照这个来。韩某在都城开的布料铺面,也时常有珠宝行的老主顾去照顾生意,因此有钱主顾是不愁的,就差压轴的好料子。等韩某回去,这些珠宝行的老主顾自然可以选购妆霞纱,而新客人,需要在店里买上一些东西,花去几千两银子,才能够格买这妆霞纱。”
    这是个好法子。韩汉青的珠宝店是都城有名的老字号,他的这些老主顾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在这批老顾客里先出售妆霞纱,无形之中就把妆霞纱的奢华名气捧了出来,而店里的新顾客若是没有花费一定银钱,那根本摸都摸不着妆霞纱,这样一来,按照都城人性喜奢华的性子,一番操作下来,妆霞纱说不定,也就成了轩国第一名纱!
    看来这韩老板,在经商一道甚为老辣。福顺这下才露出真诚的笑容,又和韩汉青商量了诸多细节,宋冬也提出一些问题,韩汉青都一一解答。
    送走韩汉青,二人就去找宣瑾瑜,把这两次宴请的始末说了个清楚。
    宣瑾瑜听完,说道:“听你二人这么说,那丰永郡永康商行的曹郁一心压价,还想着一口吃下所有妆霞纱?”
    “正是如此。”福顺和宋冬说道。
    那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宣瑾瑜当即决定:“既是这样,曹家不用考虑,就选这都城的元隆商行吧。这韩汉青虽说主做珠宝,布料行是他刚开始的新买卖,但反过来看,他也会对妆霞纱更加上心,又是之前拍卖会重金买过的大主顾。且再跟他谈谈这妆霞纱的分成,若谈妥,那就把妆霞纱卖给他。”
    这就是宣瑾瑜的打算。她不打算把妆霞纱直接卖掉,而是打算先以分成制来谈,等妆霞纱的市价后续稳定,郡王府摸清楚布料买卖的行情后,再按单价售卖。
    领了郡王爷命令,福顺又和韩汉青谈了数次,最后敲定下来五五分成,不过妆霞纱在都城只和元隆商行合作。按时下经商的规矩,韩汉青只占五成,实际利润偏少,但韩汉青在长都郡的见闻,以及他来到南沧县所目睹的情状,让他愿意与诚郡王府交好,便是让出几分利润也无妨。而且韩汉青经商多年,眼光毒辣,他总觉得这妆霞纱也许能把自家商行带到巅峰,五五分成是他赚了也说不定。
    而如意坊这边,和福顺合作了多次。福顺单独和如意坊的东家何明谈了几次,售卖银钱也一律五五分成,不过妆霞纱在整个长都郡只和如意坊合作。何明对这合作条件也十分满意,卖这种奢华珍品,最忌讳的就是出产作坊四处供货,只要能在长都郡城独家经营,即使五五分成,何明也能赚出不少来。
    丰永郡永康商行的曹郁则是如遭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视若囊中之物的妆霞纱竟然就这么飞了!他本来对这个买卖十拿九稳,毕竟自家商行做了这么多年的布料买卖,来经手这妆霞纱最能卖出价,该是最好的合作商行才对!没想到这福顺却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把曹家拒绝了!那天面上笑呵呵,实际全是在敷衍他!
    曹郁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丰永郡,添油加醋告诉叔叔,本以为叔叔会想办法帮他出气,那王府管家狗眼看人低,伤的不也是曹家的面子吗?万万没想到,自己却被叔叔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永康商行的大东家,曹郁叔叔又是悔又是气,他也知道自家侄儿没什么本事,爱耍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过是仗着曹家的声名做事,还有些飘飘然。只是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侄子,有心想要扶一把,才让他去谈这妆霞纱的买卖。
    结果到底还是烂泥扶不上墙,曹郁叔叔对曹郁是彻底失望,后面直接把他调到了家族里不重要的事务上,彻底不闻不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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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水泥路
    妆霞纱的买卖就这样谈妥。
    至此, 宣瑾瑜才找了个空儿,叫来管纺织作坊的苏嬷嬷, 问起古灵如何。
    苏嬷嬷这段时间管着纺织作坊, 对手底下这些人也是一清二楚。“照奴婢看,古灵姑娘聪慧伶俐,做事勤勉负责, 作坊里的织女们对她也信服。”
    这便是夸赞的意思了。宣瑾瑜若有所思,问:“那嬷嬷觉着, 若是之后古灵接你的差, 来管理这纺织作坊, 可行否?”
    “这有什么不行的?古灵姑娘年轻又有见识,比我这后宅里的老婆子倒是更合适。”苏嬷嬷笑着说。她去管这纺织作坊时, 郡王太妃就也说过,她只是代管,苏嬷嬷年纪也大了,无儿无女, 也乐得跟在郡王太妃身边做点清闲差事,因此也时常留心手下的织女, 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她也觉得古灵最为适合。
    听得苏嬷嬷这样一说, 宣瑾瑜也就有了盘算。她着人唤来古灵。
    古淼是跟着宣瑾瑜一起从长都郡城回到的南沧县。因此, 古灵早就得知,郡王爷回了南沧县。
    听说郡王爷召见, 古灵也约莫猜到几分,依命来到王府。
    “这次长都郡城的慈善拍卖会, 想来古灵姑娘也有所耳闻, 你纺织出来的这妆霞纱立了大功, 自然该赏。你可想好, 要何赏赐?”宣瑾瑜问道。
    “回郡王爷话,听闻这妆霞纱所卖银钱尽皆捐给了长都郡城赈灾,古灵只愿为长都水灾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古灵毕恭毕敬回答,言辞诚恳,这也是她真心所愿。
    虽听得古灵这么说,宣瑾瑜自是不会就把赏赐收回,她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跟着苏嬷嬷,做这纺织作坊的副管事,学着经营买卖,管理织品。这妆霞纱也由你单独带一组织女来织造。别的金银赏赐,到时候也自有人送到你家。”
    古灵一听,连忙说道:“还有一件事要禀告王爷。”
    “什么事?你说吧。”宣瑾瑜问。
    古灵便把边小娟如何与自己一起栽种仙人掌,一起染线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又说:“小娟之功不再我之下,还望郡王爷同赏。”
    “原来是这么回事。”宣瑾瑜琢磨着,说:“那就让边小娟也在纺织作坊里领个差事,具体做什么,你和苏嬷嬷去商量。王府赏赐的金银,也自然会有她一份。”
    古灵闻言大喜,心里最后一块大石落地,当即欢欢喜喜谢恩,这才告退。
    走出郡王府,古灵只觉得雀跃欢喜。织绣一职事关重大,皇城里专有织造监,统领天下织造一事,一些以织造出名的郡县也有织官。虽然眼下纺织作坊体量还小,但等日后做大,这纺织作坊的管事说不得也会领个县廷府的官差!
    一直以来,古灵便梦想和哥哥一样,做个书吏,可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却隐隐有个感觉,说不得,自己以后的成就,能更高?
    想什么呢?古灵哑然失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幻想抛开,她迫不及待地去找边小娟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打妆霞纱拍卖出天价以后,宋冬就火速在打虎山脚的工业区圈出一块地方,给古灵作为胭脂虫的孵养地。丝线一律在此处染织好后,再送到纺织作坊加工。宋冬又让狱掾林齐派出一队人马,日夜巡逻。他一琢磨,干脆对徐福的水泥烧制区也一并从严管理。
    在王府休养了两日,宣瑾瑜也来到工业区,看了看宋冬的安排,她也觉得妥当。要紧的是把配方和生产地管控起来,避免被不怀好意的人偷窃。生产出来的水泥、丝线挪去其他地方使用,也不怕泄露机密。
    不过宣瑾瑜又加了一条命令:找了个会写字的人,每日登记来往人士的姓名和时辰,并在姓名后按手印。
    既然来了工业区,宣瑾瑜也就把徐福叫过来,问起了水泥路的修建情况。
    “再有四五日,这水泥路就能完工了。”徐福一脸羞愧:“小道有负郡王爷厚望,万死难辞其咎!”说完,他就要行跪拜大礼来告罪。
    宣瑾瑜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好端端的,不至于这样。”她又说:“这事儿也不能赖你,中间长都郡城的疫情严重,调走了不少生石灰过去,你这儿没了材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徐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宣瑾瑜在长都郡城足足待了一个多月,水泥路却还没修好,不是因为徐福督工不力,而是一多半的生石灰都送往了长都郡城。虽说如此,可徐福还是提心吊胆,担心郡王爷怪罪。好在郡王爷还是体恤下属,并不是无故迁怒之辈。
    “若是现在全力产出,修好这条水泥路还需要多久?”宣瑾瑜问道。
    “如今水泥已经烧制得差不多,铺设道路还需四五日。不过水泥路修好后还需养护七日,算下来,要半个月后才能动工。”徐福答道。
    宣瑾瑜点点头。那日她从长都郡城回来,已经注意到,从长都郡城到南沧县,大半段路已经修成了水泥道。走在水泥路面上,少去许多颠簸。平日里顾忌着道路不平,宣瑾瑜骑术又普通,怕不小心硌着石头折了赤焰的马蹄,宣瑾瑜也不敢放开让赤焰奔跑,但在光滑平整的水泥路上,便少了许多拘束。放开让赤焰奔跑后,宣瑾瑜估摸着,骑马怕是有平时两倍速度。
    宣瑾瑜说道:“长都郡守那儿我已经通过气,等你修到郡城处,就可以持我手令找郡廷府要人,到时候长都郡城门前二十里路,由郡廷府出人看护七日,调令百姓改道。七日后,水泥路就开始使用。”
    徐福闻言,只觉得最后一个担忧也烟消云散。靠近南沧县城处的水泥路,自有县廷府一路看护,可等靠近长都郡城,又如何是好?既然郡王已经安排打通了关节,徐福就只用依令行事。
    没了后顾之忧,徐福带着手下人埋头苦干,就这样,一条宽阔平直的水泥大道终于在南沧县和长都郡城之间成形。
    为了养护水泥道路,水泥路面上都铺满了晒干的麦秆,今日便是养护完成的日子,上面的麦秆悉数揭去,露出了底下的水泥路真容。
    于是,长都郡出城的百姓们惊讶地发现,郡城外面,出现了一条蜿蜒不绝、好似看不见尽头的宽敞道路!
    这道路听说是用那种砌屋子的新材料水泥制成,表面就好似精细打磨的石料一般光滑。以后就算下雨,这道路也不会泥泞难行。不仅如此,整个路面足有两丈多宽,可供郡城最豪阔的马车两辆并行,旁边都还能走上几个行人!
    长都郡的百姓们走在水泥路上,只觉得脚底板轻飘飘的,没了那些恼人硌脚的石子,竟还觉得不习惯起来!真是苦惯了,都享不了福!郡城百姓互相取笑着,索性相约去南沧县看看。
    反正两城就隔着一百来里,现在又有这么好的路,走上几个时辰,不就到了吗?听说南沧县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呢!再说了,两城相距不远,谁家在南沧县没有几个老亲戚?正好走动走动。交通不便的年代,走个一百里路,又是这么平整的宽敞大道,大家不觉得这算什么辛苦。
    随着水泥路修通,南沧县城迎来了许多从长都郡城来的客人。在这些好奇前来的郡城百姓中,自然也夹杂着一些嗅见机遇的敏锐商人。
    汪为家里做的是牛羊买卖,这可是个精细活儿,草料如何拌,怎么配zhong,怎么接生养小犊子,都有大学问。汪为家祖祖辈辈都做这个,对养牛羊的门道一清二楚。
    可是自打长都郡城水灾之后,粮食金贵,就连平日里没人吃的野菜、野草也稀少进来,山上的树皮,草根也被不少人扒走喂自家牲畜。眼看着饲料越来越少,自家牛羊越来越瘦,汪为急得嘴上起了一串大燎泡。他有心想出手一批家里的牲畜,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这么多大主顾。
    听说南沧县城修了一条新路,汪为过去一看,脑中灵光一闪,有了这条水泥路,把自家牛羊赶到南沧县去,好像也不算麻烦?不如去那南沧县看看,有没有人买牛羊?
    抱着有没有枣先打它一杆子的心情,汪为带着两个儿子,赶着牛羊往南沧县而去。天边刚有一丝儿亮光,他们就从家中出发,紧赶慢赶的,过了响午,父子三人就组到了南沧县的门口。
    到得南沧县,三人一愣,只见县城外竟然已经有了一片集市!原来这段时间从长都郡城过来的人着实不少,也有一些小商小贩,拿担子挑了些南沧县没有的东西,过来做生意。于是,在南沧县城门口,很快形成了一片集市。
    守城门的衙役拦住了他们。汪为惴惴不安,可是要收过桥费了?他心里叫苦,可别一天没赚到钱,先要倒贴钱!
    衙役却不管那么多,先是问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姓,从何处来,这才问道:“你们带这牛羊,可是要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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