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林耕未高了十多公分,手长脚长,说实话林耕未拦不大住,又一次出手,他也跳了起来,伸长了手,摸到了球,john却哎呀了一声,两个人撞在一起,林耕未落地差点没站稳,哨声与篮板碰撞声同时响起。
「——打手。」
裁判冰冷的机械音毫不留情,而且,球没进,能罚三球。
大家都看他,林耕未反射说话:「我没有,我碰的是球。」
「john呢,有感觉被打手吗?」温让开口。
john转了转手腕,歪着头,有些痞气:「有感觉,这里吧。没事,我想阿末也不是刻意的吧。」
一句话占尽便宜,还把球推给了林耕未——装,分明没打到!——他有些不愿顺着对方的话说,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然看看录影吧?裁判不是有录影吗?」
朱信衡打圆场的提议得到赞同,结果几个人把裁判叫过来检查之后,才发现录影没打开。
几个人默默看向设定裁判的温让,后者有些尷尬的呵呵笑:「就小比赛嘛,没想要录影,抱歉啊。」
「那怎么办?罚吗?」
「我都可以。」
john占尽便宜,没人接话,可沉默看向林耕未的视线,明显是想让他说出「罚吧。」
其实没甚么,一句话的事而已,也不是很重要,但他就是有些不甘。
「我——」
「罚就罚吧,不过就是几球,早点罚一罚,早点继续吧。」
话音落下时,他的肩膀同时受力,仰头看去,佘令禹的下巴上掛了一滴汗,拍了拍他,一锤定音,游戏继续。
「……」
——一个小插曲,不是甚么事。
——不过就是大家玩玩的游戏,让让没关係。
——争赢了也没甚么好处。
佘令禹无声的动作,彷彿在告诉他这些话。
道理他都懂,算他懂得阅读空气,却依旧为了随波逐流而感到难受,跟着眾人一起等待罚球,结束时跟着意思意思抢个篮板,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僵硬。
比赛结束后,眾人脸上身上掛满了汗。抱着球聊天,john开口就是一句:「阿末怎么都不讲话,刚生气啦?」
怎么听就是故意的,林耕未微微侧头面对他:「……不会,只是在听你们说话而已,为什么要生气?」
一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不冷不热。要说台阶也不算,要往下接也奇怪,若自己说出了原因,倒显得介意刚才的事,若打哈哈,虽然过去了,可就一个尷尬,看着john打哈哈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脸上不减尷尬,显然是后者。
佘令禹又不自主地看了几眼林耕未,正拿着水壶,一口一口喝着,仰着头时,喉结随着吞嚥而上下移动,汗珠沿着脖子线条一路下滑,一滴小的凝结成一滴大的,最终滑进了领口。吞进了那口水,却用拇指抹了抹自己的下唇,按压造成的红晕唇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明显。
……莫名的,撩。
他不自觉的吞口水。
大概是他眼神太过,导致林耕未看了过来,毫秒间便找到了理由,佘令禹扬了扬手上的空水壶:「我去装水,去吗?」
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点了点头:「嗯,好。」
装水不是女孩子上厕所,要结伴同行,一旁几人听见了,纷纷递出了自己的水瓶,他们正好下场再打。
本就是个理由,佘令禹倒挺满意,抱着几个水瓶,林耕未还伸手拿走了两个,他刻意一笑,露齿的:「谢了。」
「走吧。」
那转身就走的背影彷彿写着……直男。
佘令禹也就看了两眼,抬脚跟了上去。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你说罚球的事?」
出水口正泊泊地往水瓶里注水,饮水机在走廊上,面对着外头的透明玻璃正映着街灯路景,林耕未听着球场里此起彼落的运球声,按掉了将满的水瓶,回答了他的问题:「嗯,我刚要是争下去,大概会闹得大家不愉快吧……不是甚么事,让让也无所谓。」
「……其实是我抱歉了,打断了你的话。」
佘令禹的缓声的低语不像是刚才与眾人打闹时的张扬,直视着他说话,也不回避,倒显得多了几分诚意。「我知道你大概不高兴,这件事也有点吃亏了,可惜我们没有录影,裁判也判了,那时没空注意你们那边,所以我也没法帮忙证明,唉,这事我也有不对,抱歉。」
他的眼睛是带点浅棕的顏色,眼头带着尖,眼尾带着圆,林耕未不知道是甚么眼型,只不过看向他的样子很专注,说话的语调也有诚意。
面对这样的态度,他也不至于再说甚么让人不舒服的话,可能也由于对方的态度,刚才的介怀感也淡了不少,林耕未笑了笑:「事情过去也过去了,别道歉了,如果你愿意信我的话,那就足够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只不过下次还是设定录影好了,也免得争议。」
「也是,有道理。」
说话间,水瓶快满了,林耕未连忙伸手要按掉,却是不巧,与佘令禹的指尖撞在一起。他不经意的一顿,来不及阻止,水溢过了瓶口,对方又按了一次给水键,靠过来接过那溢满的水瓶。「可惜了,盖子。」
林耕未下意识递过了盖子,佘令禹倒掉了一点点,又凑上去颤巍巍地喝了一口,这才盖上瓶盖。
「还好,没浪费多少。」轻声一句话,却是带着笑的,水滴从他下巴上滑落,掛着一小滴水珠。林耕未看着对方可以说有些不羈的动作,大概是背后来自球场的灯光,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的下巴,那水珠子,遁入了脖子,转眼不见踪影。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手刚才滑过他手背与手指的触感,彷彿明显了起来。
林耕未慢慢移开视线,下意识搓了搓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