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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虚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抽空逗了她一句,“怎么哭丧着脸,不想看师父回来?”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凤三的脸更是难看,在那种尚未敛下的情绪中,凤三开口问,“下次我也想去。”
    辰虚愣怔了一下。
    每每他从鬼界回来的那一天,情绪就要显露得明显一些。
    无论是吃惊,高兴,还是烦闷都像是被黑雾重新勾勒了一道。
    在那一个微妙的停顿之中,凤三察觉到辰虚有一瞬间的犹豫,甚至她都觉得对方要松口应允了。
    但最终辰虚只是将手背放在凤三额头上过了一下,“噢,没烧。”
    “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盈着碎雪的衣袖拂过凤三的鼻尖,再放下时辰虚已经恢复了神情。
    他声音温温沉沉,拒绝得温柔又不容反驳。
    “若是实在闷得慌,同杜衡一道去凡间走走。”
    辰虚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凤三甚至怀疑是自己一个人琢磨得太深,想得有些偏执了。
    毕竟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至于忽然之间起什么变故。
    那段时间,她的确依辰虚所言,又下凡间了几趟。
    大多没什么目的,走走逛逛。
    有时是和杜衡一起,有时是一个人。
    在这期间,她偶然又知道了一件事情。
    鬼界的确出了异动。
    传闻中那无端火海里化出了大妖,烛龙。
    有一则有二。
    凤三知道这件事情不彻底探究出因果,自己的心境永远都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多得的一星半点的消息而起伏反复。
    那天玄鹊叫得有些闹人,一个个胖墩墩站成一列,拦着她。
    鹊鸣能兆祸福,讲道理她不应该出门的,但她还去了一趟丰都。
    越靠近鬼界,一路上的传闻越是绘声绘色。
    甚至烛龙长什么样子,能否说话,有何命招都说得十分详尽。
    她约的人是杜芷。
    还是那处奈河边,无端平阔的水面,投映着漫天星辰。
    杜芷带着半张面具,看不清神情,但语气颇为无奈,“三殿下……”
    不等他说完,凤三立马举起三根指头朝天,信誓旦旦保证道:“凤三就是想师兄了,我就站在这儿聊天,保证一步都不乱走。”
    杜芷头疼,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是邪魔了,为什么还是听不得人撒娇卖苦。
    他忽然有些懂为什么凤三殿下能在薄光殿里种树养鸟了。
    毕竟普天之下,应当也没有几个会朝着邪魔撒娇卖苦的。
    凤三甚至还带了几只桃子,几碟点心和天阙上的玉酿琼浆,依次排开。
    俨然一副叙旧的架势。
    “放心,这些酒和点心的品类原料我都看了。”
    在河边的码头上,他们曲膝而坐,凤三将二人杯中倒满,“邪魔,仙官均可饮用。”
    “师兄,请。”
    杜芷:……
    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为凤三的贴心感动还是头疼。
    杜芷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或许是他成仙不久又经常行走凡间的缘故,他对世俗之情总是察觉得更透彻些。
    即便凤三没有直言,他也看得出这只小凤凰有心忧之事。
    其实那个时候,可能连凤三自己都没有彻底明白。
    毕竟辰虚是上神,又是自己师父。
    自己担心师父的仙途安危,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事。
    “鬼界的无端火海中,的确化形出了烛龙。”杜芷轻轻抬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奈河的湖面之上忽然出现了熊熊烈火的幻象,隐有巨物伏息其中。
    烛龙名字中有龙,但和龙没什么关系,化身于欲念之中。
    蛇身长鳞,有九首,又名九头厌。
    刚在火海中化形没多久,就被辰虚重新镇压了下去。
    凤三蹙眉:“师兄可知道,为何师父只是镇压,没有斩草除根。”
    杜芷道:“帝君尝试过。”
    但是未有结果。
    那日十方恶境之中,飞雪冻霜了三天三夜。
    可不知为何,辰虚并未斩杀那只刚刚化形的烛龙,而是将其重新镇压在火海之下。
    虽然说大妖本身的确难以斩杀。
    但烛龙化身于欲念,又尚在幼期,应当不太能掩藏命门才是。
    那三天中,十方恶境里威压凝固了好几次,说明辰虚至少是起过杀心,甚至是尝试过几次。
    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凤三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那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师父向来心软,莫不是看着那条幼龙长得可爱不忍心下手?”
    可是一条蛇身上长九个脑袋的玩意儿,能有多可爱?凤三百思不得其解。
    杜芷:……?!
    心软?三殿下你是不是对帝君有什么误解?
    不知道鬼界众生听到这个评价,会不会当场呕出几桶血来。
    不过杜芷当下并未点破这个。
    凤三如此这般的性情,多少也赖薄光殿中的几位惯着。
    朗月清风,带着隐约的锒铛声。
    这时并不是七月半,凡人几乎听不到这个声音,但传到凤三耳朵里异常清晰。
    凤三蹙眉道:“这声音……怎么又来了。”
    杜芷:“从死域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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