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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方清把西京皇陵的事情简单地说了遍,他皱眉道:“我当时便怀疑她与沈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而如今她既然帮沈时砚杀了二叔,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说到这,高方清顿了顿:“只不过我查遍了和沈家沾亲带故的女子,都没能弄清玄清的身份。”
    “沈家......”
    高太师低声喃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楚业廷。”
    高方清微怔:“楚老将军的兄长?”
    “对,”高太师道,“我想起来了,楚业廷的妻子是沈家义女!”
    “明贞三年,在太原府任职的楚业廷被人暗杀,而他妻子下落不明。楚业炜还特地从军营离开去寻人,据说他这位嫂嫂当时怀着孕。”
    “如果玄清真是沈家那个义女,”高太师声音发颤,“那......那她岂不是来报复我们的!”
    二十年前,正是因为高家勾结西夏皇室,出卖了沈家军的作战计划,才导致灵州战役惨败。
    “不行,”高太师惊慌失措道,“我得去告诉大娘娘这件事!”
    高方清却是又拦住了他,眸底严肃:“祖父,大娘娘被那个妖道迷惑至今,你现在纵然说了实话,她也不会信的。”
    高太师心惊胆战:“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娘娘被她诓骗!蓬莱书院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玄清提出来的,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万一我们着了她的道,整个高家死一万次都不够!”
    高方清还是摇头,他沉声道:“祖父,大娘娘是无可救药了,但高家还有救。”
    ......
    吕绍文的命案最终以高钟明的死结束,而沈时砚自从受伤之后,便一直在王府养伤。他本就是难以愈合伤口的体质,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安心养两个月,怕是很难痊愈。
    只是顾九却没想到沈时砚这次重伤,牵引出许多别的病症来。这个病没了,那个病又冒了出来。顾九与整个太医局为其忙得焦头烂额,却始终没找到原因,只能将其归咎在重伤之后,体质虚弱这方面。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夜之间,关于沈时砚的身世在汴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位宁王殿下并不是太宗的亲生儿子,而是先皇和元懿皇后苟且所生。
    这个劲爆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不要命的官员向赵熙反映了这件事情。
    但皇宫里始终未有动静。
    顾九这些日子不是在照顾沈时砚,就是在书房翻看医书,外界消息闭塞。还是楚安火急火燎地跑到王府告诉她,她这才知道外面都在造谣沈时砚的身世。
    “肯定是高家搞的鬼!”楚安又气又急,“他们想挑拨官家和王爷的关系!”
    顾九神情凝重,在书房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就算澄清也没什么用。
    为今之计,需得尽快想个法子揭过此事!
    “怀瑾,”顾九一把攥住楚安的胳膊,“你路子多,你赶紧找些靠得住的人到处去散播消息,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
    “就传......”顾九咬牙道,“王爷其实是太宗和高太后所生,为了掩盖丑闻,才把孩子放在元懿皇后身边。也正是因为此事,太宗才把皇位传给先皇。”
    “你疯了吗?”楚安惊骇,“谁会信?!”
    “要的就是让他们不信!”顾九道,“只要让这话传开了,要不了多久,民间就会有更离奇的故事出现!”
    而且,不管是不是高家在背后捣鬼,先把他们拖下水再说!
    楚安一口气憋了半天:“那官家那边呢?”
    顾九紧抿着唇角:“这不是你我二人能处理的,只能等王爷自己去解决。”
    楚安还是犹豫不决:“我们真要如此做?”
    顾九目光沉默:“怀瑾,你觉得如果散播这个消息的人是为了挑拨官家和王爷的关系,而这个传言又完全是假的话,还有散播的必要吗?”
    要么亦真亦假,在官家心中留下疙瘩。
    要么传言属实,成功挑拨官家和沈时砚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吕绍文这个案子还没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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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祭8
    “我需要一个替死鬼。”
    沈时砚刚喝完汤药, 顾九去看他时,人正昏睡着。顾九替他掖好被角,坐在床榻边发愁。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时砚。如果传言是真, 她若是在此时说了出来,怕不利于沈时砚安心养病。但即使她不说, 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而且长远之见, 还是早说为妙,也好让沈时砚有应对之法。
    顾九正思索着如何开口, 小拇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了去。
    她一惊:“我吵到你了?”
    “没有,”沈时砚低低咳嗽一声,脸色苍白,却是笑道,“只是隐隐觉得有个很重要的人想与我说话,便和周公辞行了。”
    顾九见他笑, 心中更犹豫了。
    她思忖片刻,还是慢吞吞道:“不知是谁在背后编诽你的身世,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官家也知道了。”
    顾九这番话说得含糊其辞,并未细说这传言是怎样的。但沈时砚竟然没有进一步追问, 而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轻声道:“你知道了?”
    安静平和的模样,像是早就料到此事会发生一般。
    顾九动作微僵:“所以,传言是真的。”
    “是。”
    从西京回来后,沈时砚便没打算瞒她。他抿起薄唇,颇有些小心翼翼:“你会介意......我的身世吗?”
    顾九着急道:“不是, 你现在搞错重点了, 现在能是我介意不介意的问题吗?是官家他——”
    “现在于我而言, 你的态度才是重点,”沈时砚打断她的话,轻轻晃动那根小拇指,“其他的,不重要。”
    顾九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烧糊涂了?”
    沈时砚不由失笑:“没有起热。”
    顾九道:“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时砚有些无奈。
    他静了一会儿,只得解释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顾九抿唇,十分怀疑:“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沈时砚叹息:“我哪敢。”
    “好吧,”顾九还是不太满意他这个反应,勉强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顿了顿,她又把让楚安去做的事情讲了出来。
    顾九磨了磨后槽牙:“虽然现在没证据,但能在此事中得利最大的一方,我现在只能想到高家。”
    她气得捶床:“可恶,不讲武德!”
    完全忘记了她自己让楚安散播的谣言。
    沈时砚笑:“没错。”
    顾九还要去翻看医书,没有久待。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流衡便从外面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
    流衡出去时,将房门关上。
    玄清开门见山,一向清冷的性子隐隐动了怒:“你不是与我说,暂且留他一命吗?为何还要杀他?!”
    沈时砚神情恹恹:“你有那么多条听话的狗,死他一条,又怎么了?”
    玄清道:“可他是高家人!”
    “高钟明早晚都要死,你为何非要这时候杀他?”玄清眉头紧皱,“现在好了,他们狗急跳墙了!”
    起初她答应配合沈时砚算计高钟明时,便担忧此举万一激怒高家,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沈时砚的身世捅了出来,会坏了她之后的计划。但是这毕竟是沈时砚答应与她合作后,所提出的第一件事,她实在不好拒绝,只能迂回一下,让沈时砚暂且不要伤他性命。
    可最后,还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但说实话,玄清还是有些惊讶的。她没想到高家会以这种方式把沈时砚的身世告知赵熙,他们就不怕也把沈时砚逼急了,将二十年前灵州战役的事情说出来?要知道,沈时砚手中还有一道先皇留下的遗诏未曾公布于世。
    就连高太后得知此事后,都吓得不行,立刻就把高太师召进皇宫。但许是高太师自知此事做得过激,便托病没去。
    沈时砚捻了捻手指,天气寒冷,只一会儿的功夫,那残留的温度便消散不见了,只剩下原先的冰凉。
    他莫名有些烦躁:“我需要一个替死鬼。”
    闻言,玄清一顿,不确定地问道:“吕绍文真是你杀的?”
    “吕绍文已经知道了蓬莱的事情,”沈时砚冷晒,“我不杀他,你不是也要动手?”
    玄清语气顿时缓和下来:“辛苦你了,长赢。”
    沈时砚闭了眼,没说话。
    玄清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玉瓷瓶,放到旁边的桌案上:“这是这个月的药,放心,待事成之后,我定然替你彻底治好它。”
    沈时砚杀高钟明是真,但那让流衡捅过来的一刀也丝毫不含糊,再加上经年累计在体内的毒素作祟,他这一伤,怕是需得养半年才能好个彻底。
    玄清走后,沈时砚便昏沉睡去,直到三更天时,才醒过来。
    他缓缓坐起身,让流衡掌了灯,随即便倚靠着床栏,翻看古书。
    这场面若是让顾九瞧见了,定然气得劈手便把书夺过去,然后凶巴巴地把人塞进被褥间,盯着沈时砚入睡。
    想到这一幕,沈时砚不由笑出了声,只觉得手中这本枯燥难读的书都有了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上忽然多了一道黑影,紧接着便是房门紧闭的声音。
    沈时砚这才放下书,抬眼,看了过去。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出现在房中,大半张脸掩藏在斗篷圆帽中,只能隐隐瞧见下巴处那绺黑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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