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语不想踩进对方的地盘,上一次是意外,所以避不到,但若能的话还是不想自动送羊入虎口。他看着友人明明只是位凡人,竟可硬生生被扯进这无边际的空间还能有声有色地踏上灵异一途,自觉自己身分的特殊性还是不要自找过多的麻烦。王清语可不想最后自立不成反遭家人禁錮,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很想走上天师的道路,若不是他没得选择,他才不会出去修『苍水堂』的道。
「他怎么好像好好的?」王清语扔他到房间中央问︰「上次我们游歷一次都死翘翘的。」
「也不是每次都能精彩万分,可能今次只是南柯一梦。」徐宇答得很玄,王清语点头大致明白,宋淑儿哑着头上掛出你知我不知的神色。
她是位精神科医生,工作里需要的是从沟通中评估病人究竟犯病有多严重,所以不喜欢他们那种心里明白的眼神沟通方式,不能宣之以口吗?!哑谜、眼神沟通这么神的技能她不懂啊!
宋淑儿道︰「你们是说劲洪他刚刚不是在经歷简信义的事?」
王清语明白宋淑儿那种身为医生必然要寻根究底的作风,他在八年前也曾经想以心理学专门为目标过,但也明白到自身出处真的容得下他跳出固有的框框自由独活。再者年龄越大便越难控制本来就有的感知,更遑论回避鬼怪的埋身,既然已经不能选择平凡人的工作,且又不想在家门企业下当天师,于是王清语才会脱出宗门改投『苍水堂』。
徐宇道︰「我也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见到什么?都是他个人的造化。」
宋淑儿沉默,心想徐宇这份人不能说些浅易的答案吗?!总是扮作极有修为般神化。她慪气地上前踢了顏劲洪一脚,直接问当事人更好!只可惜顏劲洪被她踢了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还特别舒服地捲起来。
『哑了。』
『气更慪了。』
宋淑儿哼哼唧唧撇了脸,气鼓鼓地自我鬱闷
王清语看了看时间,同时也留意到宋淑儿一身的睡衣便服样,于是好心说道︰「不如我送你返去吧。」
宋淑儿也不想留在画室,觉得再留在这里她可能不会再是精神专门学科的一员,会转行走神婆一路了。
「好吧。」宋淑儿点头跟王清语一起离开。
王清语先陪同宋淑儿返家收拾数件衣物,他顺手贴了张符籙于门内,记下了她的住址,打算自掏腰包请『苍水堂』的师兄来做场清浊的法事,把她送回老家时给对方母亲开门请进家里喝茶。王清语知道他被对方母亲误会是女儿的男朋友,忙不迭更正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係。可惜是宋母的想像力奇高,她才不会认为有男人在清晨时分送一身睡衣模样的女儿返来老家,瞎子才会觉得他们没有曖昧。
从此以后宋母便当王清语是女儿的男朋友,每天都问女儿他近况如何,得空便上来吃个便饭之类的,烦得宋淑儿一头烟两头大。
接着又一星期,宋淑儿收到王清语通知说她家已经除浊完成,可以随时搬回去居住,不过宋淑儿已经有心理阴影,她才不想再返到那个曾经是小天地的家,刚好租期也快将结束,于是想也不想便说感谢对方的热心帮助并回答决定不搬回去居住。
宋母便更高兴,她一直不想二女儿离家自立,现在因为王清语而搬返家居住,越发觉得王清语很合女婿的标准,而王清语则有点无语,心想又不是他令宋淑儿搬回家的,还有早知对方其实也打定主意不搬回去住,那他就不该花钱请师兄来做法事,慪气地看了看他缺了的钱财,觉得独立生活真的困难,忽发囉唆早知回家当二少爷更好。
宋淑儿当然对王清语的付出是什么也不知道,然后某天她的病院收了一位小男孩的病人。
小男孩不爱说话,有自闭倾向,因为家里有钱,找到他们这间以疗养为基调的精神病院收了他们的儿子住院。宋淑儿被安排成了他的主治医生,基本上小孩子和男人都会被分配到她其下,可能是女性关係,在接触孩子较为妥贴,而男性则纯粹是认为异性相吸的道理,这当然是院长的一番谬论。如果男性患者病发起来,你叫宋淑儿如何能压得住对方,所以每次发生此等情况时都给宋淑儿『嘿嘿嘿』数声给胡混蒙了过去。
宋淑儿对于这位小病人有种漠然不安的感觉。特别是小男孩专注地拼贴他那幅用现在人气的纸胶带创作出来的这幅作品,心里头不能不想说一句卧槽。
其实很多病人都爱绘画来宣洩内心的世界,特别是自闭症患者。医生都能从对方绘画出来的东西看出患者心里最大的恐惧或者想表逹的事情,所以画多数都很抽象,只有稚气的彩色线条,只不过这位小男孩做出来的作品真的不像是位病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宋淑儿看着这幅用了不同绿色深浅元素的纸胶带拼贴出来的孔雀,心头出现的除了是讚叹之外,还有惊骇。
她不是不相信病患者不能创作出完美的杰作,而是前阵子看那些画看多了后,总能看出一点发毛的感觉。这作品就是一隻除了绿便没有其他色彩的拼贴,背景也只是纯白的一片,正面的孔雀眼珠子也只是黑豆般的大小两粒位于鸟头两旁,而孔雀的形态极为生动,有种会被吸走目光的本领。
看呆愣的宋淑儿心想这不会是『绿』吧?
她想到既然有『黑』、有『红』和有『白』,那其他的如『蓝』或者『紫』都应该会存在,更何况大路的『绿』。她小心地偷拍了照片,打算拿去画室问一问徐宇,然后在放工时意外地见到顏劲洪来接她下班。
「你接我放工?天要下红雨了!」宋淑儿揶揄他,「有事吗?」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顏劲洪有一星期没跟她连络,知道她搬返老家居住,也知道这段时间里王清语多番帮助她,觉得有种明明自己才是她的知交好友,竟然由其他男人来替代他的地位,悠然生出说不来的酸醋感。
他抓了抓头不知道这心理究竟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