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海盗们像鱼一样滑溜,在海上神出鬼没,很难抓住他们的行踪,而如今他们的船近在眼前。上校大人心道,这是一个绝佳的立功机会。
如果将他们和船带回圣奥敦接受审判,全城的人都会跑出来观看,传颂他的大名和事迹……
上校望向碧绿葱茏、充满春天气息的小岛,目光中露出野望。
这时,一只红蓝色鹦鹉飞上桅杆,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人话:“听着家伙,我是人最心爱的宝贝戴伊,现在我要替主人传达一份口信。”
正下方的上校:“……”
他还未见过如此嚣张的鹦鹉,挺起胸膛的姿态宛如贵族一般,不知它的主人是谁?这座岛的主人?
如果顾锦棠在这儿,就会看出来,鹦鹉压根学的不是他,而是周奚舟吧……
……
上校答应了进行交涉,不过防止对方有诈,他要求地点在己方梅斯号上。
顾锦棠无所谓,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只带缩小版的狐狸和助手瓦登上皇家海军的船。
满船的人非常惊讶,他们所以为的神秘海盗联盟首领,竟然是一个漂亮的东方年轻人。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恶,举止有度,比贵族公子还要出色。
要不是他身上淡淡的威严,上校恐怕不会相信他是岛上话语权最高的人。
尽管震惊,双方仍继续进行一番交流。
“是的,闪电号船长和他的船员在岛上——闪电号正停在港湾,你看到了。”顾锦棠很快弄清楚他们的目的,追击海盗。
闪电号是三天前来求助补给的船只,正住在岛上迟迟不想离开。
当初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被抢劫才需要补给,想来全是谎言,怕岛上不肯收留他们而编出来的。
顾锦棠却说:“不过先生,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上岛抓捕海盗,这违反岛上的规定,我们禁止在岛上动用武力。”
“规定?”上校有些错愕,“这是谁的规定?”
顾锦棠笑了笑:“我的规定。”
上校也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遵守你的规定?阁下,我想你搞错了,现在不是我听你的,而是你想活命,就好好听我的。”
他终于不再掩饰狂妄,胸有成足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士兵则端着枪将二人一狐围住。
这场景在顾锦棠意料之中,他没有慌,抱着狐狸站在甲板上,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上校:“我觉得不要这样比较好。”
上校耸肩说:“可是您要包庇罪犯,和皇家海军作对,否则我也不想用武器威胁您。”
顾锦棠怀里的狐狸嗤笑一声,好像听见什么笑话,蜷着尾巴躺得十分慵懒。
顾锦棠摇摇头:“我想是你搞错了,现在不是你在威胁我,而是我在威胁你。”
“……”
上校和举着□□的船员们面面相觑。
顾锦棠往山上的方向看一眼,仿佛接收到什么讯号,海岛上发出一声巨响,是火药炮弹点燃的爆炸!
船上的人看到一颗黑滚滚赤红色的炮弹疾射而来,尾部冒滚滚浓烟,巨大的危险让他们顾不上用枪逼迫顾锦棠,而是迅速抱头躲藏:“快掩护!”
“疯子,你是个疯子!”
瞬息之间,轰隆爆炸声几乎震聋船员们的耳朵,几十米高的水花溅落下来,把船砸的噼里啪啦作响,风中满是咸腥的气息。
一些无辜的鱼甚至砸晕在甲板上。
顾锦棠好整以暇撑着一把油纸伞,海水一点没溅到他身上,反观抱头鼠窜的上校等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脸上惊怒未退。
他身边那名仆从,崇敬神色快要从脸上溢出来。
“只要一炮就能摧毁这艘船,拦腰炸断。”顾锦棠朝上校眨眨眼睛,有些俏皮,“我们互相威胁过了,一笔勾销。”
谁跟你一笔勾销,我只是用枪指着你而已,你却差点把我们一船人炸死啊混蛋!
上校气得咬牙,却在见识过炮弹威力后,迅速把反击的念头压下去。
不行,不论是射程、精准度,还是威力,船上的大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要打,他们一定会输。
他还保留几分理智,顺着顾锦棠给的台阶下,勉强扯起笑容:“阁下真幽默,呵呵……”
“希望您能理解,我只是不希望我和岛上居民平静充实的生活被打破。”顾锦棠收起伞,微微一笑。
双方了解过彼此武力后,重新回到和平交涉的桌面。
上校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海水,神色有些麻木。
谁能想得到,大海之上的小岛暗藏如此威猛的武器,而对方却说他是个良民呢。
“关于您和海盗之间的恩怨,我并不想涉及。”顾锦棠用轻松的口吻道,“只要离开我和居民们生活的这座岛,我绝不会干涉皇家舰船的行动。”
“哦,为了保护海岛附近海域的生态环境和渔业作业,这个范围将扩大到以海岛为中心的三十海里以内。相信你能理解。”他又补充一句。
尽管不情愿,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海军上校不得不点头答应这份口头协议。
在他眼里,顾锦棠的举动分明是包庇海盗,意图和皇家海军作对。
他心中并不把这份口头协议当回事,盘算着先脱困,等回去报告总督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如此,“梅斯号”军舰沿原路返回。
这一场交涉,不止顾锦棠安排在山上待命的水手看到,原本在田地、工坊里劳动的海盗俘虏也纷纷跑出来围观。
有那些没得到消息的,也在下工后被人拉着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场景,叫原本还动歪心思的海盗们一阵后怕。
幸好当时投降够快,否则连人带船就葬在海底了。
“闪电号”上的船员们自知理亏,不等顾锦棠发话,自觉带上打工换来的食物离开小岛。
从此之后海上出现一个新的传说,传闻海上有座小岛,那里有最香醇的美酒、最可口的食物,以及……最凶恶的神秘势力。
岛上在凶恶势力的镇压下非常和平,而那里为一切海盗提供……劳动机会?
……
顾锦棠发现最近前来岛上补给的海盗越来越多,甚至有把小岛当成旅馆和酒馆的趋势。
令海上船只闻风丧胆的海盗头子们频繁进出小岛,碰见仇家,也只是淡淡朝对方点点头,然后……一起走进前面的风情小酒馆。
顾锦棠当真造出一座酒馆来,相当的海盗风,用渔网、船锚、酒桶当装饰,还有海盗帽、鱼骨和油灯等等。酒馆氛围获得来客们的一致好评,都说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顾锦棠:“……”
你们是干哪行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赚海盗的钱,顾锦棠一点也不手软,葡萄酒和小麦啤酒价格不低。饶是这样,顾客依然络绎不绝。
不止自由航行的海盗,连有些商船也开始偏离航线,来到这传闻中的水手天堂。
第一艘商船来时,一路担心进入海盗窝会被抢劫,可当亲眼看到一艘攻击他们的海盗船被击沉,海盗被岛上巡逻队俘虏时,商船上的人彻底放心了。
原来三十海里安全区不是谣传!
自打这以后,来岛上的商船越发的多,有的来一睹「天堂」风采,有的想品尝美酒美食,有的则是来进货。
如今岛上的酒和酱菜、罐头根本不愁没有销路,居民不再需要亲自出海贸易,真正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他们大多选择在岛上开一家店铺,糖、茶叶、农具、草编工艺品、家具,来到岛上以后学会的手艺,成了他们新的吃饭手艺。
打铁铺、旅馆、食铺,应有尽有,山上甚至还有一家温泉旅馆。
温泉旅馆是顾锦棠开的,原先的小屋营地成了一条街,他嫌吵,搬到旅馆来住。
去年冬天时,周奚舟追着一只兔子发现高山上有一处温泉,温度适宜,泉水淡澈,十分适合泡澡。
当时顾锦棠高兴得直抱起狐狸亲两口,迫不及待修建起一座温泉小馆。防腐木搭建中式庭院,配上热气氤氲的温泉,一人一狐当天晚上泡得舍不得出来。
水声泠泠,独立的一个小庭院里,白色雾气从水面弥漫飘荡,几件白青色的薄衣随意堆在廊下木地板上。
房间与温泉之间隔断的木门没有关严,手指撩动池水而落下溅起的水声,穿过木门缝隙,飘进倚坐床头的男子耳朵里。
周奚舟目光投向木门打开的那道空隙,看见水面漾开波纹,一道身影在薄薄雾气后面,他的耳朵有点发热。
想起上次是小狐狸时,和顾锦棠一起泡澡的场景,对方温柔给他搓澡、按揉。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片刻后又有些挣扎。
眼看着对方快到结束的时间,周奚舟终于动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出现在床单上,乌黑的眼睛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心虚。
它轻松跳下床,朝外面的温泉跑去。
顾锦棠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不得不靠近浅处,大半个身子露出水面好降温。
看见狐狸跑出来,他故意撩起水洒它:“不准下来,你掉的水里都是毛。”
周奚舟正有点不好意思,闻言顿时心理不平衡了,他居然嫌弃他?
它冲着池水里的人叫一声,很不满的声音,结果被对方威胁:“你要是把自己弄湿了,今天晚上不准上床睡觉。”
肩头有些凉,顾锦棠往水里沉了沉,白皙的脸颊越发像雪堆似的,洁白晶莹。
岸上的狐狸原本只是用爪子浅浅试试水温,闻言「呜呜」叫两声,好像很生气似的。
顾锦棠才感觉不妙,狐仙大人这脾气吧,你越不让他干什么,越激起它逆反心理。
果不其然,顾锦棠刚伸出手准备阻止,雪白的狐狸已经飞跳而起,四肢张开,期间还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咚”地一声,溅起一大朵水花。
顾锦棠闭起眼,湿漉漉的水痕顺着脸颊滑落,他黑着脸抹一把,幽幽道:“看来您该减肥了。”
周奚舟才不管他,反正目的达到了,它很是得意地划动四肢,游到顾锦棠面前。
特意展示给他看,本仙毛好着呢,一点都不掉!
温泉水泛着淡淡的白,却也遮掩不住水下的风光,狐狸在面前游来游去,顾锦棠忍不住一把捞起它,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知道你身材好,老实点,洗完快点上去。”
深知对方内里是个人的灵魂,顾锦棠再心大,也不好意思跟他共浴。上一次,他好歹穿了衣服遮掩。
顾锦棠打湿的眉眼越发显得乌黑,鸦色的睫羽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落到肩胛上,滑下锁骨的凹陷处,仿佛沾了水的上等璞玉。
狐狸望着近在咫尺的一片雪白肌肤,忍不住舔舐那将要落下的一滴水,是甜的。
做完之后,它才意识到干了什么,眼睛登时直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