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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知道那澳门男人有问题,过份热络的搭訕原本就不寻常,结果竟不只是皮条客而已。肯定还耍了甚么把戏,否则他绝不可能意识不清地进到这房间来,他可不是没喝过比伏特加更烈更浓的酒。连同这一天的窝囊事,让他暴走的怒火再也不可抑制。
    「你们到底在搞甚么鬼?shit!」杜鑫评一把掐住那女人纤细的颈子,硬是逼向墙角。
    「碰!」地一声,床旁桌上的花瓶立即被撞倒摔落,碎瓷片和几支半凋红玫瑰散落一地。淡淡血腥味夹杂劣质香水的刺鼻味,混在这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叫人作噁。
    「sir……sorry……i……don’tknow……」女人瞠大如铜铃的眼睛,带着的浓浓口音,怯怯地望着他。她拼命想要抓开杜鑫评的手,却无力挣脱,满脸惊恐欲哭的表情,喃喃不停求饶。
    终于,一行清泪从她颧颊滑落,滴到杜鑫评手背,沁凉渗入他的皮肤,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用力过猛。
    不管对方甚么目地来着,一个的大男人这样对付手无寸铁的女人,总归也太过份,他才缓缓地放了手。
    「whatdoyouwant?」
    镇吼的声音,差点儿贯穿她的脑门,女人吓得震了一下肩头,跌坐在地上安静地抽噎,散乱的红褐色捲发盖住半侧消瘦的脸颊。
    「i……don’tknow……iamsorry……」
    女人摸摸左手臂,再张开手竟是嫣红的血跡,疼痛感和委屈让她皱起眉,仍然害怕得不敢抬头瞧他愤怒的眼神。
    「whatdoyouwant?」杜鑫评心头一软,压低声音再问。
    女人仰起脸,只是支吾地又说了声:「iam……sorry……」
    看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这女人看起来不像坏蛋,懺抖的娇弱身体让杜鑫评又想起另一个女人,忍不住涌上一丝歉意。鲜血从她手臂滴落,映在地上几片白瓷间,想必是方才他粗暴的动作,让她给花瓶碎片割伤。
    他环伺房间一圈,小小的空间不似一般旅店的设备,连个电视、桌椅、床头灯都没有,仅有一张床和一个床旁桌,其馀就是那方才被打破的花瓶。
    杜鑫评尽可能抑住自己的怒气,缓下情绪对她说:「myapology,ididn’tmeanit!」
    「bandage?youneedbandages.」他指着女人的伤口,一面手比着缠绕的动作。
    她似乎懂了,摇着头说:「no!wecannotgoanywhere,theyare……outside!」女人不甚流利的英文再加上的泰国口音实在挺重,他得仔细推敲,才知道她到底说些甚么。
    「they?」看来,他是被困在这房间,哪儿也不能去了。
    但好歹他也是个外科医师,当然不能坐视有伤患在他面前而不理。杜鑫评二话不说,抓起削利的碎瓷片,便用力切扯衬衫的衣角,撕下长条衬衫布,隐忍着眩晕头疼,蹲到女人面前,当场替她包扎起来。
    他的手指沾染了些许她的血液,他却似丝毫不在意,流利的动作倒叫女人愣住了,一声也不敢吭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用自己的衬衫碎片替她裹住伤口。
    「咚咚咚……」凌乱脚步声响起,门外似乎有人爬楼梯而上,随之便是一阵敲门声和一串泰语,感觉不只一人。
    杜鑫评防卫目光睞向女人,刚替她缠绕完伤口打上尾结,便站起身,估量着或许门外的人即将破门而入。不知是否听见花瓶摔碎的声音引起了注意,也不知那些人进房后会不会对他如何,一股冷意便顺着背脊往上蔓延。绷紧的神经,关注门外的任何动静,胸口不自觉鼓躁起来。
    只听得女人大声开口,嘰哩咕嚕对着门外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门外的人便安静了下来。
    他疑惑地瞪着女人,她才赧然地抬起包扎好的手臂向他点了头:「thankyou!itoldthem……iamfine……」看来,是她让门外来者退散的,是为了感谢他帮她包扎伤口吗?
    或许,她真的不是他们一伙的,也或许是被利用的也说不定,但杜鑫评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她。
    他坐在床边,远远打量着她好一会儿,试探性地问:「whatdisease?」
    女人似乎没弄听清楚他到底问些甚么,怔怔地回望。
    「youdaughter,whatdisease?themansaidthatyourdaughterissick,or……didhelietome?」杜鑫评便又更清楚地问了一次。如果她不是那皮条客一伙的,或许会跟他实话实说。
    「no!leukemia(白血病)!mydaughterhas……leukemia.it’strue!」一声哽咽,女人眼眶便晕得更红。
    「leukemia?」
    他接触过太多病人家属,那表情确实不像是骗人的。这辈子遇到第一个在他面前往生的,就是小儿科见习时照顾的白血症孩子。
    思忖了半晌,杜鑫评摸摸西装裤后口袋,皮夹子竟然还在,真是太好了!看来外面的混帐目标若不是在他口袋里的银两,肯定就是比这多更多,或者其他不是银两的东西。
    「howmuch?howmuchmoneydoyouneed?」他翻翻皮夹子里的钞票,这次来泰国之前兑换的两万泰銖,还好好地躲在其中。
    「i……don’tknow……」女人摇摇头,面有难色地说。
    当杜鑫评把所有的泰銖一股脑儿掏出,摆到床旁桌上,女人张口结舌地盯着桌上的钞票,扑簌簌的泪珠便一颗一颗滚落。
    泰国的医疗费用不知如何,但纵然这把钞票要治疗白血病,是不太可能的事,至少,这已是他现在身上仅有。一个女人为了生病的孩子,要这样出来贱卖自己的身体,也太叫人于心不忍。
    小房间的空调似乎是差到不行,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但是却让他感觉有如烤箱般的闷热。口乾舌燥得烦,紧绷感从跨下直昇头顶,手脚末肢竟微微颤抖起来,呼吸心跳也跟着急促。
    这感觉不对!绝不像是外来的闷热,而是来自身体的反应。他坐在床榻角落,紧紧握住拳头,感觉黑暗里有隻野兽蠢蠢欲动,该不会……
    女人看着他揪结的表情,不确定的语气问了声:「drug?」
    「what?」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就怕心理的疑虑正巧猜中一个可怕的答案。
    「theyusedrugs……」她皱起眉,心虚地说。
    「whatdrug?」杜鑫评声音拔了个尖,差点儿跳起来。
    泰国女人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似知道些甚么,支吾着回应,「i……don’tknow.maybe……notjustone……」
    「what?oh,shit!」
    不只一种药的意思?麻醉药、迷幻药、春药、……甚么都有可能就对了?
    难怪他一直处于意识不清晰的状况,出现幻觉、错觉,又频频头痛泛晕、全身燥热。
    要不是房间里唯一可以摔的花瓶早已摔碎,他还真想把整个房间都砸烂。他怒气忡忡瞪了一眼女人,又感觉她其实应该也很无辜,只希望她别再靠近,自己还能控制得住。但要如何才能安全离开此地,他可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iam……sorry……」
    女人沉沉叹了一口气,刚要往前一步查看他的状况,杜鑫评立即警觉地喊出:「don’ttouchme!」
    不确定身体里乱七八糟的药物会有甚么反应,他得随时留心任何不该有的刺激,才能抑止疯狂的野兽战胜理智。
    她停住脚步,识相地保持着一个距离,忽然想起甚么,「wait……」便拿起身上的手机拨出电话。
    她对着电话里的人咕噥须臾,像是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婆婆妈妈,最后终于对他露出一丝笑容,按住电话问道:「whichhotel?wereareyouliving?」
    他迟疑了两秒,方回应:「orientalhotel!」
    该相信她吧?她真的不是恶人吧?否则,他此时也不知还能相信谁了。
    女人在电话里交代了一番,放下手机,即向他招招手,指着窗户外的简陋的防火梯。「here!」
    杜鑫评小心翼翼走过去,往窗外望出,侧边防火梯往下,幸好只是三层楼的高度,一辆绿色的计程车正从黯街一侧某个巷口穿出,往这大楼驶近。
    「yougo!idon’twanttohurtyou.hewilltakeyoutoorientalhotel!」
    他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打算放他走吗?该不会又是另一个陷阱?绑架?仙人跳?半个晚上的遭遇,已经够他几近崩溃。
    她才拉开窗户,便听见门外又传来一行人上楼的脚步声,「thetaxi,heismyfriend,hurryup!」女人微略提高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担忧。
    再不走,可能真的就来不及了!
    他双眼一瞠,忍住手指的颤抖打开窗户暗锁。这窗虽然不大,但幸亏他的身材也恰好可以爬得过。蹬上床旁桌,翻过窗户,杜鑫评满怀感激地说:「thankyouverymuch!」
    「thankyou,too!」女人也给了他浅浅的欣慰一笑。
    肾上腺素极度飆升,他终于爬下了生锈斑驳的防火梯,跌跌撞撞爬进了计程车。从他逃出的窗子里,传来了嘲杂的追喊声,计程车司机便像是玩命关头电影情节里的赛车手,开始加速直往前衝,冷不防又左转、右绕。
    从来没有像这样晕车晕到肠胃全部颠山倒海,简直就要甩掉半条命,连心脏都快要从口中呕出。要是这会儿真能逃出那鬼地狱,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进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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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与泰国女人的对话,
    除了医疗专有名词外都没有附上翻译,
    希望读者还能看得懂。
    故事设定里泰国女人英文不甚流利,
    刻意儘可能使用较简单的句子和字汇,
    感谢大家的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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