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因说道:「好,先放着,我找时间看。」孙连裕放下文件,本想说些甚么,但又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半天。李子因笑道:「孙排长,你这是怎么了?」孙连裕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报告…连长,我…我想追求连上的…周婉玲姊妹,不知…。」李子因拍手笑道:「这是好事啊,不必经过我同意,你们俩情投意合就可以。」孙连裕急忙摇头,说道:「不是,连长…我不是…要徵求您同意。我是想,向您讨教,怎么讨女孩子芳心?」
正在喝茶的李子因,听到这句话,一口茶水喷得老远,还呛的不住咳嗽,好不容易稍稍止住,才问道:「讨女孩子芳心?你怎么会想问我?你觉得,我很会把妹?」孙连裕苦笑道:「是这样的,我看咱们连上,赵綺灵与纪晴纪排长跟周婉玲排长交情不错,所以我私底下有请教她们两位,周婉玲排长喜欢什么?该怎么向她表白?没想到,她们两位,说我嘴巴太笨,不会说话。她们叫我来请教您,怎么说一些让人感动的话…」李子因总算明白,原来自己被这两个小妮子出卖了,笑道:「原来如此,其实,我也就是说了一些感人的故事、感人的台词给她们听…。」李子因想道:「不然,教他一些感人的台词就好。」
中午吃完饭,正是休息时间,李子因的办公室挤进来四五个医疗排的女孩子,其中就有纪晴与赵綺灵,都是起鬨着要来看李子因训练孙连裕。李子因拿着几张写着「告白词汇」的纸条给孙连裕,并说道:「这里有几句可能用的上的词汇,你试着酝酿感情,想像周婉玲就在面前,照着纸条说说看,这些姊妹当评审,替你找出最适合的一句。」孙连裕点头,清了清喉咙,看了第一张纸条后,表情慎重的说道:「有人说,不要轻易说爱,因为许下承诺,就是欠了债。但我遇到了你,怎能不爱?我寧愿欠债,也不愿错过你…。」
话才说完,赵綺灵就摇头说:「孙排长,说的不够深情,可能是句子太长,换下一句吧。」赵綺灵果然如同一个敬业的评审,替孙连裕把关。孙连裕也配合的换了下一句,念道:「你当我是个风箏,要不把我放了,要不把我收起来,放在你的心灵深处。别用一根看不见相思线拴着我,让我伤心!」孙连裕说完,期待的看着赵綺灵,只见赵綺灵与纪晴等人交头接耳,一副认真讨论的模样,让李子因差点笑出声来。
赵綺灵又摇头说:「这句话不够直白,没办法打动人心,下一句。」孙连裕换了一张纸条,酝酿了一下情绪,念道:「第一次哭,是因为你不在。第一次笑,是因为遇到你。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不能拥有你!如果你也捨不得我的泪,那就接受我的爱吧!」刚念完,台下的女孩子鼓掌叫好,赵綺灵评论道:「这一句,虽然简单,但又有一点画面,容易打动人心,评审们一致同意,就採用这一句了。」孙连裕满脸喜色,连连向赵綺灵等人道谢,然后又向李子因道谢,最后一群人才陆续走出李子因的办公室,只留下赵綺灵。
见眾人离开,李子因问赵綺灵道:「徐教官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听到李子因问起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赵綺灵脸色慢慢纠结,说道:「好像有点…,有点越来越糟的情况。军团长也几次问起,但徐教官都不敢讲…!」李子因点头,没有答话。赵綺灵又说道:「连长,我觉得,徐教官自己一个人承受病情,很不公平…。」李子因再次点头,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也是徐教官的意愿…,唉!」赵綺灵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子因道:「连长,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李子因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是医师,不是神,我能有什么方法?」李子因思考了几秒,说道:「下午是徐教官的课吗?上完课后,我们再送徐教官到同济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口服的化疗药物效果如何?」
李子因与赵綺灵走到卫生连上课的大树下,却见徐枫芝脸色虽然苍白,却满脸微笑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孙连裕与周婉玲。纪晴伸手示意要大家安静,说道:「孙排长有事要跟周排长说,请大家安静。」医疗排的姊妹大多知道孙连裕要表白,所以饶有兴趣的围在一边,准备看孙连裕表演。周婉玲则是一脸不明所以,问着孙连裕道:「孙排长…要跟我说甚么事?」孙连裕胀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第…第一次哭,是因为遇到你。第一次笑,是因为…你不在。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因为…不能拥有你…」话还没说完,几位姊妹就知道孙连裕因为紧张说错了,无不哈哈大笑。孙连裕自己也懊恼万分,脸色胀红。女主角周婉玲则是摀着嘴笑,虽然她听不懂孙连裕再说些什么,却也知道他在跟自己表白。
有些女孩子看孙连裕这么认真了,开始起鬨大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李子因与赵綺灵走到徐枫芝的身边坐下,李子因说道:「徐教官,等等上完课之后,我们再去同济医院检查看看,如何?」徐枫芝觉得煞风景,假装生气瞪着李子因,说道:「去检查又能如何?肿瘤就会消失不见吗?」李子因顿了一顿,无言以对,他总不能欺骗病人说会好。一旁的赵綺灵说道:「枫芝姊,就去检查一下吧,看看服药的效果如何?或许老天爷眷顾,让您痊癒了,也未可知。」徐枫芝苦笑,虽然明知不可能,却也点头答应。
李子因见徐枫芝同意到医院检查,才放心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再次注视孙连裕与周婉玲,只见周婉玲红通通的脸像是涂上一层厚厚的腮红,笑容如沐春风,终于在眾人不断鼓舞下,点头答应,引的周围眾人一阵欢呼。李子因笑着摇头,心想:「这就是青春吗?真是令人艷羡。」
李子因刚走进军团指挥部,迎面看见姚龙俊坐着轮椅,被一位年轻军官推了过来。李子因笑道:「姚大哥,伤势可好多了吧!」姚龙俊笑道:「好多了,真是多亏你了。听你卫生连跟刀的小妹妹们说,你们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把手榴弹碎片,一片一片挑出来的!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样说来,我可要喊你救命恩人了。」李子因说道:「那可不敢当,万万不敢当。」心中不免惭愧,暗想:「姚大哥,这是你命不该绝。如果你注定要死,无脸男子是不会让我出手救你的!你还是感谢老天吧。」
姚龙俊说道:「好了,自家兄弟不说客套话,我这条命是你帮我捡回来的,这恩情我可住在这里了。」说着,姚龙俊比了比自己的心。而站在姚龙俊身后的那名年轻军官,也向李子因敬礼。李子因谦逊的回礼后,才问姚龙俊道:「姚大哥,这位同袍气宇轩昂,不知怎么称呼?」姚龙俊说道:「他是我的得力手下,第三旅第一连的连长,曾宝城连长。」李子因伸出手与之握手寒暄一番,但心中却有一股奇怪的想法:「这个曾宝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说,我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与姚龙俊寒暄两句后,李子因便回到自己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书作业。
一个多小时过后,李子因想说徐枫芝应该已经上完课,正想去开车接徐枫芝到医院检查,走出军团指挥部时,李子因的脑中闪现出一则讯息:「曾宝城…不就是宋雪凝照顾过的病人,因为年纪太大,被用束缚带绑着,结果引起他的黑道儿子曾赐强的不满…。」李子因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有三个年轻军官,正合力把姚龙俊抱到车上,而曾宝城正是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李子因的脑中又再度涌现一些画面,正是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年代,第一次遇到姚龙俊的那间小酒馆,「原来,这几个人之前在酒馆就遇过了,难怪觉得眼熟。」既然弄清楚了自己为何觉得眼熟,李子因也就淡然一笑,只觉得还真是有缘,居然可以在不同年代、茫茫人海中遇到同一个人两次。
车子开往同济医院的路上,经过了市区,遇到一群抗议的人潮。李子因觉得新奇,心想「原来民国初年就流行抗议游行了,只是不知道抗议的内容是什么?」李子因原本想研究一下抗议的白布条写些甚么,但刚好车子前方清空了,李子因只好继续往前开去。到了医院后,李子因、徐枫芝与赵綺灵等三人,便进到医院。得知李子因、徐枫芝等人要来,马威廉等人已经在院中等待。进到院长室,马威廉随即请人安排徐枫芝的检查,自己则和李子因聊着天。李子因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錶,问道:「对了,院长,不知道,那一位老牧师…,回来了没有?」马威廉摇头说:「真是不巧,蓝保罗牧师已经从南京回英国了。」李子因惊道:「回英国?还会再回来吗?」马威廉说:「会的,只是,还不确定何时?」
正当两人说着话时,一位护理长衝进了院长室,焦急的说道:「院长…不好了…」马威廉皱眉问道:「甚么事?」那位护理长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我们医院,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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