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逸斜眼看看她,没有理会,还是耐心的等着。没一会儿,殿门处进来一个身影,停顿一会儿便走了过来。
“参见皇兄。”
月寻正迷迷糊糊,听到声音,迫不及待就要坐直身子。可身体乏力,有点不听使唤,最后只微微的抬了抬头,又靠了下去。
凌青逸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向面前之人开口道:“朕今日无事,便邀你来对弈几局。”
“是。”
凌云渊直起身,扫了榻上的两人一眼。目光没有多做停留,便坐到了凌青逸的对面。
矮桌上已经摆好了棋盘,凌青逸执白子,凌云渊执黑子。两人也不多言,拿好棋子便开始对弈。
殿内气氛压抑,周围环境无声,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不断响起。
棋下半局,凌青逸开口调侃:“听说太子后院多了一位美姬,就连书房议事时也带在身边。”
身后的月寻睁了睁眼睛,又若无其事的闭上。
凌云渊头也不抬,将黑子落于棋盘上,道:“是宫人不慎,让那名女子无意闯入。”
凌青逸抬眼看他,面露好奇:“朕倒第一次听闻你殿中还有女子,不知是何身份,能引得太子青睐。”
“后院之事,不值一提。”凌云渊拿着棋子,淡淡回答。
凌青逸冷笑一声,瞄一眼月寻,说道:“太子啊,一道屏风可兜不住天大的秘密。”
凌云渊此时也抬眼,看向凌青逸,神色警惕:“皇兄美人无数,竟也对臣弟的后院感兴趣了?”
一时殿内殿外鸦雀无声,两人冷冷对视,连下棋的动作也都不约而同的停止。
后边的月寻此时将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榻上。柳眉紧皱,满脸难受,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对峙的两人同时向她看去,却是谁都没有任何动作。
月寻咳一会儿,又虚弱的轻声呢喃:“好冷…”
凌青逸悠悠回身,将她抱到怀里,探了探额头。
边上的凌云渊将棋子放回玉盒,提醒道:“皇兄的美人似乎病的很重?应当快些救治。”
凌青逸转头看向他,冷声打趣:“太子既然着急,要不将人带走?”
凌云渊面色阴沉,起身下榻:“皇兄不必疑心过重,还是尽快召太医前来。”
“臣弟告退。”
说完便行一礼,拂袖而去。
凌云渊回到东宫之时,慕容锦正在殿中品茶等待。
见他回来,立刻满脸气愤的抱怨。
“太子,你可回来了,本王都等你好久了。”
凌云渊坐到慕容锦对面,给自己也沏一盏茶:“宣晟王有何事?”
慕容锦重重放下茶盏,道:“本王今日进宫,又被那姓纪的阉奴强行带去了司礼监,责问半日。”
“听你的意思,已是不止一次?”凌云渊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同情。
“对,他已三番两次将本王扣押,真是气煞我也。”慕容锦生气的拍了拍桌子,握紧拳头。
凌云渊疑惑的打量慕容锦,问道:“他为何要如此为难于你?”
慕容锦叹一口气,瞟他一眼:“无根之人自是性情古怪。”说着又拿起茶盏,道:“本王迟早要亲手杀了他。”
“你来孤这里,就是为了抱怨一通?”
“自然不是。”慕容锦饮一口茶,思虑片刻,说道:“当今佞臣掌权,皇上无能,朝堂已是风雨飘摇。”
凌云渊双目紧盯着慕容锦,面色凝重:“你此话何意?”
慕容锦向边上看了看,目光示意凌云渊。凌云渊犹豫一下,屏退众人。
待宫人全部退下,慕容锦抬眼与他对视:“太子难道不想取而代之?”
凌云渊紧了紧拳头:“横在皇位之间的,可不止皇兄一人。”
“正是,阉奴不除,太子只会是下一个傀儡。”慕容锦神色认真,仔细观察着凌云渊的反应。
凌云渊沉默片刻,舒展眉头,给两人的茶盏中重新沏满茶水:“宣晟王今日火气过旺,多喝点茶去去火。”
慕容锦看看茶水,又注视他:“太子心中可有佳人?”
“无。”凌云渊不予理会,淡淡回答。
“是吗?可太子却在佳人心中。”
慕容锦深藏醋意,将茶水一饮而尽。想了想,继续说道:“本王想得一人,太子可愿相助?”
凌云渊思虑片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依然婉言拒绝:“宣晟王沾花的手段颇多,哪里用得着孤这个清心寡欲之人伸手。”
慕容锦见他是真的不愿出手,也就不再勉强,自嘲一笑道:“总有奇花不可得。”
*
另一边的月寻被宫人带回偏殿之后,便再无人理会。凌青逸将众人屏退,只给她留了一名宫女。
那宫女见她不受宠,又是个瞎的,便懒得细心照顾,四处发懒。贴身宫女茯苓也一起感染了风寒,无法前来照拂。
晚膳之时,皇后倒是带了白粥前来。她坐到床边的高椅之上,让宫女将月寻扶起身来。
宫女将熟睡的月寻强行从床上拉起:“姑娘该起了,皇后娘娘为你送来了晚膳。”
月寻还有些神志不清,缓了缓,低头行礼:“参见皇后,无法起身相迎,皇后谅解。”
“本宫记得你是叫月寻对吧?听说你病了,本宫便给你带了清粥来。”
皇后眼神示意,宫女打开食盒,将粥端出来。宫女来到床边,舀出一勺放到她嘴边。
“姑娘,粥要趁热喝。”
月寻不解皇后怎么如此好心,但有人记着自己,心里总是高兴的。便点点头将粥喝入口中。
粥刚一进到嘴里,月寻便着急忙慌的俯身吐出,也不管吐到了哪里。
“大胆!”
宫女“啪”一声狠狠扇了月寻一巴掌,将月寻打的歪了身子,堪堪撑住。
“皇后娘娘好意给你送粥,你怎敢吐出?还将粥吐到了奴婢的身上!”
月寻捂着脸,整个人被扇的清醒了过来,心中愤怒,脸上却是可怜委屈的样子。
无辜询问道:“这粥太过烫舌,岂能下口?”
“给你喝便喝,挑三拣四什么?”
说着,宫女又舀一勺放到月寻嘴巴,强行就要让她吃下。
月寻慌忙一推,想让她退开,那宫女却手指一松,整碗粥皆洒落了下来。
“啊!”
烫人的白粥小部分洒到月寻身上,更多的则是倒在了被褥上和床上。灼热的温度一下透过棉被传到身上。
还不等月寻多做躲避,脸上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小贱人,竟敢打翻皇后娘娘为你送来的粥。”
月寻俯着身子,趴在床上,手指紧紧拽住床单,问道:“皇后如此对我,就不怕日后遭到报应吗?”
皇后目光一凛,站起身来:“小小官女子,胆敢诅咒本宫。”皇后又转头对着宫女:“将她拖到殿外去,好好思过。”
“是。”
宫女一把拽住月寻,将她往床下拉。月寻此时头晕脑胀,浑身乏力,反拉住宫女的手想要阻止,力气却比不过她。
月寻奋力挣扎,嘴中胡乱叫喊:“放开!你们怎能如此欺我?”
见她这样吵闹,宫女又狠狠朝她脸颊掌掴:“若再喊叫,便将你的嘴巴打烂!”
宫女一边威胁,一边将人往外拖。月寻挣扎的没了力气,很快就被拉到了殿外的空地上。
下午刚停的雨,此时地面还湿漉漉的,月寻无力的趴在石砖上,身下是坑坑洼洼,蓄满了水的小凹坑。
皇后站在一边,冷冷看着瘫软在地的月寻。