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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词惊喜道,又有些感慨:“以师兄的才华,便是两年前赴考也能蟾宫折桂。如今一番沉淀积累,必会更加出色。”
    若是师兄知道纭儿的下落,不知会怎生欢喜。
    清词通篇读过孟清轩的文章,含笑道:“清轩最近也开窍了,文章颇有进益。”
    知微和知宜居然没有如往日那般应和她。
    清词这才觉得屋里有些过于安静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早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明烛高照,灯花爆了又爆。夜风顺着微敞的格窗溜进来,轻拂月门前的纱帘,送进丹桂的馨香。
    萧珩一身暗红金线锦衣卫制服,腰挂绣春刀,倚门而立,高大的身形落下大半阴影。半明半暗间,清词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令她有些莫名地紧张。
    清词意外于萧珩今日回来得这般早,且她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
    成亲一年,她还没有在萧珩面前这么随意过。
    情急之下,清词随手想抓一床薄被盖在身上,只是这贵妃榻旁并无铺陈之物。她讪讪坐起,边扣着中衣的扣子,边故作镇定问道:“世子何时回来的?”
    萧珩也没想到,甫一进屋便见到这样一幅灵动的美人图。
    她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时翘是并,杏色的撒脚裤松松地堆在膝盖,莹白细腻的小腿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弧度流畅,美妙天成。
    萧珩追了犯人一日一夜,滴水未进,此刻忽觉嗓子发干。
    他想起了一句不知何时看到的浪词:“怪杀夜来狂甚,温香一捻堪怜。玉趺褪尽软行缠。被底灯前。”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前朝一度流行女子裹足,一时之间无不以三寸金莲为美,有自命风流的文人还写了不少诗词咏赞,将之比喻成莲瓣,玉笋。本朝□□对此深恶痛绝,开国之初就废除了这一陋习,是以本朝女子均是天足。
    萧珩自然也是对此怪癖嗤之以鼻的。
    今夜,他却有些懂了,因他方才忽然有一种冲动,将那秀气的纤足握在手中把玩,再甚者......,他在军营厮混过,听过士兵们的荤话,此刻心里燥热,他觉得他还想更肆意一些,更放纵一些。
    虽不知萧珩为何沉默,但若目光如火,孟清词觉得恐怕她要被萧珩的目光点燃,燃烧殆尽。
    萧珩垂了眼,眼见着那双纤足套进一双碧色的软缎鞋里,轻盈地朝他走来,女子清幽的体香和桂子的香气一起,萦绕在他鼻端,温声软语:“世子可用了晚饭?”
    萧珩回过神来,自己方才都在想什么?
    “备水,我要沐浴。”萧珩脸色淡淡,避开清词的目光,解下绣春刀,进了浴间。
    忽冷忽热的,男人的心思才难猜呢。
    清词无奈摇头,扬声叫丫鬟进来。
    知微和知宜这才进来,怯怯地看了眼清词,用目光为方才没及时通报主子自己就落荒而逃致歉。
    清词瞪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明晃晃三个大字:不接受!
    知微扮了苦脸,清词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知道,丫鬟们都害怕萧珩那张冷脸。
    几个丫鬟把浴桶注入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又在旁边的木架上放好干净的衣裳和巾子,便鱼贯退出浴间。
    萧珩沐浴向来不用人服侍,趁萧珩洗漱的时机,清词也梳好了头,绾了个松松的发髻,想了想,又罩了一件衫子。
    萧珩这么规矩刻板的人,方才一定是觉得她不甚端庄,有失礼仪,不然,脸色为何这般冰冷?
    萧珩的声音从浴间传来:“拿一条巾子进来。”
    清词记得丫鬟们已在浴间备好了一应沐浴之物,但萧珩既如此吩咐,清词只得认命地起身,从柜子中拿出长巾,便进了浴间。
    屏风后萧珩的身影影影绰绰,他的声音传来,还是一贯的清冷:“过来,帮我擦擦背。”
    清词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其实清词也想开了,只要她是萧珩的妻子一天,有些事便不可避免。何况,与萧珩的床第之间,也并不是什么不堪的回忆,某些时候,她也是很愉悦的。
    与生死相比,春风一度,又算得什么呢?只要小心些便是了。
    屏风后热气蒸腾,萧珩背对他而坐,便是在这种惬意的时刻他亦是脊背挺直,并未有丝毫放松。他的肩背线条曲线流畅,半没于水中,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稍滴落在玉石般的肌肤上,又没入水雾里。
    清词莫名地有些口干。
    她微感窘迫,不敢看萧珩□□的背,便坐在他身后,眼神落在地面上,手里拿着巾子替他擦背,然而,她的手不可避免地触到他裸露的肌肤,忽觉有些凹凸不平,抬眼一看,竟是几道交错的疤痕。
    “这是何时有的?”清词心中一涩,她以前竟从未察觉。
    萧珩轻描淡写:“在北境受的一些小伤罢了。”
    清词知道萧珩会这么回答,然而,这些疤痕或深或前,纵横交错,其中一道,从肩上直到腰,令人触目惊心。
    一时之间,清词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过这些疤痕。如今的萧珩,还未完全绽放他的光芒。她知道,今后的岁月里,他仍将遭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而这些战役也将铸就他大周战神的称号。
    曾经,她仰慕这样出色的男子,想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却没有想过,他亦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生病,亦会面临残酷的死亡,而她,除了风花雪月,只能安于后宅,并不能为他做什么。
    或许,她的确不适合做萧珩的妻子。
    萧珩的背被她柔软的手抚着,刚刚被水浇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长臂一伸,在清词的惊呼声中,一把将清词拦腰抱进怀里,两人一起坐进了浴桶中,桶中的水,便满溢了出去,曲曲折折,分离成无数条细细的溪流,渐渐流到了屏风之外。
    “萧珩,你......”天旋地转,待清词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衫已浸入水中,瞬湿的衣衫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清冽气息将她覆盖,清词瞬间脸色通红,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萧珩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声,白嫩的耳垂也被烫得通红。
    男人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纤瘦的肩背徐徐下滑,便是浸在温暖的水中,尽管隔着一层衣物,她的肌肤也起了阵阵战栗。
    “你在诱惑我。”萧珩似在控诉,但低沉的嗓音听起来莫名地有些愉悦。
    “世子,我还用着太医的药。”在萧珩的攻势下,清词昏昏沉沉,仍不忘反驳,用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萧珩。
    朦胧的烛火下,怀中的女子脸色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旁的原因,如一瓣春日枝头,怯怯绽开的桃花瓣儿,那样的娇妍,几缕发丝被水雾浸湿,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那水珠颤了颤,仿佛颤在了人的心尖上,却迟迟不肯落下。而水下,许是因为紧张,她一只纤纤玉足紧紧抵住了他的腿......
    “记得。”萧珩声音低哑,呼吸里似也带着缠绵,落在她的唇上,许是因水是暖的,所以,明明没有饮酒,却直想懒洋洋地沉醉;许是因这夜太凉,往事亦是冰冷,便在这样的温暖中,她愿意放纵自己,沉醉在这一刻。
    ......
    清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天上尚早,睁眼看到的是丁香色的纱帐,在半明的晨光中如一团紫雾,枕畔已无人,也不知昨晚萧珩什么时候把她抱过来的。
    她拢着长发坐起身,想起隔间里的凌乱,脸颊又有些发热,须臾,又放下了手。萧珩是守诺的君子,明明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在多想些什么呢?
    然而她的唇边仍是不自觉地泛起一丝隐约的笑意。
    有轻盈的足音踏了进来,知微的手掀起帐子,露出眉目之间揶揄的笑意:“夫人醒了?”
    自世子这次从北境回来后,夫妻之间始终不冷不热,两个丫头虽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但都暗暗担忧,直到昨夜这一出之后,两人本来准备进来抬水,走到廊下,却听到夜风送过来细细的喘息声,还有男子的轻声细语,两人顿时红了脸,忙退出了院子,心却不约而同地放了下来。
    清词赧然,两个丫头貌似想歪了。
    她故作镇定地穿着衣服,随口问了一句:“世子呢?”
    “世子早起练剑去了。”知微靠近清词,低声打趣:“夫人与世子,真是那个什么......如胶似漆,一时看不见,就这般挂念么?”
    “哪有,坏丫头!”清词恼羞成怒,“还说呢,你们两个背主求荣的家伙!”说着起身去捏知微的脸。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知微笑着躲避,两人正笑闹间,萧珩大步进来了,他已是沐浴过了,未束的发稍微湿,眉眼清冷淡漠,夜色里的温柔仿佛尽付于晨风里。
    两人对视一眼,清词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不过是男人的一时情动,孟清词,再动心你就输了。
    知微冲清词眨了眨眼,悄悄掩上了门。
    清词自嘲一笑,拿起一侧衣架上早已备好的萧珩的官服为他穿上,便说起王婷约她去长春观求符的事。
    “世子整日在外,可听说过长春观?”清词问道。她不想与王婷一起,想借萧珩的口打消王氏的念头。
    萧珩皱眉思索,他并不相信这些,然而自他从北境归来,母亲对子嗣之事耳提面命,也对妻子体弱不宜有孕之事颇有微词。
    他不想给孟清词太大压力,但也得顾虑母亲的感受。于是他沉吟片刻道:“倒没有留心过,母亲既然说了,那日我与你一起。”
    清词有些意外地抬眼看萧珩。
    “让母亲安心些。”萧珩解释道,他心里想着事情,目光凝聚在虚空中。
    清词明白了,淡淡一笑。
    *
    过了几日,王婷果然下了帖子,邀清词夫妻去长春观。
    赵剑打听过了,长春观原是京西一座不起眼的道观,长春道长是三年前云游至此停留。然而,自他来后,长春观香火渐旺,确有求子灵地的名声传出。
    有萧珩相陪,清词也不在意王婷要弄什么花样了。
    今日一同前来还愿的还有武宁侯世子夫妇,王婷的夫婿韩少宇据说是有事未能前来。
    成国公府虽已提前知会了道观。但知客的道士将他们迎进观中,奉上了茶,却道道长正有贵客拜访,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王婷很是不悦:“什么人还需要国公府等着?”
    武宁侯世子夫人秦氏性情平和,她笑了笑,安抚王婷:“道长既然有事,我们便稍等片刻又何妨。”
    王婷撇了撇嘴,看了眼萧珩,忍下了口中要脱口而出的抱怨。
    这一等却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武宁侯世子王成脸上早露出了不耐之色,心里却暗暗叫苦。他与萧珩虽是表亲,但萧珩向来寡言,且又身居高位,无形中气势迫人,王成心中对这个表弟一直有莫名地畏惧,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便无话可说了。
    清词与王婷姑嫂不过是聊几句家常,也端起了茶盏。
    正在这时,长春道人身旁的道童来了,稽首道:“贵客久等了。”便引着几人往长春道长的居所走去。
    后院不大,但几株老树与两三块奇石错落相间,曲水清溪绕假山蜿蜒而过,也别有一番趣味。
    回廊上,一行人迎面而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身材高大,年约三十上下,鹰鼻深目,狭长的眼眸光深沉,容貌俊美中带着几分阴鸷冷意。
    他身后一步是一个披着绣玉兰飞蝶丝绸斗篷的女子,容颜清秀端庄,只是眉间微蹙,隐有愁思。
    男子的眸光漫不经心地掠过王成兄妹,落在萧珩身上,启唇道:“指挥使大人,幸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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